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发现异常的天师
深界。
嘴上说着没什么的姜汜,为了那滴水滴纹绣足足发了五分钟的呆,才缓过神来。
说白了,秋雨本人早就死了。
留下来的这个,不过是她的遗憾,她的执念,她痛苦的凝聚。
既然如此……她能安心离去,是件好事。
最初在人间去秋雨家的时候,他们不就准备这么做吗?
如今,不过是成真了而已。
至于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酸涩和遗憾,姜汜选择把它们深深埋到心底。
已经足够了。
该整理好心情,继续走下去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厉鬼都是什么怎么回事,这么喜欢往人身上留花纹吗?”
说完,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薛航:“你看看你!”
薛航茫然。
“我知道你没有眼睛,但是你应该能感知到环境。”姜汜扯着自己的领子,指着那滴水纹道,“你看,秋雨好歹知道整个好看的图案,再看你,大大咧咧的两个字,让人看到我怎么解释啊?”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心虚了。这么说好像太欺负孩子了……
没想到薛航一脸若有所思,然后扯过了姜汜的手腕,冰冷的手指从血字上滑了过去。
等他松开手后,“薛航”两个字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小帆船的形状,安静的躺在手腕靠近拇指大鱼际的位置。
虽然红色还是有些突兀,但比起之前的血字,这根本就是个漂亮纹身。
“居然真的能做到?”
薛航点点头:“新学的。”
“啊……很好看。谢谢你,薛航。”姜汜又软乎了下来,摸着小帆船纹身,居然还有点“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动。
感动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出声:“司先生……”
【怎么,也要怪我给你换了个颜色不一样的眼睛不成?】司安沈声道,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危险。
“不是不是不是。”姜汜连连否认,然后狗腿道,“您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能拥有它是我毕生的荣耀。”
【这话说的太假了,不过确实是事实,算你有眼光。】司安轻笑了声。
“不假的,这话发自肺腑。”姜汜嘿嘿一笑,“先生,我是想问,我之前不是在楼下吗?怎么跑到天台了?”
刚刚要不是还沈浸在秋雨消散的情绪里,对外界反应不大,出来看到天台他能吓个半死。
【那小丫头把你抱上来的。】司安淡然道。
“啊??”姜汜睁大了眼睛,“真的?”
【不信你问薛航。】
姜汜的目光移到一边的薛航身上:“薛航,我是怎么上来的?”
薛航露出犹犹豫豫的神色:“抱上来的……”
“居然是真的……”姜汜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
【所以,你为何不信我?】司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汜吓了一跳,“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这个太离谱了,下意识的确定了一下而已!对不起!”
【嗯,没关系。】司安沈声道,【因为我确实是骗你的。】
姜汜一万句解释的话被噎进了嗓子里,只能发出突兀的短音:“嘎?”
【其实是薛航抱你上来的。】司安继续道。
姜汜恍恍惚惚看向旁边薛航,觉得比起这个结果,他更喜欢原来那个……
【信了?】司安的声音里浮现出笑意,【好吧,这也是骗你的。其实是我把你抱上来的。】
“……”姜汜木着脸,“先生,我已经不会相信了。”
【三个里面,你总得选一个信吧?】
姜汜叹气:“我一个也不想信!让我被蒙在鼓里吧!”
【随你。】司安笑吟吟的道,【现在要回人间吗?】
被司安耍了一番,姜汜的心情反而变好了不少。
他想了想:“来都来了,去把周南柯的事也处理了吧。一次解决掉。”
他一共见过周南柯两次。
一次是和灵灵“捉迷藏”那次,他跑到深界大楼上。那位脸都摔扁了仁兄,就是周南柯。
第二次是薛航带他去看了周南柯的“痛苦”——血色的课桌。
当时周南柯没什么理智,所以他只是在薛航的保护下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和对方正式交流。
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应该。
死去的三个学生里,秋雨是天之骄子,薛航是天生鬼眼,都不是一般人。那么周南柯,可能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看也好。】司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就不出声了。
姜汜抓抓头发,和薛航一起往上次去过的方向走。
很快,他就知道司安那句“也好”的意思了。
那间教室里……没有周南柯的痕迹。
课桌椅都是深界正常的样子,没有什么血色,也没有厉鬼的气息。
仿佛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觉一般。
“不见了?”姜汜错愕。
【从之前到现在,这学校里就只有秋雨一个鬼。】司安说道,【至于你想修覆的封印,也在刚刚恢覆了。】
“怎么可能……明明之前还……”姜汜一咬牙,“薛航,你记得周南柯吗?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不见了。”薛航的声音响起,显然也很茫然,“找不到丶他。”
【我不知晓你之前看到过什么,但是,这里没有任何鬼怪的痕迹。】司安继续说,【并不是什么离开了,而是从未存在。】
“可是先生,我对他的印象绝对不是幻觉。”姜汜有些急躁的在教室里绕来绕去,“再说还有薛航,我们两个一起记错了一件事?”
【莫急,你若如此笃定,那我自然不会否定你。】司安慢悠悠的说,【你很信任我的力量,这很不错;但深界广大,未露面的鬼王不知凡几,有谁能瞒过我的眼睛也正常。】
“所以……带走了周南柯的,一定是鬼王。”姜汜喃喃,“鬼王为什么要带走周南柯?等等,危险……薛航他们被束缚,是不是就是他做的?因为我带走了薛航,秋雨又在人间,所以他提前带走了周南柯!”
【猜测无妨,莫要贸然下结论。】司安提醒他,【我坐镇皇宫,并未感受到任何鬼王的气息。空想无益,不如记下异常之处,静待变故。】
“我明白了。”姜汜心里乱糟糟的,“先回人间吧,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人间很好。
好的不得了。
上一刻南来雪和边行澜才达成共识,维持灵灵的封印,下一刻封印就恢覆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南来雪反应快,拉着边行澜就跑了出去。
他们站在走廊里,亲眼见证了全部异变。
四条金色的锁链从虚空中探出,然后彼此交错,紧紧封住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的轮廓进一步变淡了,却始终没有彻底消失,就像一个虚弱的投影。
边行澜有些震撼的看着这一幕:“这就是当年文前辈留下的封印吗?”
“没有完全淡去。”南来雪则皱着眉,“为什么?”
“没什么影响吧?”边行澜舒了口气,“反正这种程度,普通人也看不见了。”
“没那么简单。”南来雪指了指其中一条锁链,“看那里。”
边行澜定睛一看,发现那条锁链看起来和其他三条没什么区别,但是看上去更为破旧,上面斑驳着点点锈迹。
封印生成的锁链怎么会有锈迹?
——是血污。
“按照方位计算,这条锁链对应的是……”南来雪在心中验算了一番,“周南柯破坏的方位。”
边行澜想起姜汜身边的秋雨和薛航,心里猛的一突。
“南长官,事到如今,你也没必要瞒我了吧?”他试探道,“封印到底是怎么修覆的?”
南来雪沈吟一下:“应该是姜汜那边成功了吧。”
果然是他!
亏他还帮那小子跟南来雪打掩护。弄了半天,这俩是一丘之貉!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好的……”南来雪正说着,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听起来有不少人,好像有人再劝诫着什么。
“谁上来了?”南来雪皱眉。
边行澜轻咳了一声:“应该是我爸来了吧。”
“什么?”南来雪难得茫然了一下,“你父亲?”
“我之前以为灵灵就要没了,就通知了老爹。怎么着也要让人见女儿最后一面吧。”边行澜理直气壮。
南来雪抚额。
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南来雪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边行澜的父亲,可不只是“灵灵的爸爸”这个身份。
事实上,边老先生一直保有荣耀军衔,这些年在长期致力于慈善的同时,也在政坛上有着不菲的地位。
边行澜应该是怕他自己人微言轻,才请来了家里老头。
不过……
想起近期自己眼前这些烂摊子,南来雪心中一动。
这也许是个机会!
正在思索的时候,被不少人簇拥着的老先生已经上了楼。
他很瘦弱,弓着腰,拄着拐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暮气。
但在他浑浊的眼睛里,仍然有什么在不断的燃烧。那弓起来的腰背,仿佛永远不会被摧折。
“哟,老爹!”边行澜的眼神温和下来,大声迎了上去。
“臭小子!我的女儿呢!”老人敲敲手里的拐杖。
南来雪看过去,从在他身边保护的几个人里找到了自己组里的成员。
这几位成员纷纷打手势做眼神——老大,咱们拦不住啊!
南来雪叹气。
“喏,你女儿。”边行澜指指被封印的卫生间门。
老人眯起眼睛,往那个装模作样丶仔仔细细的看了几眼,然后哭嚎了起来:“我的女儿啊!我的灵灵啊!爹爹好想你!”
在场的天师们:……
边行澜小小的咳嗽了一声:“老爹,那不是灵灵,那就是扇门。”
老头立刻停止了哭嚎,气的翘胡子:“你不早说?让我丢人?”
“您也没给我机会啊。”边行澜哭笑不得。
老头摇摇头,甩开扶着他的人,大步走到了那扇在他眼里什么都没有的墙面上,重新开始了表演:“我的女儿啊……”
在场的天师们:……
在他们眼里,边老趴的地方也什么都没有——
真正的门,就在他旁边十厘米的位置。而他选的地方,真的只是墙……
“爹啊,您别嚎了。”边行澜无奈,“您女儿刚睡着了,再被您嚎起来可怎么办?”
“睡了?”边老爹一楞,“你不早说!”
边行澜摊手。
老人家离开那面墙,仔细整理了一下衣着,恢覆了严肃。
他看向南来雪:“你是……妇女儿童保护协会的南副主席?”
“是我。很高兴见到您,边老。”南来雪带出公式化的微笑,“我们聊聊。”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深深看了看那面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