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始，获馈赠
因为在和小福斗嘴，排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一直分出部分注意力看着爸妈之外，姜汜也没太关注周围发生的事情。
他们被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分到了不同的队伍里，现在都保持了一定距离。
排队过程中，后面的队伍中出了几次动静，好像是有纠纷，总之工作人员出面了好几次。
最后好像有人换队伍了……姜汜实在顾不上观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的这排还挺慢的，熊庆军和苏韵如都已经进入那座体检楼了，他前面还有三个人，只能干等。
【小福，你之后会和我一起进去吗？然后帮我通过？】
【不，我不能过去。你自己去。】出乎预料，小福拒绝了。
【你不是说能让我自己选择通过或者不通过体检吗？】姜汜急了，【你不去我怎么办？】
【我有别的办法，而且已经完成了。】小福一号可靠极了，【你只管去就好。】
【这么快？！你干了什么啊？到体检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办？】姜汜接连提问，【要是问我问题我要如实回答吗？】
【好麻烦，我不想解释了。具体怎么做都随你，其实只要配合就好了。】小福一号说，顿了顿后又补了句，语气也有些不确定，【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靠直觉来吧。】
【这么随意吗？！】姜汜大惊。
【毕竟有时候，只能相信直觉嘛。】小福一号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好了，到你了。我先走了，过会见。】
果然已经排到了姜汜，小福一号的声音顿时消失，走的干脆而彻底。
姜汜有些紧张的走进了大楼。
大楼一层空荡荡的，有三个距离不远的房间，门口都站着位工作人员。
只有一扇门开着，姜汜往那边走去。
戴口罩的工作人员提起脚边的篮子，语气机械：“请您把随身物品放入其中。”
他给人的感觉很像社区的设工。
姜汜依言把身上的零零碎碎都放了进去，为了体检，他今天连菜刀都没带！
说实话，突然没有了防身武器，还真的挺不习惯的。总感觉身上少了点重量……
不过，习惯还真是可怕。在西原城住了一个星期，姜汜对菜刀的信赖程度都快超过红骨剑了。
在心里给心爱的红骨道了个歉，姜汜终于放完了东西，真的两手空空的进入了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咔哒合上。
而姜汜观察这个房间，眼中出现了些许诧异。
纯白的房间，只在中间放了一套桌椅。穿白大褂丶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坐在中间的位置，手上拿着纸质资料。
刨除主人公不谈，这里的大小形状也好，桌椅布局也好，都和姜汜看到钱先生留言时的那个小房间几乎一模一样。
此时医生开口了，没有任何寒暄，完全的公事公办：
“姓名？”
“姜汜。”
“年龄？”
“……十八。”
“住址？”
“呃，十三路社区？”
对方语速很快，好像完全不在意姜汜的回答似的，一问一答完全就像在走流程。
姜汜一开始还要思考下，但是因为对方过快的换问题的速度以及越来越无厘头的问题，他的回答也渐渐趋近于下意识的真实反应。
包括但不限于喜欢狗但养了猫，喜欢甜食但是更喜欢咸辣口，粽子蘸糖吃，豆花浇咸卤。
好奇怪。
终于，他在“谈过恋爱吗”这个问题中回答了“没有”，这场快速提问突兀的停止了。
医生淡淡的说：“躺到病床上去吧。”
哪来的病床——姜汜正疑惑呢。回头却发现门边真的出现了一架病床。
有点突兀了吧！明明进来时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的！
姜汜在心里吐槽。但还是老实的躺了上去。
“闭眼。”医生说，姜汜注意到他没有起身的打算。
他依言闭上眼睛，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香味说不出的好闻，却没法说出具体是那种好闻。姜汜闻着它，只觉得熟悉又放松，却无法回忆出是哪里来的熟悉感。
淡淡的，很温柔，带着点香甜，又有些馥郁……
在香气中，姜汜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困意。想到小福一号的话，他也没抵抗，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际，他突然意识到了这股香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幸福”的味道。
虽然并没有真的闻到这个味道，但是姜汜吃那些美味食材做成的菜到时候，获得过类似的感觉。
不是说味道一样，而是闻到这个香气。会让人感到幸福……
并且不由得试着回忆起往事。
在幸福的香气中，姜汜仿佛睡着了，又好像清醒着。他在无尽的黑暗里前行着，没有目标，跌跌撞撞。
走了不知道多久，开始有光芒出现。
不同颜色的光。
姜汜还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中，无法判断这些光具体的特点，以及他们出现的顺序。
他就像个喝醉的人断片后试着思考一样，迷瞪瞪的处理着眼前的信息。
有灼热的火光，缠绕在他手臂上。
有翻涌的血光，围绕在他周围。
有温柔的白光，在不近不远的地方闪烁着。
有暗沈的黑光，被其他的光所映出，安静的像道影子。
还有不少散碎的光点，姜汜强行提起精神，但还是无法看清他们。
现在……要做什么？
被光点围绕的姜汜呆站了良久，终于，一个念头在心中浮现。
【选一道光，抓住它。】
【只有一次机会。】
姜汜终于清醒了片刻。
这怎么选？
他知道那些光应该都有其代表，比如火光肯定是师父，黑光估计是小福，血光不知道是先生还是小航……
但是，且不说还有更多没法判断的光，但说这几个能判断出来的所象征的，姜汜也不知道怎么选啊。
这时候，小福一号说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中。
“直觉”。
那就看直觉吧。
姜汜干脆不再思考谁都象征着谁，随手抓住了一团光。
这团光本体是蓝色的，不过半途开始渐变，从蓝到黑，中间渐变处则是紫色。
这是团很漂亮的光，两头的蓝色是剔透冷静的冰蓝，黑色是沈重的纯黑。
只是姜汜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它，周围的光突然都变了。
它们往姜汜的方向拉进，放大，互相溶解，化作一道道彩色幕布。
而幕布里，自然出现了一个个行动着的人。
跳动的火焰幕布中，年轻的文景玉身披道袍，发髻散乱，正和一团火焰对战。她脚踏阵势，手捏剑诀，眉眼冷肃中带了些狂放，有着姜汜从未见过的气势磅礴。
血红色的幕布里，年少的司兰章踩在一摞不知死活的身躯上，周围是甲板和深蓝的海水。容貌烨然的青年脸上依稀有着血迹，他手持火器，轻佻的笑着，对哪里随意的连开数枪，然后放声大笑。
黑色的幕布里，戴红围巾丶梳着小辫子的男孩垂头站着，双手笼修。黑色在他身上涌动，他脚下也是沼泽般的黑，那其中弹出无数触手，缠住了许多身穿士兵服装的人……
更远点的白色幕布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坐在看起来应该是新朝时期的学堂里，好像在和同伴交谈，眉眼含笑。她擡手捂住嘴巴，只露出上半张脸，眉眼和壁画上的慈悲眉目渐渐重合。
而就在他不远处的，之前未能看到的温暖橘黄色幕布里，年轻的苏韵如和熊庆军依偎在一起，有个小小的女孩趴在他们怀里，看不清正脸，但能看出他们十分幸福……
还有很多很多小幕布，姜汜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在西原城见过的几个熟人，看到了邱固，看到了年少的戚祖和牵着他手的少女，看到了一个疑似小胖的胖姑娘，有着健康的圆圆脸蛋……
还有很多他一眼都认不出来的家夥。
姜汜死死盯着那些幕布，企图一次性全都看个痛快。可惜他们仅仅存在了没几秒钟，就全部都重新化作光点，消失殆尽。
而被他抓住的那团光则突然放大，驱散了黑暗。
此刻姜汜已经彻底清醒了，不再迷糊。他在光芒失去视觉，开始冷静的思考。
只能选一个的话，他所看到的那些应该都错过了。那这个光芒又象征着谁呢？
这团光离他很近，应该是关系不远才对。莫非是小航吗？
总感觉亏了啊，毕竟小航的过去，他清楚的很。
这么猜测着，光芒终于散去了。
姜汜意识到，他还是天真了。
眼前是一间破旧的小房子。是农村那种平房，看起来很有年代感，还有个被围起来的小院。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正坐在小院里，手里拿着本子。
“……原来是这样！那这道题呢？”大点的男孩大呼小叫着指着本子问小点的男孩。
小男孩冷静的背出了几句诗。
“小常好厉害！”大男孩欢呼，拿铅笔填上了答案，单蠢的脸上全都是佩服，“这些我全都不会。要不是有小常，又要被批啦！”
“这些都很简单。”小男孩淡淡的说，说出来的话非常扎心，“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了。”
“我确实很笨，但是你也很聪明！”大男孩一点也不恼火，他笑嘻嘻的说，“小常只是看了我的书，就全都记住了！其他人全都做不到的！”
小男孩冷漠道：“那就是其他人都太笨了，这真的很容易。”
姜汜木着脸看着眼前的兄弟两人。
虽然确实对他们的过去确实很好奇……但是他不想把这个机会浪费在他们身上啊啊啊！
小福一号！你这说的什么！什么破直觉！
放我出去重新选！我要看年轻的师父和先生！我要看爸爸妈妈啊！！
站在破旧的小院里，姜汜无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