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赶赴夜行
“不可能。”姜汜坚定的拒绝了他，“这次的事你就吓我一跳了！我不会带你去的！”
“可恶，这么帅的事，又留不下影像，你不让我去，我会记一辈子的！真的一辈子！”孟庭湘继续抓着姜汜，“让我去吧！”
“你去了也看不见啊。”姜汜哭笑不得。
“总有办法看见的。”孟庭湘并不退缩，“而且我只是去围观，你完全可以给我点符箓什么的隔绝阴气……就算不能参加百鬼夜行，我也去黎河市总行了吧？”
开玩笑，真让他去了，他肯定会跟去百鬼夜行的。
“那学长呢？学长作为领头人，需要留在村子里，你就把他抛下？”姜汜抛出杀手鐧。
“他会帮我劝你带我去。”孟庭湘乐呵呵的说，“反正他去不了，我去的话还能给他转述一下。”
“……也行。”姜汜叹气，还是让步了，“那你去收拾东西……嗯？”
孟庭湘转身拎起背包：“早就收拾好了，也和老邓他们交代了！我们直接走！”
姜汜磨磨牙。
就这么肯定他会同意吗？！
关键是，他还真的同意了……
不管怎么说，两人还是一起离开了村子，用的理由是出门看病加采购。
“多买点过年用的到的东西哦！”沈红送了他们一程，“看不出来姜汜你病的那么厉害，早点康覆啊。有事就狠狠奴役二香吧，他闲着也是闲着。”
把一分病说成十分病的姜汜一窘。
“会的，会的……”
两人走过了沈默的桥和翻涌的河，翻过山岭，重新回到了山下。
反封处的负责人正在下面等他们，开了辆越野车。姜汜不认识他，简单确定了下双方身份就上车 出发了。
选定用来百鬼夜行的界门就在这片山脉边缘，直线距离其实并不远。不过在这大山里行车快不起来，再加上是夜间行车，他们得慢慢走一晚上。
越野车的后排座可以放倒休息，姜汜和孟庭湘都在后面落座。
“明天早上就到了，二位先在车里将就一晚上吧。”开车的年轻人说，“明天开始会议，然后确认最后的准备，晚上就要正式开始百鬼夜行了。”
他是个很干净利落的小夥子，穿着黑色西装，发丝梳的一丝不苟，语言则和发型一样严谨。
姜汜没看出来他是不是天师，这更像是什么秘密特工部队的负责人。
“明早开会啊，南姐也在吗？”姜汜问。
“南来雪长官在东方一路，和南淮叙长官一起，他们是总负责人，也是东路负责人。而明天早上的会议会以视频的形式召开。”年轻人解释道。
百鬼夜行是南淮叙最后的绽放，南来雪当然要守着他到最后。
姜汜理解的点头：“噢，那我们这一路的负责人是谁？”
年轻人没回答。
车灯已经被打开了，照亮嶙峋的山石和颠簸的路。车子摇摇晃晃碾过碎石的声音清晰无比，温热的呼吸在玻璃上凝出白雾。
就这样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知道姜汜茫然的“嗯？”了一声后，年轻人才慢吞吞的回答。
“是您，姜汜阁下。”他头也不回，紧紧盯着前路，“我们这一路的负责人，是您。”
姜汜：……
他发誓他听到孟庭湘发出了“噗”的一声。不过看过去的时候，这人却一本正经的看起了手机。
“不是，我怎么不知道啊？！”姜汜都顾不上尴尬了，他发出了近似惨叫的声音，“我以为我只是来领头走一遍的，难道不是吗？”
“这就是负责人应该做的事情了。”年轻的司机解释，“带领队伍完成整个仪式的您，不就是负责人吗？”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负责人！”姜汜连连摆手，“就是，这件些总要人安排吧？怎么开始，准备物资，招开会议，安排其他人各自需要负责什么之类的……”
“姜汜阁下难道以为，百鬼夜行需要很多人吗？”年轻人问。
“难道不是？”姜汜震惊，“不是说，百鬼夜行是玄门盛会，需要天师跟着一起……”
“是的，所以，一位负责人，其他人都是参与者。所以天师的数量确实不少。”年轻人答，“而您说的后勤安排，之前就由总负责人丶也就是南来雪长官远程协调地方政府部门完成了。因此，没有处理后勤的普通人。”
“这丶这样……”
孟庭湘镇定的翻看手机，没露出半点心虚。
“您放心，所有的琐事，都不需要您考虑。”年轻人点头，“您只需要调整好状态，平安的走完整个过程。如果忘了具体流程也不要紧，明天早上的会议会重覆的。”
姜汜当然是知道流程的，之前也发给他文件了；不过他其实是负责人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知道。
“好吧。”姜汜叹气，“那我就去了再说？”
“请您今晚好好休息，虽然目前条件简陋。”年轻人说，“百鬼夜行对身体的消耗非常严重，我看您脸色也不太好……如果不是您另有安排，应该更到附近居住的。”
孟庭湘探照灯似的双眼照了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姜汜。
姜汜摸了摸自己的脸。
“脸色很差吗？能看出来？”
“是的，您是受伤了吗？按说百鬼夜行这样的大事在眼前，您应该也不会盲目消耗自身。”年轻人用词非常礼貌，但是在关心担忧中，姜汜听出了一丝丝不满。
“啊，就在我现在的村子里，有个可能会破封的鬼怪。”姜汜有些尴尬的解释，“看规模，有鬼王的可能。百鬼夜行的动静可不小，本身就是阴气大规模汇聚，万一把其中的鬼王唤醒……”
年轻人再次沈默了。
孟庭湘本来躺倒在座椅上，现在已经坐直了身板。他直直盯着开车的年轻人，好像一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论，就会现场开个辩论会。
接下来的时间，又只剩下车在山路的颠簸声和外面的寒风呼啸声了。
“抱歉，姜汜阁下。”几分钟后，年轻人如梦初醒，语气严肃极了，“妄自猜测阁下这种水平的任务，是我浅薄了。”
姜汜满头问号，他强忍着因为对方过于正式的用词而引起的尴尬，努力板正神色，用同样正式的措辞说道：“没有关系，突然遇到这种意外事件，也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其实按照南丶南来雪长官给出的预案，这件事情本可以以观察为主，不需要我亲自处理。只是我个人不能放心，选择了更保险的措施……”
孟庭湘慢慢的从“战斗状态”恢覆了，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半天，在想笑和尴尬和想生气间来回变换，最终定格在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上。
“你之前就知道姜汜啊？很多人都知道他？”受不了他们继续这么纠缠着交流，孟庭湘躺回座椅，悠闲的开口，“还是说，姜汜的名声，难道很大吗？有什么传奇的故事？”
“……不，姜汜阁下的具体信息，保密程度其实很高。只是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清楚内情。”年轻人一板一眼的回答，“姜汜阁下是大师文景玉的弟子，鬼王「燕廷」的契约者，反封处内档案最高级保密对象，反封处最高级战斗力，最高级保全措施。”
姜汜听的脚趾抓地，他怎么不知道这一套头衔啊？！
孟庭湘边听边点头，甚至还鼓了鼓掌：“听起来都挺好的啊，你这是很崇拜他吗？”
“并非如此，我只是关心姜汜阁下的身体状况能否胜任百鬼夜行领头人一事。”年轻人说，“这只是作为正常的反封处员工应有的基本担忧。”
“原来如此。”孟庭湘笑呵呵的说，“我是孟庭湘，姜汜的朋友，燕城孟家的老二。不知这位……正常的反封处员工，怎么称呼？”
“……在下康赟之。”年轻人顿了顿，还是说了下半句，多少带点不情愿，“淮南康氏子弟。”
“原来是康先生。过去并未听闻淮南康氏，莫非是天师家族吗？”孟庭湘若有所思的说。
姜汜又抖了抖，低下头开始打字。打出一条消息，却没点击发送，只是捏着手机坐立难安。
“正是。康氏已经有千年传承，承祖师之道统，多年来始终未离玄门。”康赟之简单的说。
“那你也是天师了。”孟庭湘点头。
“……不，在下尚未成为天师。”康赟之沈默片刻后如实说道，“但是很快就是了。这次任务，也是作为姜汜阁下的助手兼联系人，前来学习丶进步的。”
姜汜把玩手机的动作一顿。
玄门正统的天师家族出身，却不是天师。不是天师，却知道很多机密，甚至可以参与百鬼夜行。
作为助手学习……
很快就能成为天师。
姜汜抿了抿唇。
“你是南先生的继任者。”他轻声说，语气却笃定。
康赟之没说话，安静开车。但是这种时候，不否认就是默认。
这么看的话，康赟之就是反封处下任的一把手啊……
而且是马上就能走马上任的那种。
反封处继承人给自己当司机助手，姜汜想笑笑，却完全笑不出来。
于是他也不说话了，低头继续来回解锁手机。
孟庭湘疑惑的看向姜汜。
“……康先生应该跟着南先生那一路才对。”姜汜没回答孟庭湘的疑问，慢吞吞的挤出一句。
“我原本确实应该在那里。”康赟之面无表情的说，“只是姜汜阁下需要助手。”
遇到了很难缠的患者家属……好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