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娘娘和贾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贾琏能怎么办呢？只能回家跟老婆借当头给娘娘修园子了。
不过王熙凤也不傻啊！娘娘的荣耀也不独是自家这一房享用了，偏抓着自己夫妻薅羊毛是什么意思？那还是你亲闺女呢，也没看你把自己的私房掏点出来。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并不妨碍她祸水东引。
于是，王夫人继请薛姨妈从梨香苑搬出来之后，又巴巴地赶过去解释自己是忙昏了头了。顺便暗示薛姨妈可以投资一下大观园项目，后期可能返利一块玉哦！
心动吗？心动不如行动，赶紧投资吧！
王夫人拉赞助拉的如火如荼，甄潆涟此刻却是少有的穷困潦倒。
盖因为两次和僧道交手，一次内伤收场，一次胳膊碎了，虽然京城卧虎藏龙找到了好大夫，但是诊金也高啊，之前从薛姨妈那里坑来的银子早就花光光了，连卖僧道周边的银子也为了补身子买补品花完了，要不怎么说穷人生不起病呢？
所幸家里还有两个假爹假娘能磨豆腐卖，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赚点米粮没问题。
但是甄潆涟自来就是个囤囤性子，没有存款和裸奔有什么区别？于是在又一次数完那几个少得可怜的铜板以后，甄潆涟把自己那一葫芦蛇酒拿出来找老大夫寄卖了。宝康堂的老大夫姓孙，见甄潆涟来的勤快了，也就收下了蛇酒，并且指点她：“你这酒现在还没泡年份，若是能用好酒加上羌活丶当归等物，用陶土坛子密封泡了，比现在药效更好，泡的越久越受追捧。”
甄潆涟也不是不识擡举，在这种有什么方子都藏着掖着的时候，孙老大夫能告诉她泡蛇酒的秘方，怎么都该感谢的。
孙大夫斜睨她，冷哼：“我可不是照顾你，我是不忍心看这么好的药材被你糟蹋了，好好的蛇酒被你泡出来，一不小心救不了人还要毒倒人。”
甄潆涟唯有尴尬地笑。毕竟她也就是幼时看爷爷泡过蛇酒，对那些里头的门道确实是不太懂。要不是原材料特殊，她就直接卖给孙大夫了。顺便买了些药材塞进自己的葫芦口里，甄潆涟又清理起了自己抽到的那些针头线脑，蚊子腿也是肉啊！
最近，宁荣街后面的小巷子里有个卖零碎的小摊子，各种针线布头便宜卖了，许多会过日子的女人们都过去买。甄潆涟一边收钱一边应和。
“大娘您眼光真好，这块可是上好的缎子上的，拿去做个荷包也体面呢。”
“这块是个整的，正好给孩子做个书袋，以后孩子读书出息了，您也是老封君了。”
“真不能再少了，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了。”
一天下来，甄潆涟数着手中的铜板，口干舌燥，还有一大堆没处理完的碎布头等物。虽然这些是很好卖，但是这么个小地方购买力还是有限，明天干脆往天桥底下转转。
甄潆涟又叹了口气，赚钱好难啊！那些种田文主角不光要卖货，还要种地，做小吃，搞小发明，她就卖点儿不用进货的针头线脑都嫌累，看来种田文女主也不好当啊！
不过种田文女主，要么有个科举文主角的老公，要么救一个落难大将军什么的，自己怎么什么靠山都没有，还有一圈灵异鬼怪的对头。
第二日也是个好天气，甄潆涟吃了早饭出门，挎着一个篮子，装了些各种颜色的布头和一些剪刀顶针绣绷子等小物件，到了天桥底下她也不停下来，就来来回回走动，边喊：“针线布头便宜卖了，还有各种颜色任意挑选。”
转往那些妇人多的地方挤，这地方跟人说两句话，人家顺手就买点便宜小物件回去，还有些贫苦人读书人家的女人，为了男人面子上好看，也得买点碎布头做个荷包啊，大点的做鞋面，又比裁缎子划算，甄潆涟的生意是很好的。
毕竟系统出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麻布棉布绫罗绸缎，青红紫黑应有尽有，还有流光的缎子，闪光的绸子，轻如蝉翼的纱，这些在现代不值钱但现在在外面是很少见的。
没卖多久，甄潆涟周围就挤的水泄不通了。
正有一家人，男子负手而来，身边一个箭袖大红袍的小公子，还有两个低眉顺眼的下仆跟在身边，一路上看到什么都新鲜的紧。
一看 前面围了好多人，立刻就来了兴趣，拉着男子的袖子，道：“爹爹，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吧。”
甄潆涟还在忙着收钱，都顾不上讲价了，还是这地方好啊，人多，那些人生怕抢不到自己喜欢的花色，都不讲价，拿了就要给钱，不像宁荣街后面的街坊们，见的好东西多了，挑挑拣拣还难缠。
等人散去一些，那小公子也上前来在甄潆涟的篮子里，挑出一块白色的布片，轻轻“咦”了一声。
甄潆涟擡头，立刻看出这是个女孩子，也不废话，笑眯眯地说：“布头便宜卖了，小公子要挑点吗？”
后面的男子也走上前来，眼睛往篮子里一扫，里面剩下的都是些白色的布头了。他目光微深，也伸手从里面挑了另外一片极小的布条，也就够做个发带吧，所以压根没人愿意要这个。
那颇有气度的男子，把布头在手中拈了拈，问道：“这一块儿作价几何？”
甄潆涟看那片布太小了，就随便说：“两个铜板。”
那男子撩起眼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看的甄潆涟莫名其妙，道：“两个铜板不贵了，一根糖葫芦都这个价呢！”
那男装的小姑娘也问：“这一块呢？”是她手里一块稍稍大点儿的。
甄潆涟看了一眼：“这块你给十文钱拿走。”
后面两个弓腰驼背的侍从跟上来，非常自觉地给了一锭银子。
甄潆涟：“……”
“这我找不开啊！”甄潆涟暗暗翻白眼，什么达官贵族体察民情给小摊小贩一大锭银子的剧情，现实中真会出现啊？
你家给下人发响也从不用铜钱吗？
不会这些人的世界里，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铜钱这个东西吧！
“不用找了。”
甄潆涟：“emm。”好熟悉的对话哦！被炫富了，可恶。
“姑娘这些物件，是从哪里得来的？”男子语气温和，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纡尊降贵的态度。
甄潆涟面露警惕：“商业机密，恕不外泄。”
“喂！难道我们还会跟你争着做这样的小生意吗？”那小姑娘气愤质问。
甄潆涟笑嘻嘻道：“贵人们自然不会，但是我也没必要说呀！”
“你……”那小姑娘气结，她自然是从来没遇到敢反驳她的人。
老爷按住她，又道：“赏她银子。”
老仆很大方地又给了一锭银子，甄潆涟眼看他们是一定要知道个来历了，不说清楚他们怕不罢休，只好编了个瞎话：“这些都是以前家里小姐裁布剩下的，我都收了拿出来赚点散碎银子。”
“哪家的小姐？”男子追问。
“呸。”甄潆涟翻了个白眼：“看你们人模人样的，怎么这样不知礼，还要问小姐。”假装气愤，推开他们一溜烟儿就窜入人全中。
男子只是低低吩咐了句：“跟上她。”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汉子就跟上去了。
甄潆涟浑然无知，一路回了自己租的小院。
男子随手把手里的布片摔到后面老仆的身上，那老仆明明早就看出来了，此刻却拈了拈手中的布料，又仔细看两眼，惊讶地低呼：“这不是金陵那边的贡缎吗？今年一匹都还没赏下去。”
这，老仆手抖起来了，这可是御用的呀，平日里除了后妃也就是陛下比较信重的几个老臣才能得的料子，如今在小小集市里被个民女用两个铜板卖布头。
这些东西，向来是内庭管理的。
如今却流到外面去，想到这里，老仆心里恨得牙根都紧了，那些不长进的东西，平日里有些消耗报损的名目赚些银子也就算了，如今连皇帝都没动过的御用贡缎都敢往外倒腾，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自己。
小崽子们，怕是忘了你戴爷爷的手段。
如今当务之急，还不是教训这些混账东西，而是请罪啊。两个老仆，一个比一个机灵，凑到男子身边：“老爷，都是小的管教无方才纵出这些胆大包天的东西来，请老爷责罚。”
另一个姓夏的更是丧眉耷眼，因为这块就归他管，如今出了事，最大的责任人就是他。他也顾不得在街上了，就赌咒发誓自己的忠心，并立军令状：“小的回去必定掘地三尺，把这些硕鼠都挖出来。”
听他言下之意，是要处理一片的意思了。
男子听了，面上神色不改，悠然逛街，只道：“等小刘回来再说。”小刘就是那个不显眼的汉子。
那小公子在旁听了，才发现还有这些弯弯绕绕，亏她还觉得那个民女生的标致，原来是挖她们家墙角的硕鼠，心下就有些不喜。
而小刘一路跟着甄潆涟，一路越走越眼熟，走回了宁荣街的后面，跟几个小孩打听了甄潆涟的名姓和来历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