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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婚礼十分热闹, 请来的都是亲朋故旧,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吟诗,女人们坐在一起聊些家长里短, 孩子们就在院子里放爆竹。

小石头,不,如今改唤大名的程照, 被小朋友们围绕着, 轮流询问他的感受。

蕊姐儿捧着一把炒米, 边吃边问:“石头哥哥, 你以后是不是就住在这边不回去了?”沈家离王家很近, 只隔了一条街。

澄哥儿纠正她:“你叫错了, 应该叫‘照哥哥’。”

程照叹了口气, 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从我记事起, 阿娘和外祖母就教导我,说我的生父尚在人间,不过他娶了新妇, 又有了别的孩子,不记得我了。我只想一辈子待在外祖家里, 不想去任何人家。”

阿弃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签, 上面串着三个小青橘, 放在火盆上烤着,方才他们扔了一大把竹子进去,此刻火烧得正旺。

小青橘的表皮烧焦了, 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引得几个孩子都开始流口水。

阿弃把橘子举到程照面前,对他说:“不要伤心了,橘子都给你。”

程照等橘子稍微冷了些,拿下来一个,剥开橘皮,里头的果肉迸裂开来,让人一闻就很有食欲。

“来,蕊姐儿吃吧。”他把橘子剥好,白色经络去除,蕊姐儿欣然接过,“嗷呜”一口吞了。

“咳咳,好酸!”蕊姐儿被烤橘子酸得眼泪直流,呸呸两声,吐出了果肉。

“这时节,你哪来的橘子?”

“棚里种的。”阿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还没吃过,叔父们说,这是新品种,会很甜的。”

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微妙了起来,怎么阿弃比他们小,受骗的却是他们呢?呜呜呜,这到底是哪里不对啊?

忽然从屋子里蹿出来一个蓝色的身影,站在他们之中,揉着程照的脑袋说:“小石头啊,不是哥哥没提醒过你,你的新爹爹是个学术严谨的,说不定明日起来,就要考校你的功课了。”

大家转身一看,原来是在大人堆里“人嫌狗厌”的王瑭,他正跟着沈括学策论,沈括应王弗所求,对他十二万分的严格,一天至少要写三篇文章,每天晚上睡觉前还给他安排一些晦涩难懂的文章,让他回家背诵!

王瑭天性好玩,连王方都管不住他,但他聪颖有悟性,大家都说他是王家下一辈的希望,于是对他的要求就更严格。他没想到,逃离了益州府的樊笼,又一脚踏进了另一个深坑。

“我听见沈叔父叫你了。”阿弃一本正经地说,大家都笑了,沈括正在陪客喝酒,怎么可能到后院来?

“阿弃,我是你小舅舅——”王瑭捏着阿弃的小脸蛋,一句话还没说完,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从走廊上摔下去。

“忘了同你说,明日小考,前几天布置的功课也要记得带来。”沈括正站在王瑭身后,木着一张脸,两颊微微透着醉酒的红晕,眼神却是清明的。

“……”

空气一片凝滞,王瑭目送沈括步伐稳健地走远了,哀声嚎叫起来:“为什么啊?!他今天不是成亲吗?!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会记得我的小考时间?!”

大家都笑翻了,尤其程照,忽然对那个总是板着脸,不太爱笑的沈叔父有了一丝憧憬。身边每个人都有爹爹,只有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生父,寂静无人时,程照也会忍不住想,如果他也有爹爹,他会是什么样的呢?

苏轼从偏房出来,看见沈括站在水边,呆呆地望着天边的月亮。今夜并不是满月,一弯上弦月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滚滚云层时而飘过,月光便黯淡几分。

“喝

醉了?”

“好像有点。”

苏轼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无言中。他想起少年时同游郊外,梁文修偷桃摸李,惹来麻烦时,沈括率先调侃他:“焉知东家有黑狗乎?”

少年的张扬恣肆,好像都在岁月流逝的长河中被磨平了。

沈括研究的,在世人眼中,更多的是奇技淫巧,所以他父亲沈周一直都未能得到重用,辗转于地方,好似成了专门筑堤建坝的工匠。沈括一直跟着沈周,他所受到的歧视和指责绝不会比沈周少。但他一直坚守着,从未放弃过自己的理想,也未曾向外人倾吐过他的艰难。

婚姻的不顺,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许氏觉得苏八娘合适,他也觉得苏家人不错,于是就点了头,同意了这桩婚事。

“从今后,咱们俩也算是姻亲了。对了,听说你打算下场?”

“嗯,下一届就考。”以前他觉得科举无用,这两年在官场上屡屡碰壁,他也明白了,要想达成目的,不必拘泥于做事的形式,如从前一般,为官地方,改善水利设施,建造军事工程也好,如以后一般,坐镇中央,致力于研究理论也好,都是能够成就大事的一条路。

“好了,姐姐等着你呢,新婚大喜。”

沈括点点头,转身向新房走,脚步略微有些凌乱。推开那道熟悉而陌生的房门,他看见满目的喜烛红绸,房中的每样物件,都添了一丝红色,堆叠成小山的红枣丶桂圆和栗子,以及坐在床边举着团扇的绿衣新妇。

八娘的容貌并不算顶出色,但灯火摇曳下,红妆高髻,别有一份风流韵致。她敛眉低目,望着鞋上的红莲鸳鸯。

一切流程都十分顺畅地结束了,八娘卸下妆面,看见只着中衣坐在床边等着她的沈括,小脸通红,她有些惶恐,也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沈括拍了拍床边,唤她过去,她便恭顺地坐到了他身边。

“从今后,你我就是夫妻了。”

“嗯。”

“我会好好待你的,还有程照,我也会视如己出,教他读书识字,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八娘沈默着,沈括以为她不悦,便温声说:“我有些坏毛病,想提前同你说一下,如果你不喜欢,我可能也改不了。”

她擡头,惊愕地望着他,难不成沈存中是因为身有隐疾,才会向她求亲吗?难怪……

难怪他年轻有为,国之栋梁,相貌堂堂,会求娶一个和离过还带着儿子的……半老徐娘……

八娘有些难过。

沈括不明就里,但事实又不能不说,想起前一段因为个人生活习惯差异太大,和文化水平不对等而崩溃的婚姻,他其实也有些忐忑。

“我每日卯正起身,会先在院中打一套拳,随后以青盐漱口,洁面三次,平日里非热水不喝,非熟食不吃,非绸衣不穿,亥正入睡,不得有喧哗吵闹……”

沈括洋洋洒洒地列出一大堆自己的“坏毛病”,八娘越听脸色越奇怪,这些都是小事,值得如此郑重其事吗?难道苏家不是这样做的?自从十娘嫁过来,连家里的猫猫狗狗都不喝生水了……

“嗯,我知道了。”八娘忽然笑了出来,眼前的人,是一个认真而执着的人,他有他自己的世界,自己的逻辑,他看起来那么老成稳重,其实内心还是十分稚嫩的。

想到这里,八娘忽然勇敢了起来,原来他娶自己,并没有看不起自己的年纪和过往,而是把她当做一个寻常的成亲对象。她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也不想要蔑视和轻贱,只想要一份平等的婚姻,一份付出了真心,也能受到真心相待的婚姻。

“好了,官人,亥正已经过了,

咱们歇下吧。”八娘主动钻进被子,笑吟吟地望着他。

沈括惊讶于她的转变,却也被那一瞬间的娇媚迷住,鬼使神差地上了床。

第二天,沈括照常卯正起床,揉了揉酸痛的腰背,看见八娘睡得正香,没有打扰她,自己起床穿衣,先去打了一套拳,又去书房读了一会儿书。等他回来的时候,床上已经空了,被子折得整整齐齐。

“洗漱的热水和器具都已经替你备好了,等你洗完,咱们就去敬茶,我先去把照儿叫起来。”八娘动作麻利,一边吩咐使女们打扫屋子,一边将他洗脸刷牙的东西端到了他面前。

沈括楞了神,好像有些不适应,但八娘已经出了门,朝偏房程照住的屋子去了。

等到敬茶的时候,沈括更是惊讶无比,比起他的拘谨不适,八娘显然游刃有馀,笑着应对许氏的询问,与亲朋好友们寒暄。

八娘牵着程照,让他向许氏磕头,程照乖乖地跪在了垫子上,许氏连忙躬身把他扶起来,对他说:“好孩子,从今后,你就叫我‘祖母’了,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向祖母要。”

程照看着和蔼可亲的许氏,又看了看八娘,深吸一口气,脆声喊道:“祖母好!”

许氏只有沈括一个孩子,身边也没有小辈承欢膝下,她年纪不小了,总是渴望阖家团圆丶子孙满堂的,每次到王家做客,看着王瑭他们,她就十分羡慕,八娘和程照的到来,算是填补了她心底的一块空缺。所以就算程照不是沈括的亲生儿子,她也愿意接纳,愿意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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