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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与此同时,蓟州行宫内。

蓟州行宫是前周帝为纪念宠妃端贵妃,特意命人打造的。整个行宫坐落在钟灵山山麓,内部构造与周都皇宫基本一致,但最着名的还是后山的温泉池,足足用了三千散役花了六年时间建造而成,山水相间,怪石嶙峋,颇有一番野趣。

温泉池中正有一人在此,朦胧的水汽填了几分雾里看花的美感。一阵清风拂过,温泉池旁的桃花树禁不起这般挑逗,花瓣纷纷散落,飘到水中人身边。水中人伸手去接,却扑了个空。

水面上不甚清晰地反映出那人的倒影,他并未束发,一头瀑布般的秀发温顺地贴在他的身上,长又翘的睫毛上带了些水雾,像清晨花朵上凝结的露珠,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右眼眼尾处还带了一颗血红色的小痣,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惹眼。

姜肆来此已经三天有馀,但离赵之争还没有个进展,令他头痛至极。赵国狼子野心,不加以惩戒难保不会再犯,甚至无视周朝威严。离国偏安一隅,惨遭如此重创,宫殿被大火熏得黢黑,离主和后妃也无一幸免,只留个后主和一些残党在东阳苟延残喘。但如果明着帮离国请后主回宫,离赵两国缠缠绵绵不知何日才休,到时候生灵涂炭大周再出手就显得尤为尴尬。

可他自己也看不惯赵国如此趁火打劫的行径,一张口就是离国最富有的东阳丶巨鹿丶宣州三大城再加上与赵国接壤的六城,还要求离国每年上供全国岁贡的三分之一,果真要答应赵国的条件,离国也就和亡国没差别了。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时,一个青衣小厮走了进来。

“殿下,宫里有消息。”青衣小厮行礼完后,还不等姜肆反应,就连忙开口道。

“什么消息这么急?”姜肆看这楞头小厮如此毛躁的样子,摇了摇头,随便披上一件月白中衣,向里屋走去。

那小厮畏畏缩缩地跟在姜肆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显得格外紧张,一时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口,刚想说话,又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那人身穿修身白领黑袍,玉带束发,通身一副练武行家气派,恭恭敬敬地向姜肆行礼。姜肆也不言语,稍一点头让他站在身后。

青衣小厮看那两人全都站定,均气势汹汹,更不敢与二人对视,低眉垂目不敢造次,但又怕这消息惹得太子生气,于是砰的一声跪下,略带一丝哭腔道:“殿下息怒,是东宫的苍术大人说,住在芜蘅殿的阮良娣不见了。”

“不见了?”姜肆尾音上挑,颇填了些魅意。

“是,苍术大人派人找了整个东宫,都没寻到,才来禀报殿下您的。”青衣小厮头如捣蒜,人都说太子殿下温润如玉,是个不可多得的君子,但他还是深怕这位主子心情不好就把他拉出去砍头。

“殿下,许是有诈,不得不防。”姜肆后面的人平静地开口道。

“我倒想看看我这个良娣能给我多大的惊喜。”姜肆勾唇浅笑,面色却没多好看,眼神之中更是杀意滔天,而后看到那战战兢兢的小厮,转而又言道,“你先下去吧。”

姜肆说罢,那小厮如蒙大赦,迅速溜走了。

“殿下,会不会是妇人之计?”姜肆后面的武官又开口问道,他有些怀疑是那阮良娣妇人之见想要太子回宫。

姜肆略一沈吟,继而又道:“苍术是个有数之人,他说找不到,就是活没见人死没见尸。”

屋内天青的纱幔随风飘扬,东陵玉的阶梯之上,一缕淡烟从金狮三足鼎中缓缓升起。姜肆一头黑发随意披在身上,身下是一副黑檀木斫成的古琴,琴面用彩螺点成彩云追月的样式。姜肆伸手抚琴,手还没接触到琴弦,却听铮的一声,一枚飞镖落在了姜肆左前方的柱子上。

决明蹭地拨开天青色的纱幔,看姜肆安然无恙,后才跪地说道:“卑职无能。”

“不急,看来是有人等不及了。”姜肆起身,走下台阶,拔下那枚飞镖。飞镖上只插一张普普通通的红线黄纸,凌乱地写了八个大字。

来骆尾岭,以命换命。

姜肆冷笑,随手就将纸条撕得粉碎。决明感受到一股滔天的杀气,屏息凝神不敢说话,别人都说太子殿下温和知礼,但只有他知道,一个从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来的人,温和这种品质只能是伪装的面具。

“阮良娣走失这件事,应该和我那几个弟弟离不开关系,他们趁我这次不在京城,便想杀之而后快,天底下哪有如此称心如意之事。”姜肆说此话之事,杀气尽显,像是刚从冥河爬上来的地狱修罗。

“殿下可有想好如何应对?”决明关心则乱,毕竟殿下这几年是他都看在眼里的,大周式微,几个邻国虎视眈眈,陛下在二皇子出事以后身体就每况愈下,几个皇子因为帝位你争我夺,殿下这位置坐的也不是很安全,这几月的意外和陷害不知道有多少,幸好殿下聪慧过人,高瞻远瞩才能安然度过。

“骆尾岭,派人去看看,周边要道,设卡盘问。”

蓟州的夜晚,还有些许冷风残留,呼啸着吹落满树的桃花。一轮明月悄然升至中天,清辉洒满整片陆地,星子无华,冷眼看人间是非。

离云彻看着高处透出来的月光,白的瘆人,让她在夜间也不得安眠。她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可能是一两天,这几天也算好好休息了一番,噩梦都做的少了。

可她还是从上到下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难闻的霉味,像冬天闷在缸里的腌菜。

有风从外面窗户的缝隙中吹出来,冷风经过细小的缝隙,就会形成一种近似于哭泣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更觉得阴气大盛。离云彻觉得有些冷,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抵御这稍有些寒意的夜。

她越来越迷糊,像是在半梦半醒间,眼前的事物也越发迷离。她好像看见了好多人,有小时候照顾她的奶娘,有淘气的阿洵,温和的母亲,好多人好多声音不同声调的在叫她。她觉得有些听烦了,在耳边挥挥手,那些声音才终于消失,她的脑中也终于安静下来,得以放松。

帘子再次被掀开,一个身穿紫衣的男人站在身后,见她早已睡着,指挥道:“主子吩咐了,把这女人送到骆尾岭去,千万要小心,姜肆这个多疑的正盘查刺客,别露馅。”

“你们俩,”那紫衣公子指着祁公子和那个瘦削男人,不屑道:“看你们不像练武的,就你们护送她出城,就说这是你们重病的妹妹,要出城寻个大夫瞧瞧。”

还没等祁公子他们答话,粗糙嗓音的男人率先不服起来,叫嚷道:“那我呐?我为主子鞠躬尽瘁,我也可以护送这娘们出城。”

“主子在骆尾岭早有埋伏,你们不必跟去,在城中静观其变就好。”紫衣公子始终眼高于顶,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这些府中豢养的家兵死士,论能力没有能力,论素质没有素质,着实比不上他父亲手中的武家军。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他们自然是了解这个紫衣公子的来历,主子对这个紫衣公子可谓是百依百顺,既然他发话,他们也不好不从。

祁公子一直低着头,隐忍不发,手上因为愤恨而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深深刺痛他的手心,他也一声不吭。那武公子的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熟悉到一闭眼睛,祁钰就能会想起那段痛苦不堪的往事,那些手上的伤疤。

他又回想起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前额的头发轻轻地抚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好似关心的同他讲话

虚情也好,假意也罢,他只是想起了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少时也是会这般温柔的同他讲话。

瘦削的男子看祁公子久久不动,想必他又是劲头上来了。有的时候有些人就是太固执,别人比自己强一点点就受不了,尤其是家世。于是上前用肩膀碰了碰他,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坐到车夫的位置上去了

祁钰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进了马车内,却见那女子蜷缩在角落里,紧紧地盯着他。

离云彻见是他,防备之心少了几分,但还是有所警惕。

祁公子收起之前那份戾气,语气逐渐柔和,缓缓道:“我知道你害怕,但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们是不会动你的。”

“如果目的达不成呢?”离云彻面色有些凝重,她不是没有想过这点,她就是因为不甘心才次次都打算找机会溜走,她不愿意像上一世那样做一枚浑然不觉的棋子。

“如果目的达不成,我会带你出去。”祁公子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他确实总是在做一些违心的事,从小到大无一例外,但这次,他起码要保住眼前的人,不能和那次一样。

“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离云彻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直视着他,好似要看穿他一般。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祁公子缓缓地站起身,随后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你,你...起码无性命之忧,以后不要再乱跑,不然连我也保不了你。”

“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良娣,你们想见的那人是不会出现的。”离云彻冲着祁公子的背影大喊,他希望祁公子能够听得懂这句话,起码让他能明白自己的处境,也许在危难关头有奇效。

祁公子背影微微抖动,但最后没有回头,径直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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