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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四犯令

阿弃与陈留再次醒来, 已经被关进了一个小小的仓房里, 这里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阿弃蹬了蹬腿, 忽然听见“唉哟”一声。

“有人在吗?”阿弃用官话问, 不出意料的, 没有人回答他。

幸好王弗勒令阿弃半年内学会本地土话,阿弃通过与衙役公人们日常的交流,已经会了一些短句,此时也顾不得标不标准, 脱口而出, 又问了一遍。

墙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挪动, 陈留把阿弃护在身后, 一双锐利如狼的眼睛在黑暗中逡巡搜索。

“又来了两个。”阿弃身后传来人声, 听起来像个半大少年,“本来已经没地方睡了,又来了两个。”

阿弃虽然听不太懂, 却也明白这人话里话外的嫌弃之意, 他正想说点什么, 却见正前方猛然出现一道亮光, 方方的,看起来像仓房被挖了个洞。他的眼睛本已适应黑暗,突如其来的亮光倒让他眼前一花, 接着仓房一晃,他和陈留都摔倒在地,可地上却是软软的人的身体。

“唉哟!”两道不同的声音传来,一道较高亢,一道较稚嫩,“压死我了,快起来,船要开了!”

阿弃听懂了“船”这个字,有些错愕,难道这群人竟然是海盗?会把他们拐到海上去?!他的脸瞬时煞白,不由得拽紧了陈留的袖角,他还是太大意了,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可能!在陆地上,他的小机灵或许有用,在陌生的海面上,他的智慧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阿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妄自尊大了,我害了留哥——”阿弃心中只有无限的悔恨,他不该因为一时赌气,赔上了自己和陈留的性命。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大,阿弃绝望之馀,还是不肯放弃希望,顺着亮光爬到那道亮光处,通过狭小的窗口看见了外面的情形。

皎白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海岸线上的灯火越来越遥远,他已经确信,这条船正在驶离滨海。

“留哥,咱们闯祸了……”阿弃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留还没弄清楚情况,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他可能是晕船了。借着微弱的月光,两人终于看清了舱房内的情形——十来个衣衫褴褛,不辨男女的少年挤在一起,头发都很凌乱,遮住了各自的脸,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瞪着他们俩。

船舱里各种气味混杂,让人有些喘不过气,阿弃观察着船舱里的“原住民”,这些“原住民”也在观察他。

“他的年纪好小,苟五怎么会抓年纪这么小的孩子?”

“说不定有什么来头。”

“林老大,他刚刚说了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就你懂官话。”

被称作“林老大”的孩子,正是角落里个子最大的那个,他已有十三岁,不是本地人氏,他原籍山东,父亲受命到福州某地做县令,自己先行,让妻子带着独子随后赶到。没想到,妻子坐的官船半路上遭了海盗洗劫,她受到海盗侮辱,悲愤之下,投海自尽,只留下独子林振玉被困船上。因这群海盗去远岛上贡的时候未到,一直被囚禁在这个船舱里,已有半年光阴。

在这半年时间内,他见惯了海盗杀戮劫掠,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开朗少年,变得阴沈不定起来,有时控制不住戾气,一拳头砸在舱房的墙上,便是血迹淋淋。

林振玉跟着母亲从山东上船,沿路都在学习南方土话,又被困半年,在这牢笼里什么都做不了,一口南方土话倒是说得顺溜,因他个子最大,又读过书,众人都唯他马首是瞻,来了新人,都让他前去交涉,也好了解一点外面的情况。

时日已久,林振玉还是第一次见到会说官话的小孩被抓上船,按理

说北地来的,父亲不是朝廷官员就是富商巨贾,怎会如此轻易被人抓住?

“你叫什么名字?”林振玉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阿弃循声望去,只觉得这个少年阴冷瘆人,本有高大的骨架,却因长期饥饿而瘦得不成形,蜷缩在角落里,像只戴了镣铐的病虎。

“我叫——”阿弃忽然一楞,有些啼笑皆非,他从出生到现在,好像还没有取正名,至于他这个奇葩的小名,说出去都要惹人发笑。虽然阿娘同他解释过,当年是爹爹一时冲动,以为阿娘为了生他要死了,给他取了个不好的小名,但阿娘后来又说,这个“弃”,是“弃绝疾病”的意思。爹爹和阿娘每天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是忘了给他取大名了。

“我叫阿弃,姓苏,祖籍眉州眉山,生于开封府,”阿弃又指了指陈留,“这是我义兄陈留,呃,是凤翔府人氏。”

“阿乞?这什么怪名字?”

“我今年虚岁六岁,还没取大名,‘弃’是‘弃恶从善’的‘弃’。”

“还是很奇怪。”

“不说这个了,你呢?”

“我叫林振玉,山东人氏。”林振玉听他的官话十分标准,说话也很有条理,不像普通被掳的孩童,惊慌失措,又听说他生在开封府,心里便有了些成算。

旁边的小孩凑过来,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上船的?”

“问那么多做什么?”林振玉没好气地一把将他推开,这个人总是巴结着他,觉得他是县令之子,家中定然有权有势,能救他们脱离苦海,可林振玉却清楚,他父亲不过一介小小县令,这群海盗如此猖獗,背后定然有人,再说了,他们已经在去远岛的路上了,到时候被卖到他国或是沿海穷困的地方,谁能找得到他们?想逃,不过是痴心妄想,还不如指望哪一天放风的时候,跳下海淹死算了。

“林兄,你对这群海盗,知道多少?”阿弃看了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有了些猜测,觉得林振玉此人可以交往,但他也知道,这群孩子里,说不定有已经被海盗收服的人,专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并未多说有关自己的身世,更是缄口不言,只说了籍贯,希望林振玉能够会意,林振玉也不负他所望。

两人目光相会,都明白了对方是官员之子,同样的身份,让他们之间的隔膜迅速消除,站在了统一战线。

这艘船行驶得并不快,可能是因为陈旧,也可能是不敢升起风帆,引起其他海盗的注意,他们这些海盗,都是一夥一夥的,一条船上的才值得信任,鬼知道茫茫大海里遇到另一条船,是福是祸。

夜渐渐深了,少年们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昏昏欲睡,他们一天只有一顿饭吃,是多是少,全看海盗们的心情。阿弃和陈留下午吃得多,此时还很有精神,两人趁大家不注意,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林振玉身边。

林振玉正等着他。两人在彼此背上开始写字交流,动作极轻,在黑暗中并未引起他人注意。

“什么?你是说你故意让他们捉来,就是为了让你阿娘担心?”

阿弃低着头,他已经知道错了,阿娘很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所有人都说过,阿娘为了生他,半条命都没了,那本画册他也看过,阿娘从韶华少女,成为他的阿娘,其实颇为不易。

林振玉忽然背过身去,不肯再和阿弃交流,半年前,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娘亲跳下大海,临死前望了他一眼,眸中尽是对他的不舍与愧疚,他不恨阿娘软弱,留他一人苟活,他只恨那群强盗,夺走了阿娘的生命!

陈留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低气压,摸了摸阿弃的脑袋,这是他安慰人的一种方式。

阿弃并未放弃与林

振玉的交流,他拉着林振玉的手,在他手心写道:“我要逃出去,亲自跟阿娘道歉,林大哥,你可以帮我吗?”

林振玉眼眶一热,只是舱房里太黑,谁也看不到他的情绪波动,他压抑住对母亲的思念,在阿弃手上写:“怎么逃?这可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很快,我们就要被送去远岛做奴隶了,听说,那里有一座金矿,像我这样的年纪,就是做矿工的,你太小,可能会被卖给岛上没儿没女的强盗,也可能被卖到沿海偏远地方。”

“等我观察两天,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计划,只是需要有人配合。”

阿弃与旁人不同的,不是他天生聪慧,而是,他有一个信仰科学的娘亲。来泉州快一个月了,他最大的体会,便是此地巫觋之风的盛行,人人信巫,甚于北地对佛道的信仰,而巫觋,在阿弃眼中,不过是群装神弄鬼的疯子。

王弗犯心绞痛的时候,正是阿弃被苟五与巴三带走的时候,此时,七喜才走到半路,便看见跟着阿弃的两个衙役哭丧着脸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道:“七喜娘子莫怪,小衙内和陈留走丢了!”

七喜如遭雷劈,跌倒在地,片刻之后才回过神,踉踉跄跄地往家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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