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天师终明悟
教学楼被雾气所遮掩，姜汜也发现了其中的幽蓝。
和那栋居民楼一样，教学楼周围也有凌乱的攀爬痕迹。
不过它们看起来比居民楼的痕迹多多了，不过看起来要淡上许多。
而且这次的痕迹要更有规律。在教学楼门口丶窗口等地方都非常密集，痕迹的主人显然非常想进入这栋楼。
看起来，它失败了。
“果然有痕迹……那个自杀的男孩，曾经失踪了一天。他说自己是在学校里躲着。”姜汜看着这些痕迹自言自语，“难道是那天，他被豹子鬼逼得不敢出门？”
小明在边上默默点头。
“那么之后他自杀，也可能是被逼到无处可去了，才从高处跳下……我们得去看看他跳楼的楼才行！”
“看了有什么用？”小明反问，“你都知道是豹子鬼干的了。重要的不是抓住鬼或者找到原因吗？”
“……也是。”姜汜这是以前调查异常事件习惯了，查起东西来一时忘了目标，“小明你脑子挺好啊。不过我还是觉得要去看看，是要是那边也有痕迹的话，说不定能推断出它的去向。”
说到这，姜汜突然楞住了。
“等等，你是看到了吗？”他纳闷的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是你开鬼眼了？你这么牛？”
玄术的痕迹和鬼怪不一样。毕竟玄术是人用出来的，人留下的痕迹，就可能被人捕捉到。
有些玄术的痕迹普通人也能看见，有些玄术天师都能看见，有些却只有开了鬼眼能发现。
像司安先生这次这个烟雾，普通人肯定看不到。而且它在阳光下也能用，就是消耗阴气更多一些。
姜汜想着，毕竟算是鬼王亲手点燃的玄术，动静还这么大，天师没开鬼眼大概率是看不到的。
但是普通天师开鬼眼要和自己的契鬼“重合”，或者把鬼叫出来……总之要有动静。姜汜也没看到小明叫鬼了啊！而且这太阳底下呢，司先生都得跑！
小明沈默了一下，诚实的说：“我看不到。我只看到你拿着烟斗自说自话。”
姜汜都要无语了：“那你在那附和？”
“没看到，但是能猜到。”小明冷冷的回答，“配合一下你，怕你尴尬。”
……行吧。
姜汜反扣烟斗收了烟雾，愤愤到：“走！去小卖部！”
小明还是老样子，没露出半点不好意思：“我看到了，就在门口。走吧。”
小卖部这个说法实在是有点古老，但是很适合这家有点窄的破旧小店。姜汜大致描述了一下情况，老板娘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那个被老虎害了的孩子是吧？我知道，哎，他们那几个孩子经常来，太可惜了。”果然，小卖部老板娘就是无所不知的情报商人，“那小孩经常来买火腿肠，一买买不少，说是喂猫的。我好几次看到他们去后面巷子里喂猫……”
“他们都经常来买吗？”姜汜问。
“那倒不是，就是你说那个活泼的孩子是最常来的，其他人都是跟着他。他也经常自己来。”
“附近有很多野猫吗？”
“有啊，以前有，整天晚上叫。不过可能是后来有人喂了，就不叫了。最近不怎么看见了。”
姜汜又问了问，发现了些疑点。
那个活泼的男孩，每次都来买最便宜的火腿肠，一买买一包。但是从老板娘看到他喂野猫的次数来看，那些肠根本吃不完。
难道是一部分喂猫，剩下的自己吃？
那这得多爱火腿肠啊。
除非他家里也养着猫，是买回去喂猫的。
而且自己有养猫的话，对野猫好也是说得通的。
资料里可没说这家人有没有养猫，姜汜决定自己跑跑看看。
他谢过老板娘，作为报酬还买了盒不便宜的糖果。
踏出门，他把糖塞给了小明。
小明猝不及防伸出了手来，接住了那盒糖。被绷带缠的严严实实的手抓着糖盒，小明身边的气场都冷了好几个度。
“你干什么？”
“送你的。”姜汜眨巴眨巴眼睛，“作为你给我提供线索的感谢。”
“我不要。”小明站在原地，“你拿走。要感谢我就多给点积分。”
“拿着吧，积分也会有的。你不吃就带回去送给哪个小妹妹什么的。”姜汜摆摆手，“快，时间有限，我还要去还几个地方呢。”
小明站了一会，又不能把糖扔了，最后默默放进了大背包里。
情绪倒是缓和了很多。
“走吧。先去哪？”
“先去看看那个被咬死的孩子以前的家。”姜汜拿出资料翻了翻，“我有地址。”
小明看了看：“我知道这地方。不远，走着去吧。”
这时候有个向导真的挺方便的。
小明对白平区的熟悉程度大概要赶上和姜汜对燕城的程度了。他带着姜汜走了条小道，七拐八绕的，很快就到了一个小巷子。
“就是这里。”小明说，“这就是他家。”
小巷子非常有生活气息，里面都是一二层的小楼，家家户户门前有个小院，不少都晾着衣服。
他们找的这家人因为孩子的离世，已经人去楼空，院门也锁着。
姜汜左右看看没人，干脆利落的扒住院墙跳了进去。
“能进来吗？”他在里面问。
背着大包的小明默默看着两米多高的院墙：“不能。”
姜汜皱眉。还好门锁不是那种老铜锁，而是现代机械锁。他在里面研究了几下，就成功打开门，把小明也放了进来。
小明进来以后才说：“我只是向导，只负责带路。”
“我给你加钱。”姜汜淡定道，重新让先生帮忙点燃了烟斗。
烟雾又起。
出乎姜汜的预料，这一次，附近居然没有蓝色痕迹出现。
难道说因为这个活泼的孩子一开始就被杀掉了，所以豹子鬼根本没来他家？
“怎么了？”小明问。
姜汜如实说了。
“他又不是从家里被拖出去的，没有也正常。”小明说，“找找有没有养猫的痕迹。”
姜汜觉得有道理。
他也没收烟斗，就在房子周围里里外外找了一圈，还透过窗户往人家家里看了。
结论是，没有发现。
“也可能孩子的父母把猫和用具都带走了。”
“父母养猫，不会让他一直买火腿肠。而且有院子的人家，猫都养在院子里。”小明深吸了口气，“这后面有个林子，我们去那看看。”
他应该是有了什么猜测，就是没说出来。姜汜从善如流，把小明放出去以后锁死院门，自己故技重施跳了出去。
小明应该因为他的猜测，心情很糟糕。他速度加快了不少，很快带着姜汜去了小巷人家后门对着的林子。
“你在这用玄术。”他说。
姜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被指挥的了，但他还是又开了一次烟雾。
……居然真被小明猜对了。
林子边缘，出现了脚印。
这脚印已经很浅淡了。它们从林子里面伸延出来，走到了男孩家后院处，然后来回徘徊了一会儿，又返回去了。
看着有点毛骨悚然。
姜汜端着烟斗，顺着脚印往林子里走。
林子里的痕迹几乎都要看不见了，而且半天才能找到一个。不过姜汜发现，这条路的草有点稀，应该是经常被人踩。
姜汜顺着这条路走了一会儿，最终停在一片有着凌乱痕迹的地方。
是一棵大树下。
“这儿脚印最乱，痕迹最多。但是我弄不清是在做什么。”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就不知道往哪走了。”
前面的草要更密集一些，也没有明显被踩的样子了。
姜汜问小明：“这儿没阳光，要不你开鬼眼看看吧。”
小明却默默放下了背包，取出一把工兵铲扔给姜汜。
“挖开。”他简单的说。
姜汜纳闷：“干什么？你怎么连这都有？”
“去古墓可能用到。”小明说，“你别管，先挖。”
行，挖就挖。
姜汜熄灭了烟斗，拿起铲子，对着一块草最少的地方开始挖土。
第一铲子就开始觉得不对。
这里的土……很松。
就像曾经被挖开过一样。仔细看看，这些草也有些不对劲，不像是自然生长的。
更像是提前分好了的土块，被成块的取出来丶然后再拼回去的感觉。
姜汜意识到了问题，沈着脸挖了下去。
气氛有些沈重，两人都不说话，就看着姜汜挖土。
终于，一铲子下去，姜汜挖到了别的东西。
白骨。
腐烂的皮毛。
迅速爬走的虫豸。
扭曲的姿态。
是……一只已经埋下去一段时间的猫尸。
泥土和尸体腐烂的味道于森林的气味一同闯入了姜汜的嗅觉。
小明后退了几步，把头别开了。
“继续挖。”他的声音仍然冷静。
姜汜面无表情，把这具猫尸挪走。
下面是一点浮土，然后是另一具猫尸。
一只接一只，最后，他整整挖出来六具猫尸。
看起来埋进去的先后时间差不了多久。
另外，这些猫的尸体，都是不完整的。
哪怕已经在土里腐烂了，姜汜还是能看出来它们不正常的死因。
从被切开的腹部皮毛，到断掉的尾巴，到穿透颅骨的铁钉。
六只惨破的猫咪倒在土地上，骇人的景象让宁静的小林子变得诡异起来。
“原来如此。”姜汜打破了沈默，长叹了一口气，“这只豹子，是来给猫报仇的吧。”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老师口中活泼的男孩，还有他的朋友们，这些男孩子们共同保有的，不可言说的秘密，终于暴露了出来。
他们在虐杀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