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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今夜褚南川中毒一事来得突然。

没有多少人记得, 今晚办的生辰宴,目的是为了选后。

可是今晚……来的贵女虽然多,但是就只有贺茵一个人做了表演……

难不成还要选贺茵作皇后?

宁贞想要看一眼褚南川最后定下的人选是谁。

目光还没瞥过去, 褚南川擡起头。

看一眼她,又看一眼依旧还站在殿里的容泽。

“夜深了, 殿里无事,你们都出去。”

宁贞不满地嘟嘴, 心里暗自下定主意,若是真定了那个劳什子贺茵为皇后, 以后她就再也不认他这个哥哥了!

待宁贞和容泽都离开。

候在门外的王德全躬身进来。

褚南川:“仪景殿里情况如何?”

王德全低头:“回皇上, 正殿里那些没有嫌疑的贵女们,奴才都派人护着一一送出宫去了。贺太尉和贺姑娘两人在偏殿里, 倒是安分, 没见吵着要出去。”

只是他二人不从偏殿里出去,想着法子偷偷潜进去的大臣却不少。

以贺凛的身份,在朝堂里自然不缺拥护者。

“太尉,听说宁贞长公主和容千户在乾政殿里一直呆到了后半夜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想必皇上这毒中的并不轻,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何不如……”

那人没将话说完, 贺凛瞥他一眼:“怎么,你想造反?”

“不不不……小的意思意思是, 眼下皇上中毒, 秦相又出使柔然, 太尉何不抓住这个时机, 多安插些人手进来?您想想,若是禁卫军指挥使是我们的人, 太尉今夜也不会这么被动不是?\”

贺凛擡头看一眼窗外来来往往巡逻的禁卫军,讥笑一声。

“还安插人手?你想的这么长远,还不如先想想怎么帮我洗刷掉下毒的这个罪名。”

酒是他让人送上去的,即便是事后证明那杯酒没毒,又或找到了另外下毒的凶手,殿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众人只会以为那凶手是他找来的替罪羊。

更何况,他让人送上去的酒,也确实不干净。

可是他在酒里下东西的事隐秘,除了他和贺茵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

到底是谁能未卜先知借他的手给褚南川下毒?

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

贺凛眯起眼。

若是……褚南川其实……根本没有中毒……

乾政殿。

褚南川长身玉立站在御案前,听着王德全的回禀,吩咐道:“让人好好盯着偏殿,不要打草惊蛇,将进去偏殿的大臣名单都记下来,明早呈给我。”

王德全:“皇上您放心,容千户带来的人一直都在偏殿好好守着,偏殿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底,保证不会遗漏任何一个人。”

“知道了。”

褚南川冲他摆手:“你先退下。”

“是。”

王德全躬身退下,馀光却又忍不住往御案前的帝王身上打量而去。

帝王手执狼毫,正垂眼看着摆在案面上的金绢卷轴。

凝神许久,才徐徐落下一笔。

这般字斟句酌的严肃认真模样,在王德全的印象里,从未有过。

王德全摇摇头,不知帝王究竟在写什么。

关上了门。

王德全看着天边隐隐的鱼肚白。

突然反应过来。

奇怪,容姑娘呢?

刚刚长公主和容千户离开,他明明没有看到容姑娘出去,怎么刚才在殿里也没见到人?

床榻上。

容洇睡得正香。

褚南川封后的圣旨拟好。

天边晨曦微现。

沾了粘稠乌墨的笔尖放到清水里涤净。

重新整齐挂到笔架上时,笔尖上尤沾着几点小水滴,在晨光照耀下,晶莹剔透,男人高大身影倒映其中。

缓步进到内殿。

褚南川撩开落地的床帏看一眼。

日光顺着床帏缝隙漏进来,停在容洇安然睡着的半面侧脸上。

白皙的皮肤被照得通透,似乎能直接掐出水来。

已经到褚南川惯常起床的时辰了。

按着往日的惯例,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洗漱更衣完毕,坐在御案前批阅起了奏章。

外头宽大的楠木书案上,他未来得及翻看t的奏折已经堆作厚厚的一沓。

可是今日。

看着床上安然酣睡的人。

破天荒的。

褚南川没有打算再去看折子。

而是掀开床帐。

重新又躺上了床。

手臂自然而然将床畔上睡得正香的容洇揽入怀里,褚南川闭上眼,不知不觉中,就这么睡了过去。

他上床,其实本意并不是为了睡觉。

不过是看到容洇在床上,所以才想上去。

想和她简单躺一躺。

虽然昨夜他一夜未眠。

但对早就习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同大臣们商讨政事的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且这样的时间点睡觉,和他平日的生活规律完全不符,他应该睡不着才对。

只是将容洇拥在怀里,鼻尖嗅到她身上浅淡熟悉的冷香时,他整个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就这样悄悄陷入了梦乡之中。

床帏遮掩,隐约可见床上亲密相拥着的两人。

时辰渐晚。

天光大亮。

微风轻轻拂吹入殿。

容洇乌黑的眼睫微微翕动一瞬。

睁开眼。

男人熟睡的面庞映入眼帘。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如刀刻般立体又深邃。

容洇刚醒,脑子还没那么快转过来。

看着周围陌生的床榻和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先是一楞。

而后低头。

看到自己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点点红痕。

这样的痕迹,在她身上,还有很多。

胸脯上丶腿心里,全都是。

容洇控制着不让自己多想。

但毫无用处。

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昨夜的记忆就越是前仆后继地涌上心头。

心跳不受控制,开始加速。

男人腰身蕴着的硕大力量昂扬。

将她钉在身下,发狠似地进出。

容洇很痛,也很累。

现在双腿轻轻一动,也还是又酸又软的。

但褚南川,似乎很快活。

容洇眼睛打量着躺在自己身畔的男人。

不知做了什么梦,明明是在睡觉,一双英挺的眉却微皱起。

容洇视线从他面上划过。

又缓缓落到男人揽在她腰间的那一只大手上。

墨玉扳指色泽冰润。

衬着横亘在他掌心的那道疤痕尤其可怖。

容洇知道,那扳指是已故先皇后留给褚南川的唯一一件遗物。

但容洇不知道那道疤的来历。

他之前在冷宫里,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是不是又梦到了冷宫,所以即便是在睡觉,也还是这样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容洇轻擡起指尖,从男人眉间蹙起的几丝褶皱上柔柔擦过。

只是一个再微小不过的举动。

男人却还是被惊醒了。

长眸瞬间睁开。

眼底是满满的戒备与警惕。

又在看到容洇的那一刹那猝然消散。

容洇侧脸枕在他胸膛上,擡眼看他:“你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晨曦金灿,碎光点点,在女郎眼眸中盈跃跳动着。

褚南川目光追随着,看进她眼底,里面倒映出他隐约的身形。

他确实是又做梦了。

冷宫一载,那些画面时不时会在梦里出现。

寂寥的丶荒芜的。

就连草木都是枯亡的。

冷宫里什么都没有。

更没有她。

“嗯,确实是做梦了。”

“但不是噩梦。”

褚南川看着透过床帐缝隙照进来的暖阳,伸手,将怀中人用力抱紧:“是美梦。”

容洇也伸手环上他腰,薄唇亲昵蹭蹭他下颌:“我饿了。”

“我去吩咐王德全备早膳。”

褚南川从床上起身,穿戴好。

容洇跟在他身后:“乾政殿里没有我的衣服,怎么办?”

眼下她身上穿着的中衣,还是他的。

褚南川走到妆台旁的柜子前,道:“柜子里有。”

容洇打开衣柜,果然在里面看到了整整一柜子的崭新衣裙。

从夏到冬,一年四季,应有尽有。

容洇抓着柜门的手一顿:“……这些丶你都是什么时候备的?”

“你之前不是说,你在容府的小院里有自己满满一柜的衣服,到时嫁进东宫,也想有一整柜的新衣服?”

男人语气寻常。

酸涩却一下涌上容洇心头。

连带着鼻尖也开始一道泛酸。

当年那些随口一说的话,她以为,他从不会放在心上……

褚南川:“只是这些衣服都是一年多前准备的,款式都旧了,今日暂且将就一下,过几日我让尚衣局的人给你做新的。”

容洇低下头,藏住自己通红的眼眶:“这么多衣服都还没穿过,扔了多可惜,不用再做新的,到时让人来改改样式就好了。”

柜子里的衣裙,每一件都是褚南川按着容洇的喜好,自己绘图让尚衣局的人做的。

每一件都很合容洇心意。

容洇挑不过来。

想到脖子上的痕迹,最后,还是选了一件高领的。

褚南川看一眼她搭在臂弯的衣服:“你就只穿这一件?”

容洇打量一下手上拿着的衣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只穿外面,里面的怎么办?”

他昨夜将她从浴间抱出来,就只用一件中衣替她裹住了身子。

也就是说。

眼下容洇身上除了他的中衣,再无其他衣物。

容洇将这事给忘了。

听男人这么一问,才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穿昨天的好了……毕竟,你这里又没有……”

她话没说完,褚南川朝前走来一步。

容洇顺势往后一退。

便被他压到了衣柜上。

长臂往前一伸。

褚南川精准从衣柜里面拿出一件小衣,放到容洇手上。

“之前准备衣服的时候,让人一并都备好了。”

容洇拿起。

尺寸正好。

耳廓微红,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要穿多大的?”

褚南川目光坦然前往她胸前瞥一眼:“目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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