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天师，找回失物
在黑刀逼近的那一刻，床上的老头居然以一种极其灵活的速度丶极其狼狈的姿势避过了这一刀。
“你这……”他双手抱头，刚要质问牟佩，刀面就又一次逼近了他。
牟佩嘿嘿的笑，刀势如风，打人就像打地鼠。
“啊呀呀，你有想说的话，不用着急呀。”刀面闪过，擦着老头的头顶，划下来一簇花白的发，“你也不需要和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
空间明明十分狭小，可是老头却像个猴子一样，躲得十分灵活。同样，哪怕他躲得无比灵活，牟佩的刀还是紧紧跟着他，不时在他身上切下点什么来。
“反正，我们只是来找东西的，等你死了，我们再自己找就好啦。”刀刃在老头脖子上留下一道痕迹，“或者，等你死了，变成鬼，我们再问你……”
“也是一样的！”
牟佩不再戏耍老头，刀柄抡圆，狠狠地砸了下去！
在刀刃即将碰到老头头顶的时候，她的动作突兀的凝滞了。
房间的各个角落里，天花板，地板……
许多线条突兀的浮现，然后，打开。
是眼睛。
密密麻麻的眼睛。
大小不一，各有区别。
它们出现在各个角落，然后一同睁开，同时看向牟佩。牟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在原地。
就在停顿的那一刻，老头狼狈的翻滚逃开了刀锋笼罩的位置，哭嚎道：“救我！救我！这个疯子，她真的想杀了我！”
不过，这声音并不同于刚刚的苍老，反而更像个年轻人。
无数的眼睛同时动了动。
可是，没等发生什么，一声枪响就打破了屋子里诡异的情况。
姜汜站在门口，手中枪口微微垂下。而房间顶上，最大的那只眼睛，已经比他打爆了。
“可算是出来了。”姜汜冷冷的说，“看来是我之前错怪我自己了。我还以为你被我打散了呢，现在看来，你还活——对不起，你还死的好好的。”
“那正好，现在再死一次吧。”
“枪！！”老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薛航在姜汜身边现身。
他脚下的血泊沸腾起来，无数的血丝如触肢般蔓延，暴躁的把接触到的所有眼睛吞噬殆尽。
而于此同时，薛航身上也出现了奇异的线条——它们不停的打开，变成一个个诡异的眼睛。
薛航面无表情，身上的血滴滑落，把这些侵蚀到身体上的眼睛一一吞噬。不断有新的眼睛从他身上丶血泊中睁开，又不断被吞噬，血液几乎把他浸透。
看似是势均力敌的对峙，其实整个房间都被血泊渗透，薛航明显占了上风，眼睛鬼只是在挣扎而已。
牟佩已经恢覆了正常，倒拄着长刀，咋舌道：“这个鬼长得还挺艺术啊。”
“那确实。”姜汜闭着右眼，只用左眼扫视房间，不时冷不丁开上一枪，“你怎么看出来这人是天师的？”
“见得多了。”牟佩站在房间唯一没有被血泊蔓延到的地方，重新拿起了刀，“他这样的，明显是被契鬼抽空了生命力，已经枯竭了。真可怜啊，也就二三十吧？可惜呀，就要老死了。”
没有去搭理被厉鬼争斗吓的瑟瑟发抖的“老头”，牟佩的刀锋不断划过那些眼睛。
“没有天资，没有师门，契鬼还是沾了血的厉鬼。沈浸于厉鬼带来的力量，却没有足够的实力……这不是找死吗？厉鬼的食物罢了。”
天师，是驱使鬼的人，还是被鬼驱使的人，都是取决于自己的心啊。
姜汜接触到的，一直都只有前者。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后者。
【先生，您真是个好人。】看着瘦骨伶仃丶头发花白的敌人，姜汜突然没头没脑的感叹道。
【我一直都是。】司安慵懒的回答，【赶紧的结束，这两个东西太丑了，不符合我的审美。】
也快了，到了现在，房间里的眼睛已经被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几只，正被薛航围困在身前，打地鼠一样戳着玩。
同时，薛航的血丝宛如绳索，把本就在血泊里的“老头”紧紧缠住。可眼睛鬼没有丝毫救援自己的天师的意思，显然是感情不佳。
“都是它指使我干的！都是它！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活着啊！”敌人不断的痛哭哀嚎。
“我们可不是警察，没有听你狡辩的意思。”牟佩把刀往人脖子上一架，“你把偷来的东西藏哪儿了？是想现在把一切都交代了，还是想死了再交代？”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敌人翻来覆去的都是那几句。
“这样不太行啊，我们上催眠术？”姜汜问。
“不太行。好歹是个天师，对这些术的抗性大。”牟佩想了想，“不过，先把这个鬼打散的话，他就不算天师了？”
甚有道理。不过这个鬼应该是有类似分身的能力，还真是不好处理。
“小航，别玩了，快找找，能感受到你的眼睛吗？”姜汜决定换个思路，先自己找找看。
薛航擡了擡头。这房间都被他的血浸透了，他脸上却显现出一些疑迟。
显然是没找到。
“应该就藏在这附近的。”姜汜挠挠头。
“那就拆了这地方。”牟佩抖一抖刀锋，“这个我喜欢，你带着这人先出去。”
等在场的人类都退出到房间的外面，牟佩真的开始拆迁了。
先是小床，后是床头柜。那一一些大大小小的废品也没有逃脱她的暴力，通通拍扁切碎。
而当她扫到角落一堆纸盒子的时候，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粒不知道从哪里落下来的眼球，黏在了牟佩的鞋子上。此刻，它正乱转着，往牟佩的手看去。
“牟佩，小心！”姜汜看到了那粒眼球，又不敢轻举妄动，“脚上！”
在牟佩低头的一瞬间，巨大的黑影，突然现身在牟佩身前。
它畸形的脊背顶穿了天花板，弯曲的脖颈拉长，那张熟悉的丶带着诡笑的脸，猛地贴近了牟佩！
估计是被逼急了，它身上丶脸上那些堆积的皱纹纷纷舒展开来，化作一只只眼睛，死死盯着牟佩。
“卧槽！”饶是牟佩，也被吓了一跳，她往后一跳，擡手，长刀猛地砸了上去。
可刀锋穿过鬼影，什么都没发生，砸了个空。
“姜汜！别看着了！来点火！” 牟佩干脆闭上眼，一通乱砸。
姜汜皱着脸，砸过去几张符箓。
符箓拖着火焰长尾，陨星般飞了过去。牟佩听声辩位，用刀锋迎上符箓，火焰顿时附着到了刀面上。
“漂亮！”牟佩睁开了眼睛，长刀一扫，重新占据了上风。
“这就是附魔吗？”围观了正常战斗的孟庭湘缩在姜汜身后感叹，“打的好啊，上次吓唬我的就是这东西。”
“那你还挺了不起的。”姜汜诚恳的回答，“它长得是真的丑啊。”
“没有没有，我上次看到的没这么恶心，眼睛没这么多。”孟庭湘连连摆手，又好奇的看了看地上被薛航拖着的丶半死不活的敌人，“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是那个眼睛鬼的契约者，不过被眼睛鬼吸干了生气。”姜汜解释道，“应该是快不行了吧。”
“你是不是有想问他的事？我帮你问问？”孟庭湘蹲在那人跟前，突发奇想。
“也行？你试试。”
于是。孟庭湘露了个和善的笑容，看向地上的“老头”……
牟佩很快结束了她的战斗。
鬼影被她封印到了一片玉符中，房间里再也不剩完整的东西。
她拖着长刀丶拿着玉符走出门，却发现姜汜和薛航正两脸震惊的看着唯一的普通人孟庭湘。
“怎么了？”
孟庭湘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问出来了。这人叫王山，会一点电子方面的技术，三十二岁左右，没有工作，之前沈迷赌博，一事无成。
”机缘巧合下，他捡到了一块木头，然后就成了那个鬼脸的契约者。鬼脸喜欢收集眼睛，他就带鬼脸到处找捡眼睛。而鬼脸帮他威胁那些债主，他也有了钱，能继续去赌博。
“但是，鬼脸到底是怎么偷的眼睛丶偷了谁的眼睛，他就不知道了。至于跑去女生宿舍偷窥，纯粹是鬼脸自己的癖好。”
孟庭湘总结了一下：“就问出来这些，我觉得他知道的也没多少。”
牟佩听完后大惊失色：“你丶你是催眠师吗？”
“只是一点小小的话术。”孟庭湘笑吟吟的道，“我也是因为他才被吓了那么多次，讨点利息罢了。”
“牛。”姜汜感叹，“所以那块木头，和被偷走的眼睛都在哪里？”
“这个我也问出来了。”孟庭湘道，“他说他看鬼脸新偷回来的眼睛好像不太一般，就给它藏起来了。在这里。”
普通人带着天师和鬼重新回到了小房间。孟庭湘在刚刚牟佩遭遇鬼影的墙角处摸索了一翻，居然在墙上拉开了一扇小门，露出了里面的空间。
一看就是人工挖掘出来的空间。
“妈耶，这是什么，越狱吗？”姜汜吐槽。
“谁知道。”孟庭湘耸肩，“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黑漆漆的空间里，零散着放了些东西。
一边被各类旧电子产品占满，另一边则孤零零的放着个巴掌大的木雕。木雕周围还摆着几个小蜡烛，蜡烛中间是一个外卖盒子。
姜汜走过去，打开盒子，一颗眼球正在透明的液体中沈浮。
薛航跟在姜汜身边，伸手碰了碰眼睛，点了点头。
“就是它。”姜汜盖上盖，松了口气。他又拿起那个木雕，“这个就是那块木头了吧？还挺沈的。怎么处理啊？”
木头的雕工有些粗糙，不过依稀能看出来，是雕了一个小小的人像。不过线条实在是很简单，甚至都没有五官。
“这些东西都交给我吧。”牟佩嘿嘿笑，“打包，统一上交。哇，好多业绩！”
一群人又搜刮了半天，确定没有遗漏了，才离开了小屋子。
门口守了半天的女鬼还在维持阵法。牟佩把铁门擡起来，发现内面刻了暗示性的咒文，能让人下意识忽视这片区域的存在。
“看来这人身上还有点秘密啊。”她把门重新架到门框里，“那我们先撤？”
随着她的动作，小屋子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没人看到的小空间里，那几个蜡烛的中心，深沈的黑暗悄然波动了一下。
仿佛有什么东西试图从中生长出来，又没有得到足够的养分，只好不甘的退了回去。
而另一个地方，有谁若有所感般停下了脚步，擡头看向天空中。
那里悬挂着一轮血色的圆月。
“嗯？好像发生了有趣的事呢……”
“嘛，别着急，不管什么，他都逃不掉的。”
小巧的身影轻快的往前的行走着，而在他脚下，庞大而扭曲的影子正在疯狂的舞动着，无数触须几乎要从浓郁的影中探出来，仿佛要去捕捉些什么。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们走吧……”
“好哦，去狩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