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天师，人间地狱
你们是什么人？
姜汜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他嘴上也被贴了胶布。
视觉缺失了一半能被轻易察觉，这胶布却是后知后觉。
他试探着蜷缩了下麻木的手指，毫不意外的发现，手指能动弹的范围也非常小。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左眼被遮住，手指不能动，不能出声。现实又不是哈利波特，哪怕姜汜是天师，也做不到什么无杖无声咒。
况且这还是在烈日之下：鬼怪的力量根本无法使用，甚至姜汜连深界都去不了。
姜汜几乎在瞬间确定，绑架他的人，一定知道他是个天师。
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为了什么绑架他的了。
虽然自己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姜汜其实知道，他身上值得图谋的东西真的不少。
天师鬼眼，小航的鬼眼也在他手上；鬼王寄体级别的血肉；最近一直在提供的各种材料；血玉枝长剑；还有他前往深界的能力……
果然，见姜汜醒了，站在他面前一脸凶恶丶一看就是亡命之徒的男人扔掉了手里的盆，拎着姜汜的头发让他提起了头。
头皮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姜汜忍不住皱起了眉。
男人脸上没什么情绪，他一手抓着姜汜的头发，另一只手撑开了姜汜的右眼，仔仔细细的观察了半天。
姜汜的眼睛都刺痛了，男人才松开他。
“也看不出什么稀奇。”男人啧啧称奇，“小子，你知道吗，有人出了二百万，买你这只眼睛，还有你的小命。”
这时候姜汜的头已经垂了下去，酸痛的右眼里不断的流出生理性泪水。泪水和刚刚泼到他身上的冰水一起顺着脸颊下巴滑下，狼狈的不行。
不过不同于表面的狼狈，姜汜的心中异常的冷静。
他从小到大经历的惊险时刻数不胜数，因此越遇到危险，他反而越冷静——这是他多年来磨出来的下意识反应。
原来是为了鬼眼吗。
那么，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被雇佣的了。
拿钱办事的凶徒。
要他的命估计只是顺带的，毕竟让他活着只会是后患。
那么，眼睛先不说……先考虑保命。
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能开口说话的话，也许可以用钱收买他们。
如果不能谈拢或者找不到谈判的机会，就想办法反抗逃脱。
如果确实无法脱身，就拖到天黑，或者等人来救他——毕竟之前姜汜和梁建宇说好了要去反封处找他，再不济，孟庭湘联系不上他应该也会找他。
而天黑了，他就可以通过去深界的方式脱身。
想到这里，姜汜在心里苦笑了下。
多可笑，他之前还和孟庭湘说，这么大太阳，万里无云的天气，能有什么危险。
却没想到，给他威胁的，却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人类。这无云的艳阳天，也成了限制他的东西。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
原来是男人拿着把小刀，贴在了姜汜的脸颊上。
“不过你也别害怕，不会就这么挖了你的眼睛的。”男人嘿然道，“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要你的命就算了，居然还要你死的痛苦。”
一边说着，他一边毫不留情的用力，小刀切入了姜汜脸侧的皮肤下。
姜汜：！！！
他死死咬着牙，疼痛传来的同时，心里也难免翻涌起了负面情绪。还好他对疼痛的耐受度比较高，不至于太过痛苦。
男人飞快的拔出小刀，然后突兀的擡脚，狠狠踹到了姜汜的肚子上，姜汜连人带椅子摔倒了到地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平覆心情，拼命催动大脑思考，借此分散注意力逃避疼痛。
买凶的人为什么要折磨他？
到底是谁，恨他至此？
……偏偏挑了这时候下手，司安先生不在也联系不上，小航陷入沈睡。知道这些的人，应该没有几个才对。
男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正好落在姜汜身上。然后他又一脚踢来，仍然是柔软的腹部。
……还有这个阳光，也很蹊跷。买凶的人是知道他能前往深界，还是单纯的防备比较深？
踢打开始不断的落在身上，姜汜在口腔中闻到了血腥味。
……对付他的人，恐怕是反封处内部的人。是他的存在碍了谁的路吗？还是单纯的怀璧有罪？
……可恶，好痛。这是想把他直接打死？那可能还挺难的，毕竟他有龙血在身，甚至现在这些伤口已经有恢覆的迹象了。
男人蹲下身，切断了一些绳子，把姜汜和椅子分开了。但是姜汜的手仍然被捆得很牢，肢体也不怎么能移动。
……怎么今天连片云都没有？等等，这个角度，似乎有可乘之机。
痛苦再次落到姜汜身上，姜汜开始努力蜷缩起身子，借机移动自己。
又过了一阵，男人也要歇一歇，他点了根烟，烟灰落到了姜汜脸上。
姜汜微微睁开眼睛，注意到他现在离自己很近。换句话说，他的影子就快要笼罩上姜汜了。
好机会！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边上看守的小弟却出声提醒：“大哥，别忘了，老板说必须要这小子一直待在太阳底下！”
男人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影子，低骂了一句，把姜汜踢到了另一边。
姜汜的心情又掉了下去。
……这个说法，好像真的知道他的能力啊。用充满阳光的房间封印他的能力，最早还是舅舅发现的。
阳光烤在身上，火辣辣的。姜汜感到血气翻涌，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肋骨应该断了，头也嗡嗡的响……而龙血的力量正在缓缓修覆他的身体，左眼里的阴气和手腕上也有阴气共同盘旋着，抵消了不少痛感。
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的那个房间了。那间屋子虽然囚禁了他，却也保护了他。而现在……
这是姜汜第一次如此讨厌太阳。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姜汜旺盛的生命力，他擡脚碾了碾姜汜的手，转身和小弟说了几句，换另一个人靠近了姜汜。
他手里拿着的可怖器具仿佛在告诉姜汜——刚刚的，只是开胃菜而已。
姜汜在心里深深地叹气。
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他被绑架了……看这个架势，这些人不会给他熬到天黑的机会的。
不会真的死在这儿吧？
那也太丢人了。死了以后去见先生，先生不得嫌弃死。
等等，死了以后？
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钳子咬住了姜汜的手指，然后毫不留情的，拔下了他的指甲。
姜汜疼的抽搐，冷汗早就把他浸透了。而他调动能调动的所有阴气保持理智。
……他要是活活被折磨死，绝对称得上含冤而亡。也就是说，他说不定会变成鬼。
难道对付他的人，想让他变成恶鬼，在利用他干什么吗？
钳子再次咬住了姜汜的手指，狠狠拔下了第二片指甲。
……说起来，他死了的话，先生那边会不会受影响？之前先生说了什么来着，他把心给他了？
姜汜闭上了被挡住的左眼。
如果说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被称为“心”的……那就只有这只眼睛了。
他要是死了，先生是不是就少了一只眼睛丶或者，没了一半的心？小航也没了凭依，是不是就会这样暴露在阳光下？
——钳子又一次凑近了姜汜，它在不同的手指上游走。这种不知道下一次疼痛会落在何处的不安比疼痛本人更让人恐惧。
姜汜只能拼命的思考，让自己不去想像自己的现状。一些久远的记忆也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说起来，先生似乎一直对小航的挺照顾的。他之前好像也说过，小航天生鬼眼，死后只是厉鬼，丢人。
可是厉鬼之上，就是鬼王了啊。
难道说，天生鬼眼死后必然是鬼王？
说起来，先生一直很理智，看起来也没什么不甘丶怨气。如果他的“心”真的是眼睛的话，就说得通了。
先生，该不会也是天生的鬼眼吧？
钳子没有咬下去，灼烧感却狠狠烙到了失去指甲保护的指尖上。
惨叫被堵在喉咙中，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注意力再次涣散了。
姜汜甚至开始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人间，还是深界。
他仿佛又成了那个，没有自保之力，就这样暴露在恶意和危险之中的，小小的孩子。
……这一次，还会有人来救他吗。
……真的好痛啊。
……先生，反封处的大家，会在担心他吗。
师父……
好痛……
边行澜拿着个本子，垮着脸走进了特殊病房。
“哎，等等，你是……嗯，姜先生的家属吗？”他迎面看到一个有些许眼熟的年轻人，不由得出声叫住了他。
“是的，我叫姜渭。”高大的年轻人有些谨慎的回答道，“姜行志是我爸爸。”
“哦，你是他儿子啊。我看了看，你要给你爸办离院？”边行澜皱着眉头翻了翻本子，“你爸的事，找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姜渭转头看了看病床上虚弱的男人。
男人长得和他很像，却很是苍老，瘦的只剩一副骨架了。他似乎正处在昏迷中，满脸的病容。
“谢谢您的关心，已经有办法了。”姜渭回答。
“我可不是关心。”边行澜不客气的道，“我们有规定的，你爸这种情况，确定解决之前，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你是找到了业内人员吗？”
“算是吧。”姜渭模棱两可的道，“我有个亲戚，也懂这些，不过失联很久了。之前我重新联系上了他……”
边行澜皱起了眉。
“他说要给你们解决？把人叫来解决，不行的话，跟我说说他的名字，我先搜一搜。”边行澜忽悠道，“这类人，我们内部都有他们的信息，要先确认可靠不可靠。”
“就是你们内部的资料是吗？”姜渭精神了一下。
边行澜点点头：“你亲戚叫什么？”
“嗯……您听说过文景玉吗？”
边行澜手里的本子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