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天师,灼热之痛
这些火焰仿佛凭空而起,突兀的熊熊燃烧起来,刚刚还平和的房子,瞬间被火舌席卷。
它们吞噬了四周的墙壁,然后飞快的蔓延向中心。
司安和姜汜在的中心。
火焰袭来的太突兀,姜汜甚至没有什么机会去思考。
明明是在梦里,明明没有实体,可姜汜还是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灼热。
然后他就陷入了烈火。
瞬间涌来的剧烈灼烧感侵袭了姜汜,那种疼痛是如此真实,甚至眼前的场景都变得模糊了。
他张张嘴,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只是白费功夫。他想要伸出手去拉先生,却忘了自己只是一个视角,根本无法行动。
而此时,司安先生的目光已经移开了,他重新端起茶盏,低头缓缓喝茶。火焰席卷上他的衣角丶躯体甚至长发,他却无动于衷,仿佛看不到这异变似的。
这是姜汜最后看到的场景。
他在心里重覆着先生的名字,想让他离开这里,想……
可他只能看到烈火熊熊,雕梁画栋逐渐的变得漆黑,火焰和扭曲波动的空气把垂眸静坐的先生吞噬,画面越来越模糊。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已经逐渐熟悉的天花板,视野干干净净,没有什么火焰,没有因为高温而波动的空气。
姜汜迟缓的眨眨眼,才想起来,他刚刚是在做梦。
……可是。
他擡起一只手掌,放到自己眼前。这只手显然属于年轻人,姜汜的骨架并不大,因此手掌也显得有些纤细,却并不能说好看。
因为那上面有着和姜汜共生多年的伤疤与剑茧,还有因握笔而扭曲的指节和微微隆起的丶流淌着勃勃生机的血管。
它是握笔的手,也是执剑的手。它平时自然是稳稳的,可是现在,姜汜明显的看到它在不自觉的颤抖。
姜汜呼了口气,手垂下来,遮住了双眼。在这小片黑暗里,他终于放松下不知何时紧张起来的肌肉,大口呼吸起来。
……可是他全身上下,还残馀着被灼烧的疼痛啊。
“姜汜?”孟庭湘迷迷糊糊间听到了动静,“你起这么早?现在才几点啊。”
姜汜停顿了几分钟,才沙哑着嗓子回答:“做噩梦了。你接着睡吧。”
孟庭湘没有回话,那边响着的就只有他均匀的呼吸。显然。他刚刚只是片刻的清醒,现在已经重新去梦里快乐了。
这时候,姜汜总算从那种如蛆附骨的幻痛中挣扎出来了。
汩汩的凉意从手腕和脚踝中流淌出来,帮助他稳定了理智。
姜汜翻坐起来,攥住了自己那只纹着幽兰的脚踝,心情沈了下去。
那显然不是正常的梦。
而此刻帮他醒来的阴气,居然不是从左眼中溢出的,而是那天的纹兰后再也没有其他动静的脚踝。
是先生出事了吗?
谁能让先生出事?
姜汜试着调动了下左眼的阴气,并没有什么滞涩感,一切如常。而且随着他的动作,脚踝处的阴气甚至缓缓收回去了。从这里来的阴气不像左眼中的那么强硬,要平和温柔许多。
而手腕上,属于小航的阴气却始终存在着。姜汜有种感觉,小航可能快醒了,这应该是好消息。
可是当他在心里呼唤先生的名字时,仍然没有回应。
总之,先冷静些。
姜汜盘坐在床铺上,闭上眼睛,开始还原自己刚刚在梦中的所见。
那里无疑是司安先生曾经的家。
宅子的细节太过清晰,布局太过惊艳,姜汜肯定,就他凭这个小土包,肯定是想不出这么好看的建筑的。
那一定是现实中曾经有过的,被司安先生所铭记的。
他去了先生的回忆里吗?
可是那个先生给人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姜汜的直觉告诉他,确定那就是鬼王司安,而不是当年的兰章先生。
而且,纵观司安先生一生,应当也没有发生过被烧家这种事。
那么,是幻境?还是先生正在经历的事情?
无从分析。
姜汜突然又想到了违和之处。
刚刚的火焰虽然凶猛,却没有什么烟?而且,最后那时候,先生虽然被火焰烧到了,身上看起来却没什么损伤的样子?
这么看来,就算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想必暂时也奈何不了先生。
姜汜终于放了点心。
又快到去深界的时候了,倒时候去皇宫看看吧。现在就没必要跑去了,万一添乱了就糟糕了。
他思考的时间不短,那边孟庭湘已经起来了。
“你发什么呆呢?今天怎么着?”他边往洗手间走边说,“去找那些教徒还是去见边行澜?”
姜汜这才想起来今天有安排。
“去见澜澜吧,福神教的事不急。”他随口回答道,捞起手机重新看了看,“这个地址,诶?”
边行澜给的地址是一所中医院,不过姜汜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发现这个位置,居然能看到皇宫。
联合一下梦中他往皇宫看那一眼的方向,岂不是距离司安先生曾经的家不远?!
姜汜还做不到覆原出现实中那个位置现在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亲自去看看啊。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床:“香香快点,我们等会去吃饭然后找澜澜了!”
孟庭湘含着牙刷,说不出话:他不能说话的时候不限于吃饭……
火焰仍在燃烧。
它们缠绕在司安的身上也,不断的试图烧毁他的衣角丶长发。而这显然并不是白费功夫——仔细看的话,就可以看到,其实火焰确实吞噬了它们。
可是在吞噬的同时,司安周身的东西又在飞速的重构覆原着,因此看起来就像毫无损伤一样。
司安喝了口茶,不悦的皱起眉:“还没好吗?没疯够?”
火焰瞬间作省,在司安面前聚集出一个人型。
火焰人型并不稳定,不过还是能隐约能看出来,这是个双手笼在广袖中的女子。
“哪有那么简单,要不你试试?”清润的女声响起,平淡中带了点疲倦,她抱怨道,“这个疯子最近吃错药了吗,烦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把你们扔出去已经是顾及当年那点情意了。”司安冷冷的道,显然,他对目前的处境非常不爽,“你刚刚顺着我的契约做了什么?”
“还能干什么?去看看我的小宝贝喽。”女子道,“你刚刚送走他的手段也太粗暴了点吧,我当然要去安慰一下啦。”
“不过是片刻共感,他没那么脆弱。何况,控制不住火焰的可不是我。”司安摇摇头,警告道,“龙眠之前,还是莫要再生枝节了。”
“我好歹控制住没把你妹妹烧了呢——事情恐怕不会如你我所愿的。”女子随意的说,“真是的,疯狗也发疯,龙也撒泼,这什么日子啊?”
“还有一年。”司安随手泼掉了残茶,“要抱怨去找姓戚的抱怨,与我说也无用。”
“嘿,我只是随口说说啊,这么多年了,司美人你还是那么不解风情啊。”女子感叹。
司安突然笑了,红唇勾起,火焰中容颜艳丽非凡:“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不解风情呢,我只是单纯的想找你的麻烦而已。”
“……得了,我努努力,咱们把这波反扑压下去。”女子叹气,“我有预感,人间又要出事了。你赶紧忙完去帮我家宝贝——对他好点啊!”
“不用你说。”司安擡眼,“开始吧。”
姜汜和孟庭湘离开了校园。
说起来,姜汜这根本就没上几节课,净往外跑了。明明一开始是想好好体验大学生活的,结果这种生活实在是太充实了吧……
孟庭湘的车还没让司机开回去,他非常想再来一次紧张刺激的马路行动。
姜汜大惊失色,好不容易才说服孟庭湘坐地铁出行:以堵车为理由。
太遗憾了,孟庭湘只好感叹着放弃了自己开车的绝佳想法,坐地铁去了边行澜在的地方。
挂在燕大名下的燕城中医院。
“就是这儿了。”医院门口,姜汜拿出手机,他已经提前联系了边行澜,“人呢?”
虽然是中医院,但是一大早的,人还是很多。姜汜和孟庭湘混在人群里,试图找到那个花孔雀一样的身影。
“这里。”
大门里,身穿白大褂的边行澜没好气的从门里绕了出来。
“妈耶,你怎么这么正经了?”姜汜大惊失色。
这可是边行澜哎!
他居然没有染夸张的发色丶没有穿短裤露腿,没有戴耳钉墨镜,就只是套了个白大褂,仿佛一个禁欲系似的。
画风完全不一样了。
“废话,我在医院呢,怎么能跟平时一样?”边行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旁边的孟庭湘,“孟二少爷——”
“别这么叫我!”孟庭湘条件反射的说。
“行吧,孟二。”边行澜从善如流。他把孟庭湘上下打量了一番,“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本少爷健康的很。”孟庭湘了然,“你是担心这个?”
“还能是什么?你们跟我来吧。”边行澜转身走进医院,“说真的,孟大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就非要让你和我们这些人扯上关系……”
姜汜正想说什么,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人影急匆匆的离开上楼了,不过姜汜还是判断出来——那是姜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