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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王弗找到了杏子口中的那条小溪。溪水清澈, 从山坳处流下来,经过村中许多人家的门口,而杏子家, 在最上游,更靠近山林的地方。

杏子家只有一间木屋,屋外挂着风干的动物毛皮, 一把粗制的长弓, 看来他们家是猎户——那么也要考虑到有可能是野生动物携带的病毒。

学生们舀了一点溪水起来,放在关实验老鼠的笼子里, 老鼠很快就把这点溪水喝到了底。

“生物实验还是有些慢,这样吧, 大家一起往上游走走,这次疫病发生得太突然了, 我怀疑是上游发生了什么变故。”

于是王弗又带了一批人上山去了。

剩下的人回到陈家村的祠堂,开始照顾病人,记载病情发生始末, 以便保存资料,利于后人研究瘟疫。张虎发动村民们, 在村口处的一户人家家里熬了大桶绿豆粥, 送了过来。

只是他一走近祠堂, 吓了一大跳, 苏签判正大大咧咧地站在病人中央,帮大夫们记录病案!

那可是得了瘟疫的病人!就那么两块浸了姜汁的面巾,也挡不住瘟疫上身啊!

祠堂里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 大夫们隔一个时辰就会喷洒一遍醋水和石灰,还有的大夫正在帮病人们修剪头发指甲,一个个跟剃了光头一样。

“张虎,叫人去烧些热水来,记住不要用溪水,要用井水,还有,去割点艾草来。”苏轼在另一边大声发号施令,“怕死”的张虎在这边瑟瑟发抖,跑得极快。

等他们把所有病人都收拾干净,换上了整洁的病号服,张虎那边,也强行征用了村长和几户村民家的房子,尽量把病人们各自隔离开。

白发苍苍的老村长蹲在村头,唉声叹气,他的侄子凑过来说闲话:“这个苏签判自己不怕死,也不怕他婆娘得病?啧啧,第一次见到这么治瘟疫的,药材都拉了几车过来了。”

“你可少说点吧!要真是瘟疫,我们还跑得了?现在没发病,说不定明天你就进去跟大山他们躺一起了,嘴里积点德,人家苏夫人是个正经大夫,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村民们沈默了,即使只是一个签判,在他们眼里,那也是青天大老爷,是高高在上的官,他们只是庶民。从未想过,有一个这样的官,能为了他们奔走忙碌,为了他们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傍晚,瑟瑟发抖丶不敢回家的村民们饿得饥肠辘辘,还是顽强地蹲在村口,小孩子们饿得受不了,哇哇直哭。

苏轼路过看见,吩咐张虎:“给他们起个篝火,熬两锅热姜汤,再煮些豆饭来,注意千万不要让他们饮用生水。”

村民们捧着香喷喷的豆饭,找着饭里极少的肉粒,让给自己的孩子和父母吃,这些日子大旱,田里的稻谷未熟,家中的蔬菜也大多晒死了,吃光了,他们又是穷人,买不起粮食,很多人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

张虎看着那些狼吞虎咽的村民,忍不住想,这里的所有饭食,都是济世医学院提供的,而济世医学院,就是村民们先前很看不起的签判夫人开办的。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那些话说出口,跟着苏轼回了他们在村中临时搭的矮棚。

天黑的时候,进山查看水源的王弗就回来了,见苏轼安排工作井井有条,还给他们俩选了个又小又矮的棚屋,笑了笑,调侃苏轼:“苏签判真是个以身作则的好官呀!”

“苏夫人也不遑多让,乃杏林国手也。”

外面的公差听见签判和签判夫人互夸,都面面相觑,这种时候,他们不应该唉声叹气,严肃讨论瘟疫的事情吗?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话题终于正常起来:

“下午还有新发病的吗?”

“有五个人出现了高热丶呕吐的症状,已经和离起来了,其馀人还好,根据病人供述,他们村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饮用生水的习惯,靠着那条溪的,更是如此。”

“那就对了,你猜我在水源处发现了什么?”

“果然是水的问题,你发现什么了?”

“一头野狼的尸体,死亡时间超过四天,因为天热炎热,腐烂严重。我初步猜想,应该就是这头野狼的尸体污染了水源,溪水的流量小,最近半个月都没有下雨,将近枯竭,这种情况下,更容易造成污染。”

“这种疫病可以在人畜之间传播?”

“我想是的。”

苏轼神情严峻,显而易见,这只是一个开始,既然陈家村有疫病出现,那么别的地方未尝没有征兆,瘟疫难以治疗,扩散又快,一旦发生,很难控制。入夏以来,衙门已经到处张贴防疫公告,甚至拉着行人进行防疫科普,大家都说效果不大好,但这一次,陈家村的人按照公告前去衙门求助,就是他们的一次胜利。

“接下来,要把陈家村这一带严格控制起来,有疑似病人,一定要隔离,接触过病人的人都要注意消毒,他们换下来的衣物也要焚烧或者掩埋,尤其是,我们要让大家都明白,防疫不是一件小事,必须从生活习惯改起。”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才相拥着沈沈睡去。

没想到,第二天,他们还是收到了一个噩耗。

“离陈家村五十里的桃花坳也出现了类似疫情,三十里外的香溪已经出现死人了!”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的类似消息传来,烈日骄阳,烤得每个人心肺焦灼,所有人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

陈家村的这一批病人病情并没有加重,经过连夜救治,他们已经有了好转,而用来做生物实验的小鼠只是有些怏怏的,并没有过激反应。

王弗他们来得及时,开的方剂丶用的药材甚至防止传染的方式都是最先进的,所以能够控制住,别的地方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香溪那边已经出现了死亡人员。

宋太守听说了陈家村的情况,连忙赶来,看见苏轼在,对他说:“在防疫这件事上,你比我做得更好,你的夫人又是大夫,我想请你代我安排防疫工作,事后上报,老夫绝不会隐匿你的功劳!”

“世叔言重了,这本就是为官者分内之事,”他特意用了私人称呼,显示尊敬,“如果有任何我能做的,一定在所不辞。”

于是宋太守安排苏轼主持救治疾疫的工作,他和王弗要连夜离开陈家村,把这里的工作交给了可靠的学生和公差。

两人才上马车,便见那村口处灯火点点,村人们提着风灯,目送他们离开。

“苏签判,请您保重!”

“苏夫人,注意身体啊!”

“苏签判!有空回来吃顿饭——”

人们呼喊着,用最朴实的语言说出了他们心中最美好的祝愿。张虎回头看了看那黑夜中的点点灯火,忍不住鼻头一酸。

“张公头,怎么了?”

“没啥!”

陈杏子坐在村长家的院子里,看着深夜忙着炮制药材丶研究药方的大夫们,他们就像那绵延的青山,稳重可靠,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她的目光飘向更远的地方,好像隔空看见了心中牵挂的那人,小小的马车载着她,去向更需要她的地方。

杏子刚才知道了,她开办了一所专门学医的书院,任何人都可以去报名,去学习。

“爹爹,我要学医!”

王弗和苏轼直到早上才到达疫情最严重的香溪,这里是个较大的县城,

但疫情是从城外传到城内的。

香溪临河,河边有个小小的渡头,近来天旱,河水已经快见底了。王弗一路从镇头走到镇尾,捡了数十只死鸡死鸭,路旁杂乱不堪,很多死去的小动物,就那么曝晒在日光之下,发出难闻的味道。苏轼拉长了脸,一言不发。

等到了衙门,苏轼就更生气了,发放下来的防疫公告没贴,衙门里也一个人都没有,敲了好多次门,才有个晃晃悠悠的老头出来开门。

老头睁着朦胧的醉眼,终于看清了苏轼身上的官服和他头顶的官帽,悚然一惊,吓得赶紧跪下谢罪。

“签判恕罪,小老儿并非故意来迟,只是……只是……”

“我没功夫在这里同你闲扯,去把你们的县令丶县丞还有主簿叫来,我要询问防疫一事。”

都已经出现死亡案例了,这香溪的人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县令他们……他们……请了巫师在小野渡做法,童男童女已经备好,今日是良辰吉日,要投河祈雨,祈求瘟神放过香溪。”

“童男……童女?!”王弗与苏轼对视一眼,赶快登上马车,张虎捉了那老门子上车,让他指路,驾着马车飞快奔向小野渡。

在颠簸的马车中,门子供述,原来香溪县最早出现疑似疾疫是在一个月之前,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在意,后来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县中的药铺都救治不过来了,才闹开了。县令为了自己的考绩,不准下面的人按照防疫公告上报,私自压下了这事,但与此同时,县中一些有钱人家也连夜搬走了。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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