独
025
烛台火光熠熠。
跳跃的光亮倒映在褚南川幽深的眼底。
灼热而又滚烫。
仿佛冬日烈阳。
容洇心口蓦然一窒。
这样赤忱的眼神, 她也曾经见过。
在很久很久很久的之前。
在褚南川为她栽种的那棵玉兰树下。
他问她:“阿洇,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玉兰花瓣纷纷扬扬从眼前洒落, 恍若初雪般无暇的纯洁……
少年人青涩的爱恋,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可到底。
都过去了啊……
容洇深吸一口气, 挪开视线。
“……皇上说笑了,仪景殿里的贵女们都还在等着您……”
她竭力控制着情绪。
面上平静。
话里却带了哽咽。
“当年……”
褚南川打断她。
“当年退婚的事, 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阿洇,我们重新来过, 好不好?”
闻言, 容洇却是一楞,有些不敢相信褚南川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没有应声。
褚南川也不急, 就这样一直看着她, 等她回答。
容洇看着身上褚南川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慢慢的,却逐渐发现了他神色有些不对。
男人面颊不知什么时候攀上几缕不自然的潮红,就连眼底都压抑着一丝隐隐的赤红。
指尖轻碰了碰他面颊,容洇被他身上温度吓到:“你怎么了?”
他中毒昏迷过去的事是装的, 但当时贺茵心虚的模样看起来也并不假……
“贺茵的那杯酒, 不干净是不是?”
贺茵想当皇后。
她给褚南川倒的酒, 就算没有毒, 也不代表没有其他东西。
容洇推了推身上的人:“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太医。”
她一动, 褚南川反而压得更紧, 抓着她的手, 脸颊贪恋蹭上。
“不用去找太医。”
“我知道那酒里放了什么。”
褚南川俯身, 微微张口,含上她耳垂, 隐忍的声线一片低哑,带上几分低低的祈求。
“你来给我解,好不好?”
男人投望而来的目光灼灼。
容洇不敢对上他视线。
转过头,凝望着案头摇曳的烛光。
大抵是晃荡的火苗太过迷眼。
容洇也跟着晃神。
觉得自己好像应了他。
又好像没有应。
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环上男人的脖颈。
她仰起头,轻轻地,用唇蹭了一下男人棱角分明的冷硬下颌。
案台上的烛火被熄灭。
殿内一下染上深深夜色。
夜风伴着朦胧的月色徐徐吹进来,床帏轻动,映照在上面的两道身影也跟着缠绕晃动。
容洇颤着眼睫闭上眼。
唇上忽而一热。
是男人薄唇印了上来。
辗转碾磨地掠夺她呼吸,又缓缓往下。
漆黑的夜色辽阔无垠。
零散的几点星子闪烁,点缀在深沈的夜幕之中。
夜风拂过中庭,裹挟着一阵阵草木的香味,带着夏日里特有的燥。
饶是如此,没有衣料包裹的肌肤被这么一吹,凉意袭来,容洇还是觉得有点冷,忍不住瑟缩了一瞬。
“冷?”
褚南川滚烫的身躯覆上她。
容洇没说话。
只是用力将他抱得更紧。
褚南川小心翼翼。
可他毫无经验,轻易失了分寸。
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容洇就受不了了,咬着唇,眼底慢慢沁出一层泪。
“很难受?”
男人压抑着嗓音问询,语气缓缓。
可用的动作和力气却全非如此。
容洇连控诉他的声音都断断续续得不成个样子。
但好在,这场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
眼前摇晃的月色逐渐停下。
结丶结束了。
容洇看着身上的男人,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这动作却好似惹到了褚南川。
他面色微沈下来,大掌揽过容洇的腰,直接将人翻了个身。
随着他的动作,彻彻底底的搅动。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翻身,容洇却痛得失了声。
方才的释放沈寂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他重又覆苏过来。永无止境。
热意在狭小封闭的床帐内悄然蔓延。
男人大手覆上女郎紧攥在床头的手,修长指端挤进她纤细指缝,将人强势扣住,不许她逃脱。
容洇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底过了多少次。
十指相扣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到最后。
容洇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褚南川察觉到她的累。
没有离开。
但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低低喘息着,安静将人搂在怀里。
男人身上温度炙热,紧紧包裹着容洇。
和之前中了药的不正常热度相比,要好上许多。
容洇擡起眼去看他。
月光朦胧,削弱了男人眉眼五官的冷然凌厉。
莫名显得格外温柔。
褚南川察觉到她目光:“怎么了?”
容洇:“……我想去洗洗。”
指尖试探性地点上他胸膛,戳了又戳,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道:“……所以,你,能不能,先出去?”
褚南川一开始还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反应过来之后,目光随即变得意味深长。
“我抱你去?”
“……不要,我自己去就行了。”
褚南川双手捧起她尤带几丝潮红的脸:“那你亲亲t我,亲一下,我就听你的。”
容洇瞋瞪他一眼。
磨磨蹭蹭的,到底,还是抿着唇畔,还是轻轻贴印上他薄唇:“行了吗?”
褚南川低头看她,薄唇蹭上她额头,亲了亲,果然依言离开。
轻轻的,“啵”一声。
隐秘地响在帐内。
有什么东西隐隐跟着一道流出。
容洇耳尖微红,脸也跟着发烫。
背转过头,她不再看床上的男人,起身下床。
地板上,二人的衣衫凌乱缠绕成团。
容洇足尖踩上地板。
刚刚有躺在床上休息过一会儿。
容洇还以为能够自己走。
真正下地,才发现早就酸软的腿根本没办法用上力。
走上一步,双腿都在发抖。
身形一歪,整个人倒进男人的双臂间。
这下,她再没有拒绝让褚南川抱她去浴间的理由。
男人把人放进装满温水的浴桶。
转过头,十分自然地拿过置物架上的巾帕,替容洇擦起了身子。
覆着一层薄茧的掌心从胸前划过,触碰上娇嫩的肌肤。
上面还残着刚刚的痕迹。
微微的浅红。
看起来像是指痕。
又像是齿痕。
容洇抵在浴桶上的脚趾下意识微微蜷紧。
她拦下他手:“……你把巾帕给我,我自己来……”
褚南川不给:“我就给你擦擦身子,又不做什么。”
容洇不信他的鬼话。
刚刚在床上,他也是这样,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结果全都是骗她的。
只是……
她实在是太累了。
而且……
褚南川擦得还挺舒服的……
不知不觉的,容洇就这么靠在浴桶上睡了过去。
褚南川将人从浴桶里捞出来。
容洇被他动作扰醒,却依旧惫懒地不想睁眼,赖在他怀里。
褚南川另用一块干燥的巾帕替她擦干了身子,又替她裹上一件干净的中衣,这才将人抱回床上。
将床帏放好,褚南川直起身子。
刚想要离开。
容洇双手环过来,头枕在他腿上,擡起眼看他:“……你丶是不是还很难受?”
刚才褚南川将她抱回床上的路上,她感受到了。
戳得她有点不怎么舒服。
“……你身上中的药,就这样就可以全部解开了吗?要不要再去让胡太医把一下脉?”
“或者……要丶要是实在难受的话,你……要丶再来一次吗?”
褚南川身形一顿:“不难受了。”
他俯下身,指腹轻摩挲着容洇唇畔的一粒朱砂:“今夜是我不好,没有节制。”
容洇摇头,咕哝着声:“没关系,毕竟你中了药嘛。”
那些药的威力,她看的话本子里经常提到。
想来也是因为中药的缘故,所以今夜才会这么……这么漫长……
以后没有药的话,她应该也不会再像今夜这样又痛又累了。
容洇心里这样一想,莫名松了口气。
褚南川看着她,没说话。
那些药的确会让人冲动。
但那也只是对一般的男子而言。
他的自持力,向来是惊人的。
今夜到底有多少是因为贺茵下的药,又有多少是因为自己的放纵,他心里格外清楚。
早在第一次时,那药的药力,就已经完全解开了。
床上衾被全都换上了新的。
低下头,褚南川替容洇掖好身上的被子。
“不是累了,睡吧。”
容洇听着他的话,乖乖闭上眼。
褚南川站在床头,看着她完全睡熟,这才将床帏放下。
他自己一个人又回了一趟浴间。
浴桶里的水早已经变凉。
褚南川就着容洇用过的冷水,重新浇了一遍身子。
等他满身潮冷的再从浴间里出来,天边已微微现出鱼肚白。
他没有再回到床上休息,而是直接出了内殿。
小门“吱呀”一声打开。
宁贞和容泽两个人在外边等了快一夜。
烛台上的烛火只剩下最后矮矮的一小截。
两个人皆在桌子旁撑着脑袋闭眼小憩。
听到开门的声音,宁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出来的人是褚南川,先是一吓,而后满脸欣喜,扑上前:“哥,太好了,你没事!”
宁贞有些激动。
一激动,声音就有点大。
褚南川往内殿的方向看一眼:“小点声。”
容泽上下扫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褚南川。
褚南川简单披着外袍,墨发未挽,身上带着湿润的潮气。
看起来就好像是刚沐浴完出来。
容泽右眼皮重重跳了一跳。
视线越过褚南川,往内殿那扇紧闭的小门看去:“阿洇呢?”
“她今夜太累,已经睡过去了,莫去扰她。”
绕过容泽,褚南川站到书案前,提笔研墨。
宁贞好奇上前看一眼:“哥,大半夜的,你写什么呢?”
褚南川笔尖未停。
“封后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