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v】当天师与人对峙
姜汜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默默往前走，反而把另外两个人整无语了。
“等等，什么意思啊？”孟庭湘有些崩溃，“你什么时候找到你亲妈了？！怎么就和诅咒扯上关系了？！是我少看了好几集吗！”
“嗯……一言难尽。”姜汜现在倒是已经很坦然了——毕竟都过了十年了，虽然重新找回了记忆，但那就跟看电影似的，并不会多么投入。
……再说，他又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那就多说几句！”孟庭湘无语，“这么大的事不早说？”
“不是不是，不是大事，十年前的事了。”姜汜哭笑不得，“不是来见姜渭的吗？等会一起说清楚就好了。”
边行澜就这么听他们你来我往的说废话，也不搭话，最终带着他们停到了一间特殊病房前。
走廊里没什么人，病房之间的距离离得很远，这层楼上总共只有五六间病房。姜汜上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通往这里的那个隐蔽的楼梯似乎是被施加了让无关人员忽略的玄术，难怪不会有普通病人上来。
“姜渭父子俩就在里面。”边行澜指指那扇门，“不出意外的话，姜渭的父亲应该撑不过今晚了。”
“这么严重？！”孟庭湘之前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母亲不在？”
“事实上，诅咒是在姜汜出事后没多久突然恶化成这样的。”边行澜意有所指，“至于他母亲，这段时间，我从未见到过。”
姜汜心情有些覆杂，看着那扇门看了几秒，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直截了当的推门而入。
“什么……姜汜？还有孟庭湘同学……边医生？”坐在病床边的姜渭疑惑的擡头，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病床上躺着个昏睡中的人，对几人的来临没有什么反应。
“嗯。”姜汜低低应了一声，下意识调动起阴气，开启了左眼的特殊视觉。
他被龙血重塑身体后，对这只眼睛的掌控也顺畅了很多。现在他已经可以把这种力量控制在一个恰好的度内，不会像刚开始那样差点把自己的脑子撑爆了。
房间里的样子顿时不一样了。
这个单人病房看起来空荡荡的，除了阳台和上面的小洗手间外，就只有一张病床和边上的小茶几以及围着茶几的沙发。
而在姜汜左眼中，空荡荡的墙上丶天花板上，居然都套叠着各色阵法丶咒文。他粗粗辨认一番，发现都是比较通用的那几种，无非是聚阳驱邪镇鬼之类的东西。
难怪这里会做为特殊病人的病房啊，这显然都是精心特制的。
姜汜眨眨眼，又看向姜渭和躺在床上的人。
姜渭憔悴了不少，看起来也瘦了。看他表情，除了惊讶不解，姜汜还在其中读出来几分心虚：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戴了有色眼镜吧。
而床上躺着的人……
那人骨瘦如柴，皮肤松垮着，堆积起来的皱纹已经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哪怕盖在被子下，也能看出他的虚弱和痛苦。
他即将走向死亡。
在左眼的视野里，顽固的诅咒之力就像一条细长的蛇，游走在苍老的男人身上，吞噬着最后的生机。
“你……你们怎么来了？”姜渭站了起来，“我们去那边说？”
姜汜摇头：“不必。就在这里说吧。”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你也看到了，我爸……”
“和他有关的事。”姜汜打断他的推诿，凝神看着他，“当然，也和你有关。”
——有一条除了大小几乎完全一样的诅咒之蛇正在姜渭额头上盘旋。
姜渭顿了顿，苦笑道：“那就说吧。是边医生告诉了你我爸的事？我还以为你不会关注我们家的事情了……”
“别装了。”孟庭湘阻止了想说话的姜汜，自己冷冰冰的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你知道你自己都做了什么。直接摊开说吧。”
他示意姜汜，让他先动嘴：看着姜渭这张脸，他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姜汜无奈，任由孟庭湘替他说话。
“我做了什么？”姜渭皱起眉头，语气也不好了起来，“我也想知道，我这个父亲生了重病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孟二少爷亲自来找我对峙——还是在我父亲的病床前。”
苍老虚弱的姜行志还躺在处于昏迷中，呼吸都几不可闻。
“那我就替你说。”孟庭湘才不管什么病床不病床，他这个人，骨子里是有那么几分狠厉的：要他说，这父子俩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不过他当然只会在心里想想，不会让姜汜知道。姜汜是个善良的小傻子，孟庭湘抢在他之前开口也是害怕他心软。
他就不一样了。
“就在前天，姜汜被绑架了。”孟庭湘露出冷笑，“绑匪是一夥亡命之徒，下手极狠，姜汜差点就死了。”
姜渭这次真的被惊到了。
“绑架？那确实不是小事，不过和我似乎没什么关系。你们总不能是怀疑是我指使的吧？”他皱起眉，“我和姜汜又没有仇，没有什么财产之争，甚至小时候关系还不错，我没必要对他做什么。而且，恕我直言——姜汜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健康。”
……最后这句话倒是也不假。
不过孟庭湘都要被气笑了：“是啊，我也想问：又没有仇，没有什么财产之争，甚至小时候关系还不错。”
他重覆了姜渭的发言：“你自己也清楚这些，但还是把姜汜卖了个你以为的好价钱——”
姜渭的表情有了一丝慌乱。
“你怎么这么纠缠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笃定这件事和我有关？要是真的怀疑我就报警去吧，私自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
“放心，肯定不是要暗中把你沈海。”孟庭湘皮笑肉不笑，“我们既然找上来，肯定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姜汜按住了他的肩膀。
“因为绑架我的人，把我困在了阳光里。”姜汜低声开口，“很大的玻璃窗，很空旷的房间。我被绑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影子，身边只有阳光。你有没有觉得很耳熟？”
很多年前，你的家里也有一间这样的房间，不是吗？
姜渭僵住。
“我确实看起来很健康。”姜汜平静的说，“若非如此，你也看不到我了。就差一点，死的就是我了。”
“拜你所赐，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憎恨阳光。”姜汜扯出个苦笑，“姜渭，你告诉我，你把那些秘密告诉别人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我会因此遭遇什么吗？”
姜汜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一只纯黑，一只宛如血河流转。尽管颜色不同，但姜渭居然读出了其中的感情。
疲倦，失望，又平静。
被这双眼睛看着，姜渭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说，他只是不经意间泄露了那些。
他想说，他也只是想救他的父亲，这有错吗。
他想说，他也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不能说的，他没想那么多。
他想说，这些被人知道了你也不一定有危险，你不是很强吗。你看，你现在不就活的好好的吗。
他甚至想说，到底是我们家把你养大了，你牺牲一点……不也是应该的吗？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些只是借口。
给自己内心深处那些丑恶想法的开脱。
他之前就是拿这些东西来说服自己的。现在他发现，他其实还是骗不了自己。那些都是诡辩，是他为了自己能“问心无愧”而生的自我欺骗。
和姜汜对视的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怎么会没想过呢。
他当然知道那个神秘人打探姜汜的秘密可能是恶意的。
他当然知道神秘人可能只是骗他的，很大可能不会来治好他的父亲。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因为嫉妒。
原来如此。
原来，他一直在嫉妒姜汜啊……
见姜渭不说话了，姜汜继续说道：“看来你也知道，我会因为你的行为遇到什么。”
姜渭别过头，不去看他们。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姜汜脸上浮现了单纯的疑惑，“我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哪怕到了现在，你也不愿意提出让我帮忙解决你的父亲丶我的舅舅的身体问题？”
“还是说，你就那么恨我，恨到你宁愿出卖我，让我去死，也不愿意让我救你父亲？”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不想救我爸？”姜渭终于怒吼出声，“你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根本不知道带走你的那个人对我们家做了什么！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来帮忙……”
“那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姜汜的眉毛抖了抖。
“我凭什么告诉你？！为什么要听你的？”姜渭的脾气全都出来了，他吼着说，“你破坏了我们整个家！要不是因为你，我丶爸妈，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孟庭湘抱胸站在边上，听的都要急死了。姜渭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个祥林嫂一样，他都想去甩他一耳巴了。
“……好吧。”姜汜叹气，擡手打了个响指。
一簇火焰出现在他指尖。
“好像有很多事情，需要沟通。”姜汜垂眸，把火焰弹到了姜行志身上，“那就都起来聊聊吧。”
在姜渭的惊怒交加中，那簇火焰在姜行志身上飞快的蔓延，姜行志燃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