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回家放松的天师
“先生,别玩了。”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这到底为什么啊?!天师只能拥有一个契鬼的!”
契约的本质,是“共命”。
天师把自己的命格分一半给契鬼,从此作为“一人”,休戚相关。
那这是什么情况?他剩下那一半又分了一半给薛航吗?!
司安看他纠结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的解释。
【雯雯,你以为,鬼王是什么?】
鬼王是深界食物链顶端的存在,是不断“变更”中的“稳定”,是有“心”的存在。
【鬼王之所以是“王”,自然不只是因为单纯的实力。】司安好心解释,【深界是不稳定的,鬼王的存在却是稳定的。因此,鬼王可以接受其他鬼怪的“投诚”,使它们成为自己的臣民,加以庇护和利用。这,才是鬼王被称为王的原因。】
“那您也有这样的臣民吗?”姜汜迷茫。
【你手腕上的不就是吗?】司安轻飘飘的道,【我的小玩具都是用这个办法留下的。要是让它们消散了,我还玩什么?】
姜汜摸摸这串重新回到他手腕上的串珠,抖了抖。
【我和你的契约并非你所知的契鬼术,反而更近似于——你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司安继续说,【因此,你也拥有了我作为鬼王的部分能力,可以接受其他鬼怪的“依附”。】
好嘛,感情我才是司安先生的“契人”。
“可是,薛航之前说,承担他,就是吞噬他。”姜汜疑惑。
【他说的没错。这扇门背后的东西,类似于鬼王的心。哪怕是我,也无法在背负了这些后保下薛航。他会被我吞噬,彻底成为养料。】司安低沈的说,【可是雯雯,不要忘了,你是人类啊。】
“对啊,我没法吞噬厉鬼!”姜汜这才反应过来。
【不错。你背负了他的执念,稳定了他的存在。现在,他就是你的“臣民”了。】
姜汜皱起眉头:“那对薛航有影响吗?我好像感受不到他了。”
手腕上“薛航”两字安安静静,要不是亲眼看见他把自己“印”上去,姜汜甚至意识不到它的存在。
【有,不过不是坏事。他应该需要沈睡一段时间,习惯新的状态。】司安一笑,【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你那些需要契鬼的玄术,也可以通过他施展。不过,你毕竟是活人,虽说我可以帮你分担大部分侵蚀,但若是积攒太多,你还是撑不住的。】
【所以,小妾还是莫娶太多。】
姜汜:“……谢谢您,司安先生。”
这么说的话,他的心也放下了。
【不客气。】司安悠然道,【另外,一次也不宜娶好几个,同样对身体有损。你今天在深界留的够久了。】
意识到这是司安的告诫,姜汜打消了去见周南柯的念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回人间。”
【嗯。】司安满意了,【快回去吧,小孩不好好睡觉长不高的。】
一米七八的姜汜:“……”
凌晨三点。
姜汜突兀的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他先低头一看手腕——厉鬼串珠和“薛航”的纹身都在上面。
这……
他居然真的能把鬼怪从深界带出来!!
姜汜震惊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另一件大事。他匆忙冲进卧室,打开灯,在镜子前站定。
镜子里的少年短发凌乱,脸色发白。薛航依附时,姜汜流了血,所以身上的恶鬼图效果已经消失了。
镜子里的少年,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的丶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活人——
除了他的左眼。
不同于右眼的漆黑莹润,姜汜的左眼是暗红色的,宛如凝固的血。
只是单纯的看上去,就能感受到深沈的压迫感。哪怕只是一只眼睛,就给气质清正纯善的姜汜增加了不少邪气。
这是,司安先生的眼睛。
左红右黑,这样的眼睛……完全不像是正常人的吧。
姜汜还在习惯这个不一样的自己时,已经有些听习惯了的声音就响起了。
【嗯,还挺俊的。】司安带着笑意道。
“司安先生!”姜汜惊喜,“您还在!”
【好好的孩子,说什么瞎话。】司安感叹,【我还能丢了不成?】
“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汜一脸无辜。他知道司安是通过他的视角观察外界的,所以现在司先生也能看到镜子里的他。
嗯……有种,单向视频通话的感觉?
司安只是低笑了声,没有说什么。
他们一时陷入了某种沈默。
“先生。”最后还是姜汜先开口了。
少年的眉眼温软了下来,满满的喜悦从中缓缓溢出:“真是太好了。”
【嗯?】
”能让先生亲眼看到这个时代,看到如今的辰国……真是太好了。”姜汜弯弯唇角,“先生也是对未来抱有期许的吧?也想象过未来这个国家和平昌盛的样子吧?可是,哪怕我描述的再多,都不如您亲自看一眼来的真实。”
姜汜伸手,摸摸镜中人那只暗红的眼睛。
“现在,司安先生真的能亲眼看到这一切了。所以,真是太好了。”
【这才到哪?我到现在,也就看了眼你家。】司安顿了顿,【以后有的是机会,嗯?】
“嗯。”姜汜收了手,认真的看着镜子,“对了,您不是说想试试能不能过来吗?还有其他关于契约的实验,需要我配合吗?”
【有。】
“要怎么做?”姜汜目光烁烁,对于配合司安先生这件事非凡期待。
【试着断开契约连接。】司安无情的摧毁了他的热情,【然后去睡觉。不要让我的视线停留在现在这个高度,明白吗?】
姜汜:……
他委委屈屈的哦了一声,然后老老实实的开始尝试隔断契约。
换别人来做可能不太容易,但是在控制能力开关这一方面,姜汜受过专业的训练。
就像那条听到铃声就会赶来吃饭的狗,姜汜很善于给自己制作一个“铃声”。
不过,这项工作需要时间。现在姜汜要做的,就是找到“关闭”它的方式。
司安契约的凭证是眼睛,力量的来源亦是。姜汜闭上眼睛,安静的体会了一下在左眼徘徊的独特力量,然后成功断开了和它们的联系。
左眼中带来的分毫必现的视野瞬间消失了,与此同时,一直徘徊于其中的冰冷的疼痛也顿时消失殆尽。
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瞬间虚弱了起来,疲惫感猛然袭来,姜汜差点被压趴下。
……嘶。
司安先生的判断的是对的,他今晚确实作死了。
不过,值得啊。
现在没有太阳,身上的衣服不会被阳光溶解。姜汜草草的换下衣服,把串珠藏进抽屉,去冲了个战斗澡,然后埋进了被子里。
今天发生的事可太多了。
姜汜本来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但是躺下后格外明显的疲惫很快就带来了困倦。
他几乎沾枕即眠。
陷入沈睡之前的最后念头是——
明天,要记得买冰可乐。
姜汜是被不停的电话铃声惊醒的。
他痛苦的试图挣扎起来,却完全没力气。
昨晚上,他做了一夜的噩梦。
承担一个厉鬼的痛苦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容易。姜汜之所以轻易做到了,完全是因为作弊。
一方面是来自司安的力量始终支撑着他,另一方面,薛航给他戴上的手串提前唤醒了他的理智。
他把薛航那段痛苦的记忆过成了只属于自己的风格,但不代表那段痛苦不曾存在。
它们始终不曾消散,哪怕是现在也只是换了个方式被姜汜背负在身上。
所以姜汜这一觉睡的挺累。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大夏天的,姜汜居然觉得格外的冷,更不愿意离开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被窝了。
本来想再赖一会儿,可铃声实在是太催命。姜汜痛苦的挣扎了几下,终于成功睁开眼睛翻坐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妈耶!
姜汜万万没想到,他一睁眼看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画面。
一张惨白的丶流着血的小脸凑的很近,那双黑漆漆的空洞眼眶,就这样专注的盯着睡觉中的自己……
姜汜本来想去抓手机的手都顿住了,脑子也瞬间清醒。手机铃声还在不停的响,姜汜却顾不得嫌它烦了。
“薛航?”他叹气,“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现在怎么样?”
薛航歪歪头,没说话,指了指姜汜的床头柜。
那上面的手机正响的欢。
不会是被这个吵醒的吧……
姜汜扯扯嘴角,抓过了手机。
哟,边行澜。
他无奈的接听电话:“喂,澜澜……”
“你怎么才接电话?都十一点了,你不会还在睡觉吧?”边行澜在那边急吼吼的说,“秋雨这边出事了!”
“怎么了?”姜汜一惊,连忙问道。
“她不见了!”边行澜的声音透着难得的焦虑,“不是高考出成绩了吗?昨天晚上,我想起来秋雨也是这一届考生,就去查了秋雨的成绩。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她居然是这届高考状元!”
姜汜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呢?这和她不见了有什么关系?”
一边睡着,姜汜一边点开了外放,掀起了被子套上衣服,然后起身找拖鞋穿。
薛航全程没什么反应,安静的站在床边。
因为拉着窗帘,现在房间里基本没有什么阳光,对他也没有伤害,姜汜就随他了。
“我当时就觉得不好,知道这件事,秋雨那个妈肯定又要作妖!我当时就联系了秋家那边的员工,说没什么动静。”边行澜倒豆子一样的道,“可是今天早上再看,秋笙手上的头发就不见了!”
“那你找我也没用啊,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成行那边找了吗?”姜汜拿起手机回了一句,然后出门准备洗漱。
薛航默默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
“哪儿都找过了,都没有。她不是给你留过记号吗?通过你找总比闷着头瞎找强,结果你又联系不上……”
姜汜一边皱着眉听边行澜说话,一边往房间外走去。
“我知道了,那我等会去——”
即将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你在家吧,在家我去找你,咱们一起找找看……”
“不用了。”姜汜木然道。
“嗯?怎么,你不在家?”边行澜疑惑,“那你……”
“不是,我在家,不过不止我在家。”姜汜定定的看着自家破沙发,“咱们要找的……也在我家。”
边行澜楞了楞,然后发出了惊天国骂。
沙发上坐着的,是秋雨。
红裙长发的厉鬼安静的端坐在窗帘隔绝出的昏黄里,安宁又美好。
她转头,那双清透的眼睛就这样看向了姜汜,宛如雨后晴空。
姜汜不由得陷入了沈思。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