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053
日光璀璨, 热烈地笼罩住宫城的一草与一木。
细叶与繁花在光线中氤氲,像裹上一层细密的金箔,晃得人眼花缭乱。
天光从廊下映进来, 光影如同水流在殿内行走,顺着金砖地面的纹样蜿蜒着流淌。
小巧精致的陶莲花香炉静静蹲坐在案牍一角, 炉顶袅袅晕着轻烟。
怕熏香会与褚南川所服用的汤药药性相悖引起不适,东偏殿燃香用的香纂一直都是味道最淡的安神香, 此时熏香燃了快一天一夜,也只能依稀辨出空气中清淡的几缕淡淡尘香。
床帐之外, 几缕淡淡的纤尘在光线中转转悠悠地安静起舞。
容洇闭着眼, 整个人睡得迷迷糊糊。
躺在身旁的人总在动作,让她有些不舒服。
热腾腾得像个不会灭的火炉, 温度熏烫的她在睡梦中气息都忍不住急促起来。
意识朦朦胧胧间, 忽觉似乎有人挤了进去。
修长的指腹上蒙着一层薄茧,从脆弱的内壁上刮蹭而过。
容洇身子一颤,睁开眼。
帐内的光线昏暗。
褚南川未束的发缕垂下,偎在她颈窝, 隐隐有些发痒。
容洇怔怔看着他。
耳边听到衾被底下传出的微小细碎的摩擦声。
还有, 隐隐约约的水声……
甚至……身上衣衫不知何时已被解开……
胸前新添的几道齿痕分外明显。
他丶他都不用睡觉的吗?
容洇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黑夜至天明, 她好不容易才让他停下来。
明明说好是要休息的……
她才刚闭眼没多久……
容洇攥上男人绷起的手臂线条, 擡眼去辨外头时辰,嗡着声试图阻止:“……别丶都已经快要到正午了……”
褚南川收回手。
指节沾着湿, 从容洇面庞上轻轻摩挲而过, 低声:“就一次。”
这样信誓旦旦的承诺, 容洇昨夜听了不下三次。
她才不信他。
可反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他下一步动作已紧随而来。
容洇指尖颤得发抖。
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帐幔花纹在眼前不住晃动,撑满的饱胀令人难以言喻。
酒意已去, 容洇呼吸难平,眼底浮上浅浅一层水光,半点没有昨夜开口令他进来时的大胆之势,反倒隐隐生出来几分懊悔……
褚南川对这事有多热衷,她也不是不知道……偏偏她昨日被那几坛酒给迷了心眼……一看到他就忍不住……
果然喝酒会误事……
容洇微有分神。
被褚南川察觉。
他不甚满意,手掐上她下巴,叫她一双眼只能看着自己,而后低首,咬上她红肿未消的唇瓣。
底下也故意收着力道,轻轻慢慢的。
进退的触感因而被放大,连凸起的青筋和不平的褶皱都能感受到。
容洇被他磨得轻吸一口气,唇瓣相吮,到底还是心软下来,由着他在里面动作。
只是这样轻的力道,浅尝辄止的,到底有些不太够……
双手主动环上他腰,容洇唇贴到他耳边:“……再重一些……”
褚南川轻含上她耳垂:“之前不是说累了?”
容洇面颊红润,抑不住声线的轻软:“你就是故意的……”
褚南川轻笑,到底没再继续磨她。
照着昨夜她的喜好,循序渐进地加大力度和速度。
容洇香汗浸了满身,已分不清那摇晃的幔帐上的绣着的花纹是什么,只觉身下和心内都热得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
窗外日光和煦,绿树亭亭如盖。
坠着似锦繁花的花枝被日头晒得发烫,蜂蝶跟着蹁跹,芬香更甚。
小宫女从道下经过,恰逢风扬,接了满头满身的缤纷落英。
在外殿站了许久的明秋总算是等到了内殿里传出来的吩咐。
只不过,开口吩咐的人不是容洇。
而是褚南川。
也不是让她备膳食。
而是备热水。
热水送来,褚南川亲自将水接了进去。
到床榻边,擡手缓缓将幔帐撩开束好。
床榻衾被还凌乱着。
容洇没完全缓过来,眼底水蒙蒙的一片,面色尤带潮红。
同唇畔的两粒朱砂一样,艳得晃人眼目。
一只赤着的玉足半露在薄被之外。
情浓之时,她连蜷着的玉趾都会泛起惹人怜爱的粉色。
褚南川倾身,手背轻蹭她脸颊:“要不要去洗澡?”
容洇闻声,擡起一双困乏的眼去看他。
从昨夜一直到现在,和他一起,是很舒服的体验,但也是真的很累。
反观站在床边的褚南川,明明一直出力的人是他,却不见他面上有一丝倦色。
玄黑外衫拢着挺拔身姿,掩盖不住浑然天成的清贵疏朗。
容洇累得不想动弹。
但身上沾着薄汗,有些黏黏糊糊的,不怎么舒服,确实要洗一洗才行。
想了想,容洇朝他伸出手:“你抱我去。”
褚南川听着她的话,低头,手臂揽上她腰。
刚托臀将人从床上抱起,却见容洇忽皱起眉头,轻轻哼一声:“疼……”
“哪里疼?”
褚南川停下往浴间去的脚步,在床边坐下,就着托臀的姿势,将人抱坐在自己身上。
指尖探入她临时裹在身上的外袍,就要分开她腿查看情况。
容洇连忙按住他手:“……不是这儿,是脚疼……”
脚?
褚南川低头,大手捉起她呼疼的左脚脚腕,果看到小小一片通红,隐隐有些发肿。
不远处的桌案旁,被撞下来的书册还没有收拾。
容洇目光瞥过,记起来昨夜。
“……可能是昨天晚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角的那一次……”
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的,没想到一夜过去,竟是越发严重起来的。
“很疼?”
褚南川问着,指尖轻t碰了碰她足腕上红肿的地方。
钻心的疼痛袭来,容洇轻嘶一口气,对上褚南川的眼神,担心他会小题大做,还是很快摇头:“没有。”
嘴上说没有,那因疼痛而皱起来的眉头却一直没舒展开。
褚南川看着,没出言拆穿她,面色却肃下,怕热水会让红肿更严重,道:“先不洗澡了,我帮你擦擦身子。”
容洇实在累乏,软着身子靠上他胸膛:“好。”
那件临时拿来作遮掩的外袍解下。
沾了热水的湿帕拧干,柔柔从容洇身上擦过。
容洇肌肤娇嫩,一点力气都能轻易在上头留下痕迹。
昨夜和今日这般翻来覆去,从脖颈一直蔓延到小腿,身上红痕只多不少。
但那痕迹容易留下,也容易淡去。
只有胸前褚南川咬得比较用力的,或是腿心他掐得比较久的地方留的痕迹还比较明显。
好在穿好衣服时也能将这些痕迹都遮掩住,不用再另外上药。
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大抵是仍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
实在是太过多,容洇坐在褚南川身上,只轻轻一动,底下湿液渗出,将他膝上的衣袍浸了个透底。
褚南川低垂眼眸,大手覆上她小腹,问:“这样留的太多,会不会很不舒服?”
他手上轻轻一压,流出来的更多,浊和清混成一道,看得容洇耳热。
她握住他还想要继续往下压的手:“……算了,不会不舒服……就这样吧……”
褚南川看着她:“那就先穿衣服?”
方才叫水时,他顺便让明秋从暖阁里收拾了一套容洇的衣服过来。
还特别叮嘱,要高领的。
一点也不想旁的不相关的人看到她身上留着他痕迹的模样。
容洇点头:“好。”
用帕子将留在容洇大/腿内侧的水迹给擦掉,褚南川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帮容洇穿上。
不论失忆前后,这都是他生平第一次帮她穿衣。
小衣单薄的布料拿在手上,从前自后裹上,他把握不好松紧,勒得容洇有些不太舒服。
被容洇一说,又将系好的结打开,托着调整了好几次:“这样?”
“……嗯。”
得了容洇肯定,褚南川这才将替她将系带重新系好。
柔软的布料被丰盈撑立而起,可见饱满的玲珑曲线。
褚南川收回替她穿衣的手,手背有意无意从温软上浅蹭而过,惹来容洇一声轻喘,禁不住擡眼去看他。
他侧颜轮廓分明,气质又恢覆如常冷清,半点看不出来方才的轻薄之举是由他做出来的。
因着方才膝盖被水渍晕湿,帮容洇穿好衣服后,褚南川亦起身去另换了一套衣袍。
容洇知他格外爱洁的性子,等着他收拾好。
念着容洇受伤的足腕,褚南川想将人抱出去。
容洇不觉自己有这么脆弱,没让他抱,只把手搭上他臂弯,让他帮忙扶一下自己。
二人一道出去,用午膳的时辰都已经过了,两个人却连早膳都还没用。
明秋看着两人出来,转身去寻上王德全,两人一道张罗着赶紧布膳。
小太子眼巴巴地等了许久,擡头看到容洇出来了,一双黑眼珠亮了亮。
蹬着小脚丫就从那张大大的黄梨木圈椅上跳下来,哒哒哒朝容洇奔去。
还没碰上容洇衣角呢,衣领一重,人就被跟在容洇身边的褚南川一把拎起,放到一边。
“你母后的脚受伤了,抱不动你。”
明秋正将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膳食摆到桌上,闻言擡头朝容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容洇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连忙开口询问情况。
“娘娘的脚怎么突然伤了?严重不严重?”
容洇:“没事,只是走路的时候脚腕不小心撞到了,待会儿上点药就好了。”
话里避重就轻将伤到脚的事情给揭过。
且对当下的容洇而言,她踮起脚尖,不让受伤的左脚直接踩到地面就不会痛了。
和受伤的脚腕相比,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双腿的酸楚和那股浊流。
里面甚至还是褚南川嵌出来的形状,拢都拢不上。
往前迈出一步,便会控制不住地流出。
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全是褚南川,容洇搭在他臂弯的手不自觉便用了力,指尖似埋怨一般揪着他紧实的手臂掐了掐。
褚南川只当她是因为脚伤的事情如此,心甘情愿由她发作。
况且她那点力气于他,完全不疼不痒。
倒是容洇只顾着掐他,一时忘记脚上的伤,步子一个不稳,身形也跟着往一边倒去。
褚南川眼疾手快揽住她后腰,及时将人护住,安全带着她去坐下。
即便两人期间没说一句话,单从神态与动作,也能窥出那不同寻常的自然亲密。
站在门边的宋琰一言不发地盯着二人。
掩在袖下的双手缓缓握成拳。
指尖掐着掌心,宋琰控制着不让自己多想。
被褚南川拎到一边的小郎君惦记着容洇,又怕自己会不小心碰到容洇脚上的伤,不敢贸然上前去。
看着容洇安然坐下,这才迈着小步子靠近。
嘴角抿着,话还没说呢,一双眼睛先红了。
容洇摸摸他紧张的小脸,安慰他:“真的没事,母后一点都不疼。”
小郎君才不相信。
母后总是这样哄他。
蹲下小小的身子,小郎君隔着衣裙对着容洇的脚踝像模像样地轻轻吹气。
“庭儿给母后吹吹,母后就不会觉得疼了。”
怕弄痛容洇的伤口,小郎君连吹气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软绵绵的呼吸从裙摆上擦过,力道跟尺素的猫爪差不多。
容洇看着小郎君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跟着一软。
擡起头,目光先寻到了褚南川。
他也在看着她。
容洇心内微微一动。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下意识地想看看他。
刚想开口让他过来,站在门口的宋琰走进来。
站到容洇身前,毕恭毕敬地低头行礼。
却又刚刚好,将褚南川看向容洇的目光全部挡住。
“娘娘,臣刚好在这,既然脚伤了,不妨让臣直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