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整个包厢醉倒一片,为数不多的清醒人只能扛起重担,骂骂咧咧将每一个醉鬼都安顿好。
袁骁瑞作为身高189,身材健壮的男性,当仁不让包揽了好几个醉鬼。
林子轩被袁骁瑞拉起来的时候,一边扭成蚯蚓,一边嘴里还喊着:“泼猴,你竟敢偷吃蟠桃!看我收了你。”
听得袁骁瑞恨不得给他一拳清醒一下。
另一边,杨毅蹲在墙角,面前是两个同样蹲着的男生。
这三个人看着都醉得不轻,只见杨毅一手摸一个人的脑袋,对左边的男生说:“红红,今天回家奖励你吃小鱼干。”
看来是把这两人当成自己的猫了。
看来醉得不轻。
庭仰听见关键词“小鱼干”,奋力想要挣开祁知序的束缚,跑到杨毅那里去。
“它只是一条小金毛,快放开它!”
祁知序耐心安抚庭仰半天,才让他相信红红吃掉的不是那只傻不拉几的大金毛。
杨毅另一只手摸着另一个男生的脑袋。
“旗旗,今天回家表演一个猫咪后空翻。”
男生听到关键词想要当场来个后空翻,被袁骁瑞发现,连忙满头黑线地阻止,这才没让一桌菜被踢翻。
现场一片混乱,袁骁瑞四处救火,可是醉鬼的杀伤力真的太强大了。
祁知序抱着庭仰,等怀中的人几乎快要睡着了,才良心发现,帮着孤单的袁骁瑞“救人”。
袁骁瑞向祁知序投来谴责的目光,祁知序摸摸鼻子,故作没发现。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祁知序帮着把所有醉鬼安顿好。
该打车打车,送回家送回家。
事情处理完毕,他才有机会带着庭仰回家。
庭仰的酒量真是差到了极点,明明已经不在喝酒了,但意识越来越不清醒。
他下车把庭仰抱进薄景云湾时,后者两条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怎么叫也不回话。
就像睡了过去,但偶尔揪揪他头发的动作,又表明了庭仰还醒着。
虽然祁知序有庭仰家密码,但主人喝醉了,他也不方便擅自进别人家。
……虽然现在的阿仰,应该不会在意这这些。
其实,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的阿仰现在开窍了,笨蛋木头终于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这明明是自己一直期待的事,可事到临头,他却成为了唯一的退缩者。
祁知序现在的灵魂被分割成两半。
一半欣喜若狂,恨不得立马告诉庭仰自己的爱意,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他能滔滔不绝说上很久。
另一半退缩不前,自私地看着庭仰爱上自己,只差半步之遥,就要跌入往事的深渊。
如果不是因为过去他们摔得太痛,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当那么久的朋友?
他不怕疼,但怕庭仰疼。
庭仰大概是第一个喝啤酒喝出后劲来的人。
醉意让他眼前模糊,却不困,反而精神抖擞到可以再爬起来打两套广播体操。
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庭仰大脑发懵,疑心自己喝醉酒强行赖着别人回了家。
等祁知序拿着一杯水回来放在床头,庭仰喝了一口温水,舒服得喟叹一声后才放下心。
喝醉酒之后的他特别粘人,一看见祁知序就黏黏糊糊抱了上去。
这在某种意义上,应该也算是暴露本性吧。
“哥,我在哪呀?”
祁知序站在床边上,任由庭仰抱着他的腰。
“在家。”
他刻意没说是谁的家。
大概是为了模糊“你”和“我”之间的边界。
庭仰异常乖巧,“好哦。”
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下开始失去理性,感性的情绪逐渐占据上风。
心里的念头蠢蠢欲动。
庭仰叫了一声:“哥。”
“怎么了?”
庭仰叫了祁知序,等祁知序应声,他却又不说话了。
反而抱着祁知序不撒手,仿佛初生的幼龙,奶凶奶凶地守护着自己洞窟里的宝藏。
祁知序耐心地笑了笑,“阿仰,你喝醉酒了就喜欢抱着人不撒手吗?”
这次是,上次也是。上次还哭了,希望这次阿仰不要难过。
庭仰抱着祁知序的腰,把脸贴在祁知序宽松的白色居家服上。
他瓮声瓮气说:“会被别人偷走,宝藏。”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祁知序用手托着庭仰的脸,自己则慢慢蹲了下来,与刚从床上醒来的庭仰平视。
“阿仰,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庭仰又不说话了。
“阿仰,告诉我吧。”祁知序放低了声音,“告诉我吧,好吗?”
祁知序蹲下来之后,就比坐在床上的庭仰要矮了一些。
他微微擡起头注视庭仰,语气一如既往地柔和。
大概是这样俯视祁知序的姿势很新奇,醉意朦胧的庭仰很有安全感。
庭仰点点头,调子很软:“你是我的宝藏,我的公主,我要带走你,藏起来。”
祁知序倏而笑了,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刚入圈的时候,祁知序被拍到过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戴着黑色口罩,压低帽檐,看起来脾气又拽又差,他没有分给偷拍的狗仔一个眼神,却能让所有人察觉到目光后的冷嘲。
冷戾得如同旷野上野蛮生长的荆棘,尖锐锋利的刺会扎伤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
但那些负面情感在现在的祁知序身上,却完全感受不到。
褪去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祁知序几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是朝阳融雪丶温柔泽野千里,春天如约而临。
“那你可要把我藏好啊。”祁知序帮庭仰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我想要当你唯一的宝藏,我也想你当我唯一的小恶龙。”
祁知序觉得现在的自己糟糕透顶,一边挣扎于往日的深渊,一边贪恋于此时的火光。
只有庭仰专注注视他的眼神,才能让他找回一点安心感。
明知道这眼神稍纵即逝不可留,只要往事的触手探出苗头,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可是他是一只蠢笨的飞蛾,明知熊熊大火猛烈燃烧,却还是忍不住顺着光亮扑进大火,粉身碎骨。
当人们沈默下来的时候,并不是不在说话。
人体的每一个器官都是发声器官,你的皮肤,你的瞳孔,甚至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在轻而缓地倾诉着你的情感。
祁知序此刻眼神平静,但庭仰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安——祁知序的不安。
这种负面情感顺着祁知序的呼吸,慢慢地感染了庭仰。
他歪了歪头,问:“哥,你不开心吗?”
“不开心。”祁知序没有掩饰,“我在害怕。”
“因为我吗?”
“不是因为你,你是上天赐于我的宝物,看见你我只会觉得欢喜。”
庭仰不多问,闭上眼认真地点了点头,等再次睁开眼,里面已经盈着一层打哈欠打出来的水光。
因为喝醉了,眼睛有点难以聚焦。
模糊的视线让人无所适从,庭仰皱了皱眉,突然凑近了祁知序,想要看清他。
祁知序的鼻尖被一股淡淡的酒味萦绕,酒香很薄很淡,他在闻到后感觉自己才像是醉酒的那一个。
庭仰小声抱怨,像是在撒娇。
“你离我近一点,你周围有一圈光,我都看不清你了。”
祁知序眸光渐深,喉头微动,试探道:“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阿仰,距离再近,就不是朋友之间应该有的距离了。”
庭仰有些失落,“是吗?”
“是。”
庭仰心里弥漫出一点酸涩的情绪,陌生的情感像台风,像雷火,像所有糟糕的自然灾害。
突如其来的难过席卷心头,从未有过的委屈瞬间吞没了他,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干涩,鼻尖也酸涩起来。
“哥,对不起。”
祁知序眼神依旧平静,唯独在发现庭仰红了眼眶后,指尖颤了颤。
“阿仰,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我……”
庭仰哑口无言,半晌又说:“我不能说,哥哥,对不起,我不……”
理智不占据上风的醉鬼也知道,喜欢上不喜欢你的人会有多痛苦。
痛苦不在于对方不喜欢你,而是你不开口,暗恋永无天日。你开了口,又将失去本该有的东西。
单恋永远是世界上无解的困境,投注的情感越多,困得越深。
困得越深,越想加大筹码,直到倾家荡产才罢休。
祁知序擡起颤抖的指尖,遮住了庭仰的眼睛。
视觉消失,听觉异常灵敏。
黑暗里,庭仰听见祁知序温柔的嗓音,低沈又坚定。
“我爱你,你是我愿意献上一生忠诚的人。”
他们两个人里,祁知序是胆小鬼,庭仰是笨蛋。
胆小鬼深爱却不言,笨蛋深爱却不知。
所以这段感情,注定要笨蛋先靠近,胆小鬼先开口。
每个人都要走向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才有机会得到好的结局。
庭仰觉得自己醉得太厉害了,幻想居然已经无限趋近于真实。
“……什么?”
“阿仰,我之前说我们不熟,那是骗你的。我高中时就喜欢你了,那时你大概……也是喜欢我的。”
“我以前做错了事,你很讨厌我,所以我不敢告诉你什么,我怕你想起来……我怕你讨厌我。”
“虽然说出来有点自夸的成分,但是……”
祁知序自嘲一笑,语气却十分郑重。
“如果你愿意穷尽所有的天赋与时间,去想象一个人能有的最大程度的深爱,我不会输给那个人。”
他喜欢看庭仰纠结自己感情的样子,因为这样能让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被爱。
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看见庭仰因为爱他而痛苦,爱从不应该带来痛苦,尤其是彼此相爱的时候。
如果未来庭仰的记忆恢覆了,或许会后悔今天的冲动。
但是祁知序不会后悔。
未来的灾厄是幻想的,是虚无缥缈的,是他自作主张的担忧。
只有庭仰此刻的痛苦是真实的。
祁知序没理由因为幻想的灾厄,就让庭仰忍受如今的痛苦。
他不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一定能做出对庭仰更好的选择。
他也不会为了做出这个选择,自作主张忽略庭仰此时的纠结迷茫。
如果哪天灾厄降临,庭仰感到后悔丶感到悲伤,那也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他。
他的宝贝阿仰,生来就该是象牙塔里的小王子。
每天干干净净站在窗边,看着花园里繁花似锦,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思考今天要看哪本书。
看着庭仰呆懵懵的神情,祁知序情不自禁在他唇边,落下一个珍重克制的吻。
“我的小恶龙,我是你的公主,也是你的骑士。”
“请永远爱我吧。”
ps.小言叫小祁“公主”只是夫夫情.趣,不会有逆cp的情况出现,本文主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