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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贞和秦写墨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
容洇吩咐车夫:“好了, 可以走了。”
此次出行,容洇决定得匆忙。
除了容泽亲自安排的车夫和一路暗中随行的护卫,其他一切都没来得及安排, 更遑论是出行的仪仗和规制。
和小郎君乘坐的马车不够大,宁贞和秦写墨两人一上来, 本就狭小的空间愈显狭小。
容洇双手穿到小郎君腋下,将人抱起坐在膝上。
小郎君软绵绵的小身子窝在自家母后怀里, 一双大眼睛眨着,不住往坐在容洇身旁的秦写墨身上瞥去。
虽然是同一张脸, 但是小郎君能隐约感觉到坐在这里的秦写墨和宫里自己见到的秦写墨之间的不同。
母后和他说, 之前在宫里的人不是秦叔叔,而是个假扮秦叔叔的大坏蛋。
那现在……这个是真的秦叔叔了吗?
他记得听宫里的人说过, 姑姑和真正的秦叔叔本来是要成亲的……
那成亲后, 秦叔叔就是他的姑父了?
小郎君看着秦写墨,红嘟嘟的唇角翘起来。
唤一声宁贞姑姑,又小小声唤一声秦写墨姑父。
突然被小郎君点到名的秦写墨微楞。
捂唇轻咳一声,诚实对小郎君道:“臣现在还不是小殿下的姑父。”
“孤知道。”
小郎君翘着小脚丫。
“你要先同姑姑成亲是不是?”
从宫里出来, 小郎君换上一袭小白袍, 嫩生生的小脸唇红齿白, 像是一枚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可爱得紧。
秦写墨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弯翘起来。
小郎君五官和褚南川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第一眼见到, 俨然以为是一个缩小版的褚南川。
再仔细看下去, 却会发现, 和褚南川小时候冷冰冰的性子相比,小郎君要更柔和许多。
在这一点上, 是要和容洇更为相像的。
秦写墨点头:“臣同长公主确实要先成亲,才能是小殿下的姑父。小殿下聪慧,比之幼时的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夸的小郎君开心起来,小脸蛋上的神采明媚。
宁贞听着秦写墨和小郎君两个人议着什么成亲什么姑父,越说越远,连忙伸手扯住他衣袖,让他别再说了。
二人目光一齐往抱着小郎君的容洇看过去。
容洇知道他二人想知道她为何要从宫里到北境:“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到北境了,进城之后再同你们说。”
刚好,她也想知道他二人是怎么一回事。
马车在北境城门前停下。
守城的士兵上前察看情况:“进城作什么的?”
容洇没说话。
素腕自车帘缝隙中伸出,手中令牌纹路游走,在日光下闪烁层层叠叠的光辉。
看清容洇手上的令牌,守城的护卫吓一大跳。
立马恭敬跪地行礼:“原是娘娘的车架,属下该死,惊扰了娘娘,娘娘您稍等,属下这就去通禀皇上!”
“不用,皇上白日有要事要忙,等晚上再说。”
容洇说着,看一眼车上的宁贞,顺便提醒道:“长公主现在和本宫在一起,你去让外面找人的人都回来吧,不用再找了。”
进了北境城。
容洇一行的马车直接被引到当地知府的府衙前。
半刻钟前才得知消息的知府弯腰谄笑带着人出来迎接。
“下官消息不灵通,娘娘和小太子殿下从都城一路赶过来,肯定辛苦了,快些进府中歇息。”t
容洇同他客气寒暄几句,到了府上给褚南川安排的房间,目光不由在房内的几个女侍身上多打量了几眼。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这房间里给褚南川安排的女侍,姿色过艳了些。
到了晚上。
接连坐马车赶了好几天路的小郎君有点累了,撅着小屁股趴在容洇怀里昏昏欲睡。
几人没能等到褚南川,先等到了今夜他不会回来的消息。
容洇问来递消息的禁卫军:“那皇上今夜宿在何处?”
“……皇上今夜事忙,赶不回来,暂时歇在秦相之前落脚的医馆房间了。”
容洇转头看向秦写墨:“那个医馆,离这里远吗?”
夜深。
境况不太平,北境城中百姓大多早早熄了灯,只剩四处禁卫军巡逻的火光通明。
向明的医馆门窗紧关着,看样子也是歇下了。
医馆旁新铺面的二层却还亮着灯。
几名禁卫军执着长矛冷脸看着面前由婢女自马车上缓缓搀下的女子。
几番交谈,禁卫军不肯放人进去。
那女子僵持不下,只能又搀着婢女上马车离开。
转过脸的刹那,傍着夜里的依稀火光,容洇清楚看到女子的五官。
是她隔了许久许久没见到的——贺茵。
贺茵与贺凛姐弟二人自幼在北境长大。
进宫为后的计划没成功,又因生辰宴一事牵连,事情结束,贺茵回到北境也无可厚非。
只是容洇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于进宫为后一事,贺茵还没有死心。
烛台光束在夜光中飘摇。
黯淡的光线顺着褚南川高挺的眉骨游走,那丝蕴在他眉宇间的漠然显得愈加分明。
昨夜率军抵达北境时,他本意是同朝中随行的官员一道在城中的驿站落脚。
只他当时忙着找到宁贞在北境的下落,心思没怎么放在这事上。
等发现时,自己的东西已经由知府擅作主张全搬进他府中了。
知府府衙离城中驿站不远,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府上还特为他安排了一批歌姬女侍。
褚南川寻到宁贞,索性直接借了向明的医馆。
不想大半夜的,那知府还能让人找过来。
夜色寂静。
有人上楼。
脚步放得极轻。
年久失修的木楼梯却依旧被踩得嘎吱作响。
响动一一落入耳中。
褚南川眉峰一凛。
没有他的命令,门口的禁卫军不会随意将人给放进来。
这一次,甚至还没有任何通禀。
褚南川面无表情起身,馀光睨向门边渐渐靠近的身影。
一楞。
不可置信地怔在原地。
眸中冷光褪去。
褚南川背着身,对立在门边的身影道:“是知府派你来的?夜深了风大,进来,替朕更衣。”
容洇低下头,轻着步子进到屋内。
案上的烛台将熄未熄,光线不好。
加之褚南川背着身,她看不太清楚他神色和面容。
还以为他会不让她进来的……
没想到,他连拦都没拦……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将她当成知府府衙上的婢女,还是贺茵……
站在褚南川身后。
容洇踮起脚尖,双手自他腰间穿过。
摸到他玉蹀躞上的搭扣。
刚按下解开。
停在他腰上的双腕忽被他大掌强势握住。
容洇还没反应过来。
褚南川转过身。
高大的身躯将容洇抵到案边。
伴着他气息迎面而来的,是他更加强势的吻。
越来越深入地往喉间顶。
似要将容洇整个吞下。
大掌摩挲着她后颈,褚南川气息粗沈。
“谁让你来北境的?”
唇舌被他吮得生疼,容洇哪里能回答他的话?
夜风吹动房门。
褚南川似有所察。
眼眸一眯。
擡起头。
正好对上门口处宁贞丶小郎君和秦写墨三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