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待姜肆看清来的人是她后,嘴唇勾起冷笑,嘲讽道:“我今天刚生病,你就要出宫通风报信?”
离云彻大呼冤枉,她今日想出去也是因为想要近早完成他的任务,怎么在他眼里就变成了与外人勾结?
她立马甩开姜肆那只没受伤的手,坐在榻前的绣墩上,没好气的说:“你要我做事,自然是要出宫做事,在宫内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你?”
姜肆稍微眯了眯眼,随后十分平静地说出了震惊离云彻前后两世的话,“你之前在池边应该是故意的吧,引我伤口覆发,然后你好趁机出宫做事,与他们保持联系。”
说罢,姜肆还用一种了如指掌的眼神看向离云彻。
离云彻觉得这人是不是从小被害到大的,怎么有如此敏锐的脑子琢磨到底是谁害他。
她没了办法,只能平静地和他辩白:“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以为是嫣红来了才...出宫也是因为我怕完成不了你的任务,被送回国公府。”
离云彻说完偷偷忘姜肆身边看看一眼,发觉他并未起疑,咬咬牙,又接着说:“今日之事算我对不住你,我不出宫就是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宫,赶紧找一些人把任务完成了就好。
姜肆看她如此卑微做小也就不再言语,反正现如今她人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可她如今还穿着低等宫女衣服,着实不太合适,又道:“你先去后面换身衣服,对小厮就说我叫你来侍疾。”
离云彻觉得姜肆说的有点道理,不然嫣红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到处找的,她从后门出去,对一个青衣小厮吩咐说去挽月居拿些衣裙来,那小厮瞬间脸颊爬上一丝诡异的红,不禁佩服自家殿下病中也神采依旧,一溜烟就消失了。
离云彻一脸无语,这些个丫头小子的一天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动不动脸就那么红,再这样下去姜肆的一世英明还真要让离云彻这个美人给毁了。
不过片刻,那青衣小厮便回来了,还表明这些衣服都是婢子拿出来的,他没进正屋。
离云彻冲他笑了笑,她可不比他们那个冷心冷血的主子,她还是很善良的。
她拿好衣服,便去后院的厢房准备换上,可身边一个宫女没有,那小厮拿来的还是她从没穿过的殷红撒花百褶裙,离云彻有些犯难,只好随便系系,反正没外露出肌肤就行。
等到她穿好衣服出来时,姜肆已经把药全喝完了,依旧半身躺在榻上,半身靠着后墙,他看着离云彻换好衣服走了过来,殷红的裙子更显她肌肤白皙,神采飞扬,眉眼间一无从前的那种怯懦,反倒是多了几分张扬,就是几个蝴蝶结系的...着实让人费解。
离云彻见姜肆把药都喝完了,就把药碗拿到一边,给姜肆沏了杯茶喝,她水放得格外的多,怕茶水会影响药物的发挥,让他尝个茶味罢了,好像是嫣红告诉过她,说姜肆不爱喝白水。
但此时姜肆的眼神仍然在那些歪七扭八的绳结上面,说蝴蝶结不是蝴蝶结,说双生结不是双生结,他实在是看不过眼,伸手把这些绳结解开。
离云彻顿时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但姜肆的手更快一点,瞬间整片的裙子就要往下掉落,离云彻惊呼不好,连忙把裙子提上来,呵斥道:“你做什么!”
姜肆这个始作俑者丝毫不觉得愧疚,还把绳子往他那边拽了拽,导致离云彻的身影狠狠地往前挪过去。可他神情自若,丝毫不觉得这是件极其暧昧的事情,细心地给离云彻系裙带子。
姜肆的气味放肆地侵入离云彻的鼻腔,他凑的极近,鼻息的热气扑在她的腰间,弄得她有点痒,离云彻偷偷地俯瞰他,姜肆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高挺的鼻梁在如玉面容里显得格外突出。
姜肆的手骨节分明,纤长白皙,红色金边的裙带在他指尖快速飞舞,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绳结就系好了。
离云彻脸色潮红,支支吾吾地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听见砰的一声,一个茶盘散落在地。
嫣红站在二人前面,脚下是散落的茶盘和一些陶瓷碎片,她身形微微摇晃,自知失礼,径直跪了下去,收拾周围的碎片和茶水。旁边的两个小厮也赶紧跪过来帮她收拾。
离云彻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还是没有言语,直接在秀墩上坐下了。
姜肆看她也没言语,随手一挥让她们退了下去。
“你怎么不说话?”离云彻觉得起码姜肆应该说点什么,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姜肆斜睨了她一眼,缓缓道:“说什么?”
“就…澄清一下,不然多尴尬。”离云彻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有东西堵在她嘴里,说什么话都词不达意。
“怎么,怕什么?”姜肆幽幽开口,打断了离云彻的思路,她扭过头,发现姜肆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他,仿佛想把她看个究竟。
“就是…有些奇怪。”离云彻似是而非地说了这么一句,姜肆也没刨根问底,伸手要去拿小桌上的茶杯,离云彻看他身子倾斜过来,知道他要拿东西,把桌子上的茶杯递给了他,两人手指相碰,离云彻把手赶紧缩了回去。
“就那么怕我?”姜肆轻声嗤笑,随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那日在酒楼。你可不是这样。”
“我,我总是怕殿下的。”离云彻低眉垂眼,似乎很恭敬的样子。
姜肆冷笑一声,不屑道:“还装?”
“那你能不能不把我扔去国公府。”离云彻握着姜肆的手臂,仿佛很怕被送回到国公府。
“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在哪里都能过得很好吧。”姜肆也没直接承诺离云彻,反而是嘲弄了一番她这种三姓家奴的作风。
“青娘肯定是在殿下身边,有龙气庇佑才好,回到国公府肯定免不了姐姐妹妹们嘲笑的。”离云彻一番话语情深意切,缱绻缠绵,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一双杏眼总想挤出点眼泪来,可惜实在是没有,毕竟是装的。
姜肆嘴唇勾起一丝冷笑,平静地看着离云彻。
离云彻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姜肆真是该死的多疑鬼,迟早她要让姜肆吃吃苦头。
“殿下,闫小爷来探病了。”一个青衣小厮进来禀报道。
“叫他出去。”
姜肆皱了皱眉,但没动身,依旧在塌上静养。
那小厮倒是犯了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楞楞地站在原地。
闫小爷实在等不及了,跨步走了进去,人还未见,声音先到了:“刚要出宫,却听闻殿下突然病了,我来看看。”
说罢,直接大剌剌走进来,一进门却看见离云彻在此,面上讶异一闪,但没有说什么,还是恭敬地行礼道:“殿下。良娣。”
姜肆点点头,目光平和,向离云彻介绍道:“闫家的老三,闫晖,你上午见过。”
离云彻冲闫晖略一点头,两人就算行了礼。
“你今日怎么还来?旧伤覆发而已。”姜肆向闫晖解释道。
“旧伤?”闫晖有些疑问,他不记得姜肆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要躺在榻上静养。
“离开都城时遇到了一些山匪,不碍事。”姜肆信口胡诌,依然面不改色。
“这旧伤…不会是沾水所以才覆发的吧。”闫晖一脸了然,视线来回徘徊在榻前的两人上。
离云彻被他一说,震惊地看着姜肆,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伤是由于自己才覆发的,心中又愧疚多了一分。
“哼”姜肆冷哼了一声,就当默认了,探究的眼光频频看向离云彻。
离云彻不敢擡眼,只在心中默默祈祷姜肆不要开罪于她。
底下的青衣小厮给闫晖递了一个秀墩,闫晖坐在榻脚,并不开口,离云彻知道他们是防着自己,行礼下去了,姜肆也并未拦着。
“故意的?”闫晖言简意赅,直接询问道。
姜肆眸光暗了暗,似乎在盘算着这种推测的可能性有多大,随后还是摇了摇头,回答道:“巧合。”
“真的?”闫晖有些不相信,补充道:“她与我所言,不像普通人。”
“笼中之鸟,难堪是非。”姜肆给离云彻直接定了性,并未与闫晖多做讨论。
闫晖脸色凝重,但也没有发作,他知道姜肆认定的事情,必然有他的道理,但还是不吐不快:“越是自己人,捅的刀子越深。”
姜肆的面色一凛,直视着闫晖,心中却不免掀起一番惊涛骇浪。
闫晖走后,姜肆把决明招了进来,吩咐道:“查一些阮良娣的家在哪里。”
决明嘴上称是,心里却觉得肯定是殿下心疼阮良娣,要把她的家人都接过来,不禁感慨自家殿下不开则已,一开惊人啊!
之后这几日离云彻并未再想起有关阮青的事,生活三点一线,早晨醒来吃了早膳就要去陪着姜肆侍疾,中午随便吃点在偏殿歇会,下午还要帮他继续研墨,到亥时才结束。
她仿佛回到之前在书院求学的苦日子,天天起早贪黑,幸好姜肆的伤已经结痂了,今日她就不用去了,在殿里美美地睡了一觉,辰时才缓缓醒来。
离云彻不禁腹诽姜肆这人实在太离谱,一方面说要她完成任务,可为了防着她与那些贼人串通一气,锁了她这么多天,幸亏这几日行宫的人为了准备宴会忙上忙下,都没几人去管她。
离云彻乐得他们忙碌,偷偷换了身浅蓝宫女服,带上腰牌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