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048
圆月勾勒出夜云混沌的一团虚影。
草丛掩着夜虫高低起伏的呢喃。
东偏殿, 窗纸后透出来的光亮隐绰。
烛台火苗粼粼,盈盈烛光在容洇白皙的纤指上跃动。
也照亮了她手上捧着的书册。
书页上的画面变得更清晰。
酮体毫无阻隔地纠缠。
容洇似笑非笑端详:“侍臣面上瞧着冷清,私下里原来喜欢这样的花样?”
她将书册递到褚南川面前。
书页上两人纠缠的画面在眼前放大。
此时褚南川无论再说什么, 都少不得几分欲盖弥彰的嫌疑。
他揉揉眉心。
额头似乎又开始泛疼。
“纵欲伤身,侍臣刚醒过来, 还是多节制一点,少看这样的书。”
容洇状似殷殷规劝。
书册阖上, 递还给褚南川。
夜风拂来,掀动裙袍。
褚南川嗅到容洇身上不同往日的甜香。
容洇沐浴之后才过来的。
白日里燃的甜香被洗掉。
只有极浅的味道留下来。
但还是被褚南川闻到了。
是别人在她身上留下的?
还是, 她熏这香, 去惑其他人?
褚南川握着书脊的手微紧,望着容洇的一双眼目色深重下来。
“臣还以为, 娘娘今夜不会过来。”
容洇其实也没想明白自己今夜为何还要过来。
奏章等着看, 和柔然那场战事的古怪没查清……
今日又多了一桩,褚南川苏醒过来的消息不知被谁泄露给了贺凛……
这三个月几乎都是在这样的高压下过来的,该早就习惯的。
可不知是不是没有彻底好全的风寒,今夜忽然觉得很累。
想着一个人夜里出门走走散散心, 谁知走着走着, 兜兜转转的, 竟又走到了东偏殿来。
索性胡诌一个借口。
“本宫刚才听庭儿说, 你好像记起宁贞了,所以想过来看看。”
所以, 是因为如此, 才会过来的吗?
若他没有记起那个名字, 她今夜是不是就不会过来了?
褚南川否认:“并未记起, 只是一个名字。”
至于宁贞此人究竟是谁,他毫无印象。
容洇了然。
他对宁贞这个妹妹, 向来很疼爱,先记起宁贞的名字也是情理之中。
看来宋琰的药确实还是有用的。
他记忆要完全恢覆,左右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
两厢说完,容洇进暖阁。
点灯,宽衣。
外袍从身上褪下。
没有落到架子上。
而是被身后男人一手接过,搭在臂弯。
女郎外袍的布料质地轻柔,烛火下,用金线细密绣着的花纹漾起一层浅浅的光晕。
如此,那股甜香的味道便显得更为浓重。
传至褚南川的鼻端。
柔软的布料被他指间的力道捏出褶皱。
容洇回头看他,面上微有诧异:“你怎么进来了?”
她并未叫他,她以为他会直接去睡他的,怎料他又跟着自己进来了。
褚南川:“娘娘还未检查臣今日的抄写。”
本来罚抄就是容洇故意捉弄他的法子,今日又突然多一个贺凛来闹事,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她就给忘记了。
容洇从褚南川手上将那沓厚厚的宣纸接过来。
即便是捉弄的罚抄,褚南川写的也很认真,纸张上字迹行云流水,不见一个错字。
容洇大概扫望一眼,决定将他抄写的这些内容都好好留着。
待日后他恢覆记忆了,再拿给他看……
容洇心里兀自打算着,再一摸那宣纸的厚度,才发现数量似乎有些不对。
“我只是让你抄一百遍,你怎么写了这么多?”
褚南川没有立即应声。
暖阁刚点燃不久的烛火明亮,他目光自容洇精致的眉眼上滑过,停在她柔软的双唇上。
直言不讳。
“臣想亲您。”
因为抄写的时候,不可控制地会想到她。
想要亲吻她。
所以,连带下一次的罚抄,他也一并写好了。
闻到她身上多出来的陌生气息。
更想了。
后背抵上书案。
胸前贴上男人又热又硬的胸膛。
手上宣纸一张接一张凌乱散在桌上。
若是容洇一一对照着守则去看就会发现,守则里的第十条,褚南川根本没抄。
但容洇没有仔细看。
眼下也再没有心神去关注那沓抄写的宣纸。
只怔楞地看着自己被男人圈入身下。
容洇也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褚南川那双墨色的漆瞳一直安静地看着她,似无声的问询,令人难以招架。
他可以亲一亲她吗?
她好像没应,又好像应了。
待反应过来。
舌尖已被他裹住了。
他总是聪慧的。
即便没了记忆。
再来一次时,已褪去那次的莽撞与生疏。
温柔又强势的度被他把握得很好。
舌尖裹缠的柔和。
却又次次不可拒绝地深到喉间。
容洇后颈仰着,眸光都开始变得迷离。
两人唇齿交缠的水声微沈,响在寂静的夜。
褚南川薄唇蹭着容洇脸颊,呼吸还烫着。
“臣今夜这样,娘娘满意吗?”
“那些过往,臣都忘记了,但是臣都可以学。”
容洇起伏的气息微微平覆。
“学?这些东西,侍臣要如何学?”
夜风吹动书案上放着的书册。
褚南川略带粗糙的指腹从容洇微微红肿的唇瓣上划过:“臣会看书。只要是娘娘喜欢的,臣都可以学。”
他会取悦她,满足她。
至于其他任何人,都不许靠近她。
容洇从没想过褚南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失忆之前的他什么都不会说。
说出来的话也总是气她的。
现在失忆了,倒学会说这些。
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有点潮潮的。
容洇低下眼。
“那侍臣要学的东西,可有点多。”
方才的吻太过亲密,她足尖踩上他乌靴,腰被他紧紧搂着。
眼下两人的唇舌分开,容洇也没想着要挣脱开他怀抱。
只手往前一推,褚南川顺着她的力道坐到椅子上,她则跟着坐上他大腿,指使他道:“身上有点累,你帮我按按。”
怀里抱着的身子柔软,隔着布料,褚南川触到隐约的细腻:“好。”
大掌覆上女郎削肩,一寸一寸轻着力往下按压。
来自褚南川掌心的触碰,容洇自然不陌生。
只是更多时候,他都是用来分开她腿的。
像这样轻柔的触碰却有点少。
因需习武的缘故,他指腹生出一层薄薄的茧,再加上左手掌心的那道旧疤,隔着身上单薄的中衣料子,能感受出略微粗糙的触感。
对面墙壁上映照出二t人亲密的影子,随着烛火飘摇而动。
自幼身居高位,从未伺候过人,褚南川按摩的技艺可谓十分生疏。
但容洇实在是有些疲累了,肩上和腰上被他这么一按,舒服上了许多,便也无暇再挑剔其他。
只坐着他腿,整个人都卸力倚在他身上,闭眼休憩。
两人本就有身高差,这样一来,她温热的气息刚好从男人微凸的喉结上蹭过,温温痒痒的,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褚南川试着平静心绪,低眼去看她。
身上中衣款式宽松,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领口轻易就被弄皱。
线条流畅的天鹅颈下,是分明的锁骨。
再继续往下,则是纤细的一捧腰肢。
中衣宽大,但掩不了她身体的婀娜。
盈盈的腰窝深陷,桃臀却是圆润的,凹凸相衬,不需任何摆弄,曲线尽数映入眼底。
褚南川闭上眼。
覆又缓缓睁开。
手掌一路按摩而下,贴在她腰肢上。
他知晓她身材是偏瘦的,可真正攥在掌中,仔细感受,才惊觉她比他目之所及还要更为纤瘦。
只需一掌,他便可完全控住她腰。
她腰肢纤细,却并不硌手,反而格外柔软。
似乎只要微微用力,就能轻易拗出各种形状。
小郎君送来的那本书册上的画面不合时宜浮现眼前。
他手掌在她腰上停留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女郎混着冷香的体温隔着布料递到掌心,燎烧得他掌心一片滚烫。
就连在他怀里闭眼小憩的容洇都感觉到了。
微擡起头,露出半张秾丽的面庞:“你手怎么那么烫?”
她已困极,问询的话里拖着浅浅的懒倦鼻音,嗓音低得近乎呢喃。
褚南川觉得掌心烧得更热了。
还未回答,片刻后再低首,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已入了眠,独留下他一人燥热。
烛火氤氲,柔和了女郎沈睡的眉眼轮廓。
就连唇畔两粒朱砂的颜色都淡去许多,浅浅妆点在面上,是很宜人的轻淡。
但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她眉眼间藏着的淡淡倦意。
他醒过来的这大半个月里,每天晚上都看着她忙到夜半才能睡,即便染了风寒也是如此,他从没见过她有休息的时候。
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微屈起,轻轻蹭蹭她白皙的面颊。
褚南川将人打横抱起,看一眼暖阁里那张小小的矮榻,转身离开,将人抱到了内殿。
内殿的床更大,这样一来,她能睡得更舒服一点。
掀开床帏,俯身,褚南川轻手轻脚将容洇放到他的床榻上。
他动作小心,再加上容洇疲累,睡得沈,一来一去地换了一张床,也并没有吵到她睡眠。
弯腰替睡梦中的她盖好被子,褚南川直起身子,想回到暖阁去。
他一开始想的是和容洇换一换。
让她睡他更大一点的床,他去睡她在暖阁里的小榻。
可是刚转过身,他突然又不想走了。
高大的身形停在原地,褚南川回过头去看。
衾被掩映着容洇纤细的身形轮廓。
他的床榻够大,容纳他和她两个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再一想,除了醒来的第一个晚上,容洇故意要他给他暖床之外,后面她都没有再找过他。
他该主动一点的。
褚南川彻底打消要到暖阁去睡的念头。
上榻,长臂一伸,将熟睡的人拥入怀里,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