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天师，初闻九策
燕城是靠山的。
虽然是国之都城，但这座城市还是保留了面积不小的郊区。某种意义上，这也是这座城市的体贴了：于繁忙紧张的生活中，给人们留出些许喘息放松的机会。
车子渐渐驶离了城市，进入黑暗的夜幕，速度也逐渐增加，把闪烁着灯光的重重建筑都甩在了身后。
远离人迹后，司安先生落下了所有的车窗，夏夜的凉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姜汜的短发。
姜汜大部分时间都在燕城城区内行动，这片地区还真不熟。
他转头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彩色灯光：“我好像很久没有来郊区了。”
两边的树林在黑暗中摇晃着，交融的阴影宛如座座坟茔，让姜汜回想起深界那些扭曲而高大的植物。
城市的夜晚，和深界的相似又多了几分。
红色的跑车化作一道影子掠过林中小道。
也许是速度过快了，姜汜突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突然，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它正在向着跑车的方向快速逼近，可司安先生却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姜汜的夜视视力告诉他，那是一辆疯狂冲撞而来大型卡车！
那辆车没有开车灯，用一种破釜沈舟般的气势，疯狂的撞了过来！
“先生！小心——”姜汜失声叫喊出来。
在即将和卡车接触的前几秒，司安终于转动了方向盘。
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极速前行的跑车一个猛地甩尾，转为撞向旁边的树林。不过行动的还是太晚了，大卡车还是速度不减的碾压了过来。
面前是飞速逼近的树干，卡车的阴影也笼罩了上来。
姜汜几乎是瞬间冷静了下来，咒文滑到了嘴边，即将脱口而出——
阴影在碾压到车身的一瞬间，突兀的消失了。
以及，大卡车也好丶逼近的树木也好，全都不存在了。
姜汜眨眨眼睛，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停在路边，而刚刚的惊险瞬间根本不存在一样。
没有什么泥头车，没有什么飘移，只有夜风和蝉鸣，还有沙沙作响的树叶。
不见了？
姜汜这才感受到些许惊魂未定，他探头往左右张望了下。树木安静的在风中抖动着，而奇怪的是，他发现有一边的树少了几棵，只剩下了树桩。
这一切太有既视感了，姜汜也不傻，立刻反应了过来：“先生，这里是不是香香他们出车祸的地方？！刚刚是您做的吗？”
“不错。”司安正凝神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奇怪……”
“您是不是知道了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姜汜这次反应快极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关心起这件事了？”
孟庭湘那场如今看来可能有问题的车祸是他们早就知道的，而目前除了孟庭湘和陈晗身上有过的莫名晦气，姜汜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而之前不怎么关心这件事情的司安先生突然来了这么一出，目的就很值得寻味了。
“确实如此，不过目前还没有定论。”司安重新启动车子，“罢了，之后再说把。”
“刚刚那一幕，是他们车祸的场景吗？”姜汜问。
“对。通过玄术把过去发生的事在原地重演，不过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司安说道，“有什么感想？”
“吓得够呛。”姜汜苦笑了下，“您下次倒是跟我说一声啊。”
“不可以。”司安笑笑，“施术是以就是受术者没有心理准备为前提的，因此不能告诉你。”
姜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所以说我才是受术者？”
司安有些好笑的道：“要不呢？那你怎么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
“我以为是过去真的在我们面前重演了呢，幻境播放那样。”姜汜嘟哝，“毕竟，如果只是我看到了的话，您不就看不见了吗？”
“你看到了，不就等于我看到了？”司安叹气，“算了，有发现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
“这么说的话，其实在您躲避之前，我就看到那辆车了。如果反应快的话，完全可以从那时候就躲开，没必要拖到最后了。”姜汜回忆了一下，“还有，那辆泥头车给我的感觉，实在是不像意外。”
“哦？”
“太快了，太凶了，我甚至怀疑他最后还加速了。”姜汜抿抿嘴唇，“虽然我也没有见过其他司机睡着了以后的情况吧……就只是感觉，非常像故意要撞过来的感觉。”
司安沈吟了几秒：“给小鸡崽子发消息，问问他这件事。”
小鸡崽子？孟二少爷吗？
姜汜窘了下，先生给人的代称还真是，呃，怪可爱的。
他拿出手机发了消息，然后有些奇怪的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还没回我，明天上课，他可能早睡了。先生，现场也看完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嗯？去飙车啊。”司安比姜汜还不解，“不是说过了吗？”
我还以为这只是您的借口……
姜汜腹诽了下，却不敢真的说什么。
这是，孟庭湘回覆了消息。
“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当时的车上是装了记录仪的，之后也有人反覆查看过了，确定是意外了。”
“不过我个人的感觉其实也是故意的。就是当时的实在是太惊险了，我的看法是有感情色彩的，没有数据记录可信吧。”
姜汜把回覆念了出来。
“让他问问那几个小倒霉蛋，看看他们是不是有相同的感觉。”司安指挥道，“还有，司机反应慢的事怎么说？”
姜汜充当了传话筒的形象，把回覆又念了出来。
“当时我们在说笑，没有人注意前面。司机大叔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主要是两边的车速都很快，记录也没什么异常。”
“其他人的感觉我在问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啊……没事了。”司安眯起眼睛，“不用理他了。”
好的。姜汜顺势把手机放下，不理会孟二少爷接连的消息轰炸。
“先生，您在怀疑什么啊？不能告诉我吗？”
“倒也不是。”司安想了想，“告诉你也无妨。知道《九策书》吗？”
“知道！是归海稷的惊世神策，也是他作为臣子和谋士的智慧的结晶。”姜汜秒答，“九策九页，字字惊天。归海稷先生耗尽三年心血，书得九策，上书太祖皇帝，得以定国百年。也因为九策书，归海稷才被后人称作神策。”
“耗尽心血，字字惊天。”司安漫不经心把这几个字咀嚼了几遍，“一生的结晶，一生的寄托。所以，它才能成为心。”
“心？”姜汜楞了楞，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先生，您说的难道是……”
“鬼王的心。”司安颔首，“鬼王归海稷，九策为心。不过我也没有见过他，因为他很多年前就消散了，只留下一本九策书。”
“怎么会呢。”姜汜受到了惊吓，“归海先生，归海先生……他不是心甘情愿引颈受戮的吗？怎么会化身鬼王？”
归海稷的一生是真正的传奇，各种改编的文娱作品满天都是，甚至孟庭湘演讲都选了这位先生。
为君定国安邦，当自己成为影响王朝平定的最大因素后，他平静接受了死亡。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鬼王呢？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他。”司安淡淡的道，“但他确实是消散了，被七个鬼王围攻，魂飞魄散了。千年前的事了吧。”
“七个？”姜汜震惊。
“对。至于原因……只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些人也不敢任由他掌握九策书，才有了千年前那一战。”司安冷笑了声，“战后，残馀的九策书就被瓜分了。”
“九策书，到底有什么作用？”姜汜下意识抖了抖。
“影响天机。”司安沈声道，“九策书现存唯一的可以影响天机的存在。”
“影响天机？”姜汜重覆。
“辰国几十年前那场战争的最关键一战，记得吗？”司安话锋一转。
“记得，三万人战胜了十万人那一场，直接奠定了后来的胜利！”姜汜不愧是能考上燕大的人，知识点说来就来。
“对。就在那一战中，有人丶有个老鬼，用了一页九策书。”司安意味深长道，“天机可测，天机可改。此即为九策书。”
天机可改。
“原来那时候，深界也有参与……”姜汜喃喃自语，“确实，当时辰国能挺过来丶打胜仗，堪称奇迹，原来是这样吗……”
“九策书的作用方式，其实是影响无数个小细节。很多小巧合叠加在一起，无声的造就最后的结果。”司安继续道，“而只有跳出当下，俯视整件事后，才能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巧合到仿佛有人在幕后安排好了一般。”
说到这，他笑了笑：“这就是九策变天机。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姜汜一惊。
“小航丶还有香香的车祸……”他的声音沙哑了起来，“所以您其实是怀疑，这都是九策书的作用？”
“只是怀疑。”司安没有否认，“九策书影响过大，宁可错杀，不可漏过。”
姜汜抖了抖。
“可是，这种神器，为什么要用到这样的小事上？”
司安没有回答。
小事吗？
也许吧。
他不动，有些人还真以为，燕城可以无法无天的闹腾了。
司安眯起眼睛，血瞳中暗色翻涌。
儿童节快乐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