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欢退了杜衡的婚事
谢意欢把那些孩子送回家后,便和孙行玉在盛京的一处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医馆,为了遮掩行踪,孙行玉在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药水,小脸通黄,穿上男装后根本不能分辨是男是女。
她们在院子里晒着药材,这些正是解无忧香毒药的草药。
谢意欢帮忙把簸箕里的晒得半干的药材翻了个面,“过几日就要开业,到时候得辛苦你了。”
无忧香一盒香只要一两银子,但是解无忧香的药却要十两。对于大部分百姓而言,这些已经算得上天价了。
买来消费的东西,却要花十倍的价格承担其带来的后果,自然会造成心理的不平衡,愿意买解药的人就少了。
她这个医馆,不收钱,只免费提供解药。
她还将解药的方子直接放了出去,就是以最快的方式阻止无忧香毒药的蔓延。
当然她也不止这一个目的,主要是看看南中还没有藏着潦查的奸细。
诱饵已经撒好,谢意欢就只能着收网捞鱼,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坐不住了。
孙行玉忙得不亦乐乎,只觉得和谢意欢心有灵犀,她原本也是要给百姓免费解毒的,没想到竟和谢意欢想到一块了。
孙行玉之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谢意欢的伤口恢覆的就慢了些,站久了脚上还有点痛,“你还是坐会儿吧!处理药材的事情我来就好。”
孙行玉把她拉到一边休息。
谢意欢:“人还没废,能帮忙的还是可以帮的。”
孙行玉欲言又止,“可,你刚才晒的药材不是用来晒的,而是需要大火炮制。”
“......”
“那玩意又不是菜,还需要炒的吗?”药理什么的谢意欢不懂,在谢意欢眼里,它们只是一堆绿油油的草,用光晒一晒,用水煮一煮就成了药。
可孙行玉认认真真地告诉了她,“要的。”
谢意欢脸上有点挂不住,轻咳一声,“哦,那我就坐会儿吧。”
帮不上就做个废物,总比给人添堵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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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只是安生了几天就听到了谢家人离京的消息,等他反应过来,谢长淮找不到人了,就连谢家那个疯丫头谢意欢,也不见了踪迹。
景帝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事。
谢家要反!
这个念头刚出来,景帝就惊起了一身冷汗,紧接着汪福春就急匆匆地过来了,“陛下,您看,这是谢小姐留下的东西!”
景帝一看是一道明黄的圣旨,他不明所以,拿起,眼睛掠过圣旨上的内容,骤然暴怒,“她这是什么意思,人消失了把赐婚的圣旨退了回来,御赐的婚事岂能她想退就退。”
“陛下还有一封信。”汪福春递过一个染血的信封,上面写着陛下亲启。
景帝直接拆开,出乎他意料的这封信不是谢意欢写的,而是谢柏写的,“陛下,谢柏这些年从未有过反心,一心只想过安定的生活,可陛下却时时忌惮我,怕我谋逆。
但若我有反叛之心,当初就不会归顺你。
萧兄几十年的时间,你就让满目疮痍的南中重现繁华,这并非我谢柏能做到的事情,其实是你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我早就看出了这点,才助你夺天下。
若此次,我能从宁州归来,望陛下能看在谢家多年的功劳,给谢家一条生路,最起码,放过谢家的几个孩子。
臣,谢柏,拜谢陛下。”
景帝看着手里的信纸,又望着信封上的鲜血,心神惊荡,他忙将带血的信封扔在地上,又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生怕被谢柏的血沾到,“不可能,这么多年,不可能是朕错了!”
他担心谢柏谋反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是他自己心里的鬼在作祟,谢柏竟然从来都对皇位不感兴趣。
怎么可能!景帝不愿意相信,他宁肯相信,谢柏想反,也不愿意相信谢柏说的,因为这样显得他更加肮脏。像阴沟里的老鼠,只敢偷窃别人的东西。
“谢柏,你高尚,所有人都卑劣,谁能比你高尚啊!哈哈哈”
这一夜所有人都被轰出了殿外,听到里面的景帝时而发怒,时而发笑,谁也不敢进去打扰。
只是第二天,谢意欢和杜衡的婚事取消了。
陛下,宣布杜衡其实是多年前静贵妃遗失在外的儿子,杜衡身份恢覆,一跃成为七皇子。
消息一出,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杜衡派人追了孙盼多日,不料孙盼却被人救走,等回去的时候,发现谢意欢一行人竟然都已经离开宁州了,好不容易追着赶回盛京,治好自己覆发的伤口。
宫里的人居然告诉他,她和谢意欢的婚事被取消了,还是谢意欢主动退的。
陛下,竟也同意了。
杜衡再也顾不上,忙赶回宫里,这一次他不再是以杜丞相的身份,而是七皇子,萧衡。
“陛下。”
只是几月没见,景帝比之前看上去更加消瘦了,双眼不覆之前的神采,像是浑浊的水,已经没有了清澈的干净。
景帝上下打量着他,“你的伤可好了?”
“已经好了。”杜衡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陛下为何要取消我......儿臣的婚事?”
“如今你已经是七殿下,谢意欢怎么能配你。”
景帝走到床边,斗着笼子里的黄雀,可往日活蹦乱跳的黄雀现在却怎么也并不动了,只麻木地待在笼子里。
“陛下一直担心谢家谋反,儿臣认为若儿臣与谢意欢结合,定能安住谢家。”
“你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什么事情都在心里藏三分。你到底是想安住谢家,还是动了私心,我能分不清?”
景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知子莫若父,你不用拿这些理由框我。”
杜衡坚定擡头,“儿臣,绝无私心!”
景帝只瞥了他一眼,目光便收了回来,拿了一把食逗鸟,“谁都可以谢意欢,不行。”
笼中的鸟,任凭景帝怎么逗弄,都无动于衷,杜衡望着说了句,“陛下,要不放了它吧,它要是不吃不喝,只怕最后会死。”
笼中虽然有吃有喝,但终究是没有自由,一身都是他人操控的傀儡,杜衡感觉自己和那只黄雀没什么两样,也不过是权力压迫下的一个棋子而已,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
景帝听到了杜衡的话,摆摆手,“你不懂,越是野性难驯的东西,越要驯,如果没有驯服一定是方法不对,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其中的奥秘。”
杜衡或许不懂,但他站在这里只感到了窒息般的压抑。
长公主府中,水榭上,萧子衿半躺在软榻上,摆在他旁边的是已经空了三个的酒壶,季维看着他消沈几日的的样子,很心疼,该却的话说了,萧子衿不听,季维急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今天终于得到了好消息,马不停蹄地就来报喜了。
“殿下,殿下,喜事,喜事啊!”
萧子衿像是没听见似的,拿着酒壶还往嘴里死命灌,季维忙把他手里的酒抢过来,阻止他再喝,萧子衿不依,嘴里念叨着:
“还给我。”
“殿下,殿下别喝了,你可知谢小姐退了和杜衡的婚事,陛下还同意了。”
“什么!”抢酒壶的手瞬间顿在半空,他一把扯过季维,刚才还喝迷糊的人,此时像是瞬间清醒似的,“你说谢意欢退了杜衡的婚事,陛下同意了?”
季维点头,怕他不相信,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千真万确。”
萧子衿忽地从榻上一蹦而起,“甚好!”
“谢意欢呢?”他此刻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嘴角的笑容已经咧到耳根,就怕别人看不出他开心似的。
季维顿时被问住,“......谢小姐似乎已经离京,随谢将军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竟然走了!”萧子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刚才神色飞扬的样子也变得颓废了,“我就说她那天为什么说的那么绝情,原来是准备一声不吭的离开,她居然没和我打一声招呼。”
季维不曾想自己平时高贵的殿下,喝醉了酒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就像是被丈夫抛弃的怨妇似的,还是那种一直不得宠爱的怨妇。
幸好这里是公主府没人看见,没人知道殿下的怨妇样。
“殿下,不用过于伤心,谢小姐不是也没和杜衡说吗?”见他实在伤心,季维安慰了一句,然而萧子衿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变好很多。
季维接着添油加醋,“杜衡不相信自己被悔婚了,听说一大早就去了宫里求陛下去了,不过我看陛下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请求的,殿下你就放心——”
季维只是一个转身而已,刚才还在的萧子衿竟然就不见了,往远处一看,萧子衿竟然都要跑到门外去了。
“殿下!”
季维魂都要吓飞了。
杜衡刚出宫门没多远,就被萧子衿给拦住了,萧子衿直接从马车跑下来,两颊绯红,浑身酒气,明显已经醉了。
“杜衡,听说你被谢意欢退婚了,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她不会喜欢你这副棺材脸。”
季维在一旁扶着萧子衿,实在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语出惊人,他伸长脖子使劲朝四周看了眼。
还好,没人!
“你要是喝多了,就滚回府上,别出来丢人现眼。”
杜衡本就积了一肚子的火,偏偏还遇上萧子衿这个口出狂言的酒鬼,克制和礼节顿然崩塌。
季维忙出来道歉,“不好意思,七殿下,我们公主喝多了。”
萧子衿一把将眼前这个话多的人推开老远,“谁喝多了!”
他望着车上的杜衡,“我早就知你们没有缘分,果然上天开眼,她是真的不喜欢你。”
这话不仅像是说给杜衡听也像是他说给自己听一样。
杜衡嗤笑一声,以极其不屑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发酒疯的人,从车上下来,靠近他耳边说了一句,“那你以为她就喜欢你了吗?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