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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快到过年的时候, 学堂船队终于到了江陵,结束了江上的航行。他们在江陵的实习基地热热闹闹地过了年, 也不耽搁时间, 请了镖局, 乘车赶路。

这时宋氏的第一封信到了东京,王弗阅罢, 对苏轼叹了口气, 说:“三叔和三婶想让十九娘出嫁,三婶给她定了自己娘家侄媳的哥哥, 但冬郎说那人品行不好,而且十九娘也不愿意嫁。”

“十九娘今年十八了?”

“对啊,一眨眼, 她也长大了。”阿弃在王弗膝上蹦来蹦去,苏轼用一只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惹得他嘟嘴斗气,张牙舞爪的。

“不如把她接来京城,明年新科, 咱们也去金榜下给她捉一个夫婿回来。”

王弗睨了苏轼一眼, 他倒是挺有想法, 只不过他不了解十九娘。

“你以为她会束手就擒, 待在家里等着我去救她?十九娘虽然文弱,却也是我教出来的,放心吧,再过一阵儿, 说不定还会收到二婶的书信。”

“嗯?”

“冬郎那小子,也该出来见见世面了,恐怕他们俩现在已经混在学堂实习队伍中,朝东京来了。”

“对了,听说王安石一家打算年后就走,要回南京。他的上书虽然被官家驳回,但官家欣赏他的才华和能力,想让他进馆阁任职,可他却坚决辞官,想要回乡养老。”

“王安石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怎么可能坚决回乡养老呢?多年以来,他结交朝中大臣,与欧阳公丶文相等人相知,得到大儒周敦颐的赞赏,更在地方励精图治,显示出了极高的政治才能。但当朝廷想要提拔他的时候,他就坚决不肯入京为官,因此获得了美好的名声,但他其实是在避让,在等待时机。”

“娘子此言,与爹爹所言不谋而合,可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

“真正的隐士,是像陶潜那样高风亮节的人,王安石此人,才华横溢,雄心勃勃,具有超越常人的领导力,不会甘于平凡,屈居人下,可你想想,这些年来,朝堂上都有些什么人?”

苏轼拧眉沈思,确实,仁宗朝人才辈出,朝中才华出众丶威望又高的大臣层出不穷,若是想要在范仲淹丶欧阳修丶文彦博丶韩琦等人中脱颖而出,他王安石第一个输在年纪上,第二个输在履历上,第三个输在地位上,根本不可能得到实际掌权的职位。但当他多次请辞任命,隐居乡间,又在出仕时展露出惊人才华后,所有人都开始期待起他未来的成长,认为他也会是范仲淹那样的能臣。

王弗并不是在贬损王安石,相反的,她十分尊重并敬佩王安石,一个能够在封建时代说出“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人,注定是这个时代最璀璨的明星。

王安石的变法并不是完全不可取,只是很多因素杂糅其中,造成了最终的失败。就连历史上的苏轼,也不是王安石变法的坚决反对者,而是认为应该辩证看待他的变法。在王安石掌政时,他因反对新法获罪,掌政权回到他所在的旧党时,他又因为维护王安石留下的某些好政策而被排挤。在王安石人生的最后时期,两人一笑泯恩仇,成了朋友。

但是,在这个家里,有一个人对王安石是非常厌恶的,那就是苏洵。

苏洵一向与张方平有书信来往,而张方平曾与王安石共事,在监考的时候发生了矛盾,张方平因此对王安石的人品产生了质疑。他把与王安石相处的往事说给苏洵听,而苏洵其人极擅长看人,从中看出了王安石将会掀起历史的波澜,对他自然就没了好印象。

王弗本想趁着王安石在东京的时候与他接触一下,没想到王安石此人油盐不进,不爱美食和美酒,生活简朴,也不爱出门游冶消遣,只喜欢在家写文

章日记,很多想要求见他的大臣都被拒之门外。

某天王弗去佛寺上香,“撞见”了王安石的妻子吴氏,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吴氏敦厚和蔼,对王弗很是客气,当王弗提起自己是苏家女眷时,吴氏很惊讶地说:“官人曾向我提起您的丈夫,认为他是一个人才,将来必有所成。”

“哪里,哪里,王公过奖了,论为政的才能,王公才是举朝尽知的能人——”

“阿娘,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不然爹爹和妹妹在家又要挨饿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上前来,他头戴方巾,穿着蓝色直,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肤色极白,眉宇间有股散不开的郁色。

少年相貌堂堂,身材也很高大,是时人欣赏的美少年。王弗的视线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便很快挪开了。

这是王安石的次子王雱,一个悲情天才,二十岁前已着书数万言,二十三岁中进士,三十三岁因心疾去世。在他如同流星般短暂的人生中,却留下了辉煌灿烂的着作,根据记载,他因为想要帮助王安石打击吕惠卿,罗织罪名陷害他,却被吕惠卿抓住把柄肆意羞辱,王安石得知此事,严厉批评了王雱,彼时王雱已患疽痈,参与新法变革心理压力也大,再加上他从小敏感多思,不幸英年早逝。

吴氏向王弗告辞离去,少年王雱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撑着伞遮挡风雪,偶尔低头耳语两句,并未回头。

王弗双手合十,向佛祖祈求家人平安,却听见旁边的小沙弥双双耳语,说:“王夫人真可怜啊,都来了这么多回了,想必还是放不下她那早夭的儿子吧?”

连这细碎的耳语声,也弥散在风雪中了。

二月初,宋氏发的第二封信也到了东京,王弗接到消息,开始打扫房间,探听书院,为迎接王映之和王瑭做准备,对了,还有王琨。

宋氏在信中还说王杰和李氏因为十九娘私自离家,勃然大怒,恐怕也写了信来质问,让王弗为冬郎在王方面前多说两句好话,毕竟他们两个跑了,肯定是冬郎撺掇才能成的。

至于王映之的婚事,她和苏轼一个看法,希望王弗能在新科进士或者进京赶考的学子间帮王映之物色一个。冬郎的学业,如果王方和苏轼有时间,就拜托他们俩指点一二,如果没时间,随便找间临近的书院塞进去,等他哥哥考完试再教训他。

王弗读完信,不禁莞尔。

旱路旅行是很难熬的,一行人走走停停,在距离开封府大概十几天路程的时候,有两个学生相继患上风寒,他们干脆就住进了一间寺院,稍作调整。这时已经是二月中旬,山上开遍了茶花丶桃花和梨花,风景如画,长途旅行带来的疲劳和倦怠都被一洗而空。

恰巧山寺后头有一片崖洞,洞中有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王弗常说,要对自然保持敬畏心和好奇心,遇上不可思议的现象可以试着用自己的知识去探索其中的奥妙。其实有些古籍对洞中生长钟乳石的现象也作了阐释,只不过他们认为,或许有更好的解释,于是开始就地研究起这里的山洞和人文风情。

“这里的石碑铭文还是很有研究价值的,咱们拓印下来,回去找先生看看。”

“寺庙建在山崖之间,却稳如泰山,用到的材料和建筑学原理也值得研究,咱们把这里画下来,回去向先生讨教。”

学生们每日在寺里四处游走,观察周围的一切。映之和王瑭无所事事,有时候也会到山下两里地的草市游玩。

这一天他们俩又溜出去玩,没想到突然下了大雨,两人躲在路旁的驿站里,等着雨停,不多时,天色渐暗,可是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忽然一阵牛铃声,朦胧雨雾中走来一辆破烂的牛车,缁衣老者坐在前头赶

车,身上都湿透了。

“店家,快烧一盆热水来,我们家小娘子淋了雨染了风寒!”

驿站的门子跑进去烧热水,映之见那牛车上走下来一对中年夫妻,最后下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女童。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女童恹恹的,脸色煞白。少年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想必是为了给怀中的女童遮雨。

映之和王瑭刚好坐在门槛旁边,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震耳,女童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少年把女童搂紧了些,身边的妇人摘下他头上的斗笠,温柔地擦拭他头上的雨水,映之才看清他的脸,长得分外俊美,只是笼着一片青白之色,看起来身体很虚弱。

接着驿站内外一片混乱,驿长说驿站已经没有空房了,请他们另找住处。少年面有怒色,不停与驿长争辩,映之在一边听了,才知道他们一家也是做官的,姓王,刚从开封府离开,准备回家。

本来驿站就是为朝廷官员住宿丶出行而设,这家人虽然已经离职,但也是可以住在驿站的。驿长见他们行李简陋,又是离职去任,便不想接待,只愿意让他们暂时歇脚,看看那个女童的身体情况。

因为同姓,映之便对他们有些同情,示意王瑭,王瑭站起来拉过正与少年争辩的驿长,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驿长一惊,连连向少年道歉,请他们进屋修整。

妇人见他俩帮忙,敛袖行礼,问道:“小官人和小娘子是哪里人?父母可在此地?稍作停歇还是久住?”

“夫人不必多礼,我们姐弟也是行路人,在此地之外两里的白云寺歇脚,今日贪玩,为大雨所困,才遇到了你们。妾身益州府青神王氏,排行十九,这是舍弟,名王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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