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探析九策
九策书。
姜汜找来一张空白符纸当做笔记,重新写下一到九。
“九策书啊,相关背景我就不介绍了,你肯定知道。”孟庭湘没有拒绝,卷着被子讲了起来,“主要是大齐距离今天年代久远,所以‘字字惊天’的九策书并没有原文流传下来。到今天为止,我们所知的九策书相关内容,都是其他文献记录的。”
姜汜点点头,私聊司安先生:【深界的九策书有内容吗?】
要是有的话,岂不是可以拿深界的东西来补全人间的历史研究?
【并无。】司安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九策书的内页早已斑驳,只能勉强分辨页数。】
说的也是,想必深界的九策书就只是归海先生的执念的化身,其意向的成分大于真正的书的成分。
现实中的九策书,应该也不至于挤在九页里。
所以西原城里那页九策书,为什么可以记录用铜钱积攒黑泥的仪式?
【自然有人后来加上的。九策书的存在方式很独特。】司安简单的解释,【掌握九策书者,可靠心智影响此页呈现内容。】
【这样啊……】
“现在被核实的文献里,能被确定的只有“上三为衍,中三为遮,下三为变”这句话。具体是哪些策,那都是根据大齐后来的发展一一对应猜测的。”孟庭湘还在说,“不过第七策为铸币这件事,是比较公认的一种说法。”
“为什么?”
“就像那种刻板印象吧,归海稷先生这个形象也是有神算子属性的,目前的影视作品也好,以前的野史小说也好,都喜欢说他擅长拿铜钱算卦。”孟庭湘摸摸下巴,“所以他经常是拿着铜钱的形象。”
又是铜钱。
姜汜指出了问题:“但是如果是他自己写的九策书,那他活着的年代,应该还没有开始铸方孔圆钱。”
主要是归海稷写了九策书没多久就去世了,统一铸币这种事,显然是在他去世之后才有的。
“但是方孔圆钱之前,就有铜钱啊,只是形态不同。因为常用铜钱,所以堪定铜钱样式,是不是很合理?”孟庭湘说,“毕竟,大齐统一后,铸就方孔圆钱这件事情,是确定史实。”
“也就是说,不管历史上有没有真实证据,现代人已经默认把方孔圆钱和归海稷想到一起了。”姜汜明白了孟庭湘的意思。
孟庭湘点头:“至于其他几策,也存在比较确定的几种推测。最火的一种猜测是,大齐最初那位皇帝登基就是第一策;而大齐后来的改制,也被猜测为衍之第三策。还有后来大齐’民皆有地,均可饱腹,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国土即乐土’的国策,也被猜测为第四策。”
“这是我个人比较推崇的学说吧,但是你得知道,这些都不是正史所承认的就是了。”
姜汜边写边点头,又敲敲和司安的私聊窗口:【先生,您知道的有区别吗?】
【并无。我所在的年代对大齐史料的掌握,甚至不如当今的辰国。】司安淡淡的说,【你也无需太过在意九策书实际的内容,需要关注的,其实是深界的九策书。】
姜汜点头。
“所以,九策书怎么了吗?”孟庭湘目光炯炯,“咱们现在遇到的事情,和九策书有什么关系?”
“还有待考证。”姜汜板起脸,“好了,你们睡觉去吧。”
“你不画符了?”孟庭湘遗憾。
“你们睡了我再画。”姜汜坦言道,“突然不想表演给你们看了。”
他都这么说了,另外两个也不好纠缠,只好用遗憾的眼神看了几眼,然后真的转去睡觉。
他们当然没给姜汜关灯,姜汜在灯光下伏案写了起来。
【我觉得这件事也和九策书脱不了关系,虽然没有证据。】姜汜在心里喃喃,【先生,到今天为止,深界九策书的下落你都知道吗?】
【大部分是知道的。你且记好。】这件事司安没有谜语人的意思,【一丶三在戚维良手里,西原城被带走的那张是四。五被焚毁,七丶八均被消耗,其中七是当初鬼王归海稷于围攻中使用,八是戚维良亲手用的。剩二丶六丶九不知所踪。】
他一边说,姜汜一边写。
【先生,您看这个四……是不是很像西原城发生的事?】姜汜凝神注视,【乐土。西原城那个仪式,不就是在制造乐土吗?】
司安不置可否:【所以,你怀疑?】
【我怀疑……或许,我已经抓到了幕后那只手的蛛丝马迹。】姜汜看着手里的记录,喃喃道,【哪怕九策书真的是能遮掩天机的东西,但是我遇到的事情也好丶小航丶西原城也好……九策书,出现的未免也太多了。】
【嗯哼,继续。】司安低笑。
【比起这些都是巧合,所有干坏事的人都在用九策书,我更倾向于,是一个精通九策书内容以及使用方法的人在对付我。】姜汜越想眼睛越亮,【不,不能说对付我。先生,您说我是特殊的,是钥匙。也就是说,那人有更大的图谋,而我是他达成目的路上不可绕过的一环,才会遇到这么多看似巧合的意外!】
【覆制了我的身世丶打着小福的名头造成了小航悲剧的人。在西原城制造了黑泥丶间接毁了西原城的人。还有……当初绑架我丶试图让我在怨恨中死去的人。】姜汜抿唇,【我认为他们都是一个人。都是这个使用九策书的人!】
【还有吗?】司安问。
【眼前的阵法可能有关系,但是不能确定。还有……】姜汜抿唇,【别的都不太明显吧?还有香香车祸那件事也有点像,但是似乎和我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当年,尚且年轻的文景玉在一次普通的出行中,毫无征兆的遇到了鬼王闵无道破封而出。】司安一字一顿的说,【闵无道本不该突破封印,也不该在那里出现。一切都显的莫名其妙,但是又合理无比……】
随着他的讲述,姜汜死死咬牙,久违的感受到了愤怒与恨意。
【毫无预备,夕阳西落,旁边就是住满普通人的城镇,不占天时地利。这种情况下,文景玉哪怕天资惊世,也只能以自身困鬼王。】司安的语速放的极慢,每个字都砸在姜汜身上,砸出心中惊雷,【此事极为蹊跷,然而反覆推敲后,亦无半点可疑之处,仿佛一切皆为巧合……】
【九!策!书!】姜汜近乎咬牙切齿,这样的效果,他怎么能猜不到?
【这件事,你师父也早有猜测。只是之前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直到现在,你已经近乎窥见全貌。】司安轻声说,难得真诚,【雯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瞒着你。只是这件事,需要你不受影响,保持自我意志。而且,距离最后的时间越来越近,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我知道了。】姜汜深吸一口气,【至于幕后之人的身份……】
姜汜做了个深呼吸,想到了某种看似荒谬的可能:【当年,鬼王归海稷丶真的消失了吗?】
毕竟,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归海稷本人更了解九策书。
【理应如此。】司安的用词有些奇怪,【作为鬼王之“心”的九策书被瓜分是事实。只是当初深界一役太过久远,我并非亲身参与,不敢断言其他。若想知道更多细节,还要找当事人。】
【戚祖。】姜汜了然,【我之后就问问他。】
说是这样,但是姜汜已经有了一种近乎直觉的猜测。幕后之人就算不是鬼王归海稷自身,只怕也和他有点关系。
几千年过去了,后代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可能是他当年的契约者后裔,也可能是弟子丶或者接受了传承一类的存在。
毕竟联系太过紧密,无缘无故的人只怕做不出这一切。
【那我就等着了。】姜汜闭了闭眼,重新拿起针管,眼神坚定,【不管河底的阵法和九策书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都得好好解决这件事。然后,迎接百鬼夜行。】
虽然不确定这位执掌九策书的人到底在图谋什么,但是百鬼夜行这么大的事,姜汜不信对方会无动于衷。
为了防备之后的事,不如这次多做点,需要的血量自然不少。姜汜之所以把两个同伴推去睡觉,也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抽血。
他开始熟练的取血,制作血砂。血液缓缓落入装满朱砂的碟子,两种红撞在一起,凝成更加深重的红。
倒不是见不得人,主要是怕他们念叨。毕竟姜汜自己并不把这当回事。他在没有契约没有龙血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完全习惯了。
这并不需要称道,也不需要关心,所以没必要被知道。
他会做好一切准备,然后把该讨的债,都讨回来。
符纸一张张铺开,毛笔粘上殷红的血砂。繁覆的纹路被快速的画出,在符纸上慢慢凝结。
姜汜不能拿这么多村民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因此防御用的符箓必须是最好的。而攻击用的符箓也不能少,还得给同学们做点防身的符箓。
考虑到不能影响几天后百鬼夜行的状态,也不能画太多。
那就先一百张吧。
夜深,灯光宁静,姜汜伏案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