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打草惊蛇
自刘嬷嬷今日出门后，福乐公主一直忐忑不安。看到刘嬷嬷回来了，立马问道：“成功了吗？”
“公主，老奴动手的时候被人发现当成刺客，只能逃走，没能成功……”刘嬷嬷一脸愧疚。原本她是想拖着那小子丢到水里淹死对方。但是没想到被人发现了！
闻言，福乐公主表情覆杂。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心安。
虽然她恨极了当年造反的人，可是真让她去杀人，福乐公主还是过不去良心这一关。刘嬷嬷出门后，她就有些后悔了。毕竟李初只是个孩子，跟她当年差不多岁数。她现在派人去杀了这孩子，跟当年造反的人有何不同？都泯灭了人性……
刘嬷嬷下手失败，也许是上天之意。是上天不许她做这种恶事，才会派人阻拦。
福乐公主自我安慰了一番，还没有开口说话，刘嬷嬷拉着她的手说道：“公主莫要生气，老奴过几日再找机会下手！一定会杀了那小子！”
这倒让福乐公主紧张起来，摇头说：“已经打草惊蛇，怕是会被别人关注。先别动手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打消了伤害李初的想法。但是又怕说出来会让刘嬷嬷觉得她忘了仇恨，所以福乐公主不敢说实话。
“你先去休息吧！”福乐公主思绪混乱，把刘嬷嬷赶走。
刘嬷嬷觉得公主是在关心她，便暂且离开。
福乐公主心中烦乱，在屋里坐不住，走到院子里待着。
外面有人在拍门。
“奉陛下之命，特来给福乐公主送些东西！”这是石总管的声音。
福乐公主浑身一颤，做贼心虚的害怕起来。整张脸煞白，唇无血色。
刘嬷嬷刚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吃点东西，便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看，福乐公主受到了惊吓，连忙关切问道：“公主怎么了！快进屋躺下！”
外面还在继续拍门。
“奉陛下之命，特来给福乐公主送东西！”石总管耐心地等着，再次重覆来意。
刘嬷嬷将福乐公主扶到屋里坐下后，要出去开门，被福乐公主抓住手。
“嬷嬷，父皇知道了！”平日里皇帝赏赐东西，也不会特地派石总管过来！可是今晚石总管亲自过来了！怕是东窗事发，过来责问的！
刘嬷嬷楞了一下，安抚福乐公主，也是在安抚自己，故作镇定的说：“怎么可能！老奴动手的时候天黑了，哪怕有人发现也不会看清楚老奴的脸。公主莫要多心！老奴先让石总管进来。公主快躺好，待会儿老奴来应付石总管！”
福乐公主方寸大乱，只能暂且听从刘嬷嬷的话。立马躺下装睡。
刘嬷嬷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作出从容的模样出去开门。
石总管带着两个人过来，亲自拿着灯笼，他身后的两个人手上都拿着东西。这样子，的确像是过来送东西的。
刘嬷嬷扬起笑容接待他：“石总管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快请进！”
暗暗打量着刘嬷嬷，石总管不冷不热地说：“咱家喊了那么久才开门，你们这些宫人真是懒惰，想来平日里定没有伺候好福乐公主。看来得换一批人过来伺候福乐公主才行。”
闻言，刘嬷嬷顿时紧张起来，立马言道：“石总管，老奴伺候了公主这些年，公主已经习惯了老奴的伺候。若是将老奴换走，公主定会生气！”
见刘嬷嬷急于说出自己在福乐公主这里的地位，石总管脸上挂着微笑，说出让人畏惧的话：“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奴婢。看你岁数也大了，定是力不从心，没法好好伺候公主。是该换几个年轻懂事的奴婢过来伺候公主了。”
看石总管表情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刘嬷嬷无法继续维持镇定，对石总管哀求道：“老奴一直伺候公主！老奴对公主忠心耿耿！求石总管莫要将老奴赶走！”
“是挺忠心的，但是这份忠心用错了地方。”石总管话里带着深意。
刘嬷嬷一下子想到了今天的事情，瞬间觉得浑身发寒。难道皇帝真的知道了此事？
石总管没有理会刘嬷嬷是什么表情，直接让人把东西放下，也没进去看福乐公主，就这么带人走了。仿佛他这一趟过来真的是为了送东西。
刘嬷嬷盯着这些东西，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了片刻，才慌忙去把院门关上，拿着东西跑回屋里，把情况告诉福乐公主：“公主，石总管走了！”
福乐公主这才起身，赶紧问道：“是不是父皇派他过来问话了？”
刘嬷嬷心里有猜测，但是不想惊吓到福乐公主，只能说道：“没有。石总管是过来送东西的，送完就走了。”
“当真？”福乐公主将信将疑。心里总是不安。
刘嬷嬷用力地点头：“若真的是陛下派他过来问话，怎么会不进来看公主？”
福乐公主这才放心，起身过去看那些东西。都是一些新出的布匹，实在是没心情欣赏，便让刘嬷嬷把东西收起来。
刘嬷嬷心不在焉的将这些东西收到隔壁屋子，过了许久才回到福乐公主身边。
福乐公主拉着她，低声问：“若是查到这里怎么办？”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是老奴一人所为！”方才刘嬷嬷早就做好决定！这件事她必须扛下来！石总管那态度，显然是知道了她做的事情。但是看皇帝的意思，应该是不打算追究福乐公主。不过福乐公主身边的人必须要换掉！
当年福乐公主的生母曾经救过刘嬷嬷，为了还这份恩情，刘嬷嬷也该一个人顶下这件事！
为了不让福乐公主受到惊吓，刘嬷嬷并不打算将真相告诉她。先哄着，能哄多久就哄多久……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陈皇后没想到福乐公主那边今晚闹了个乌龙！还打草惊蛇！直接惊到皇帝那边！
她的人就藏在附近，今日一直跟着刘嬷嬷。就等着刘嬷嬷对李初下手，然后出面帮助李初！
谁知道刘嬷嬷竟然弄错了人，出手收拾的是张舟！偏偏不等她的人冒出来，李初最先跳出来将刘嬷嬷吓跑了！导致陈皇后的人错过了最佳表现时机！
越想陈皇后越气，那么简单的一件事，福乐公主的人竟然办不好！真是废物！
“皇后娘娘，陛下派石总管去福乐公主那边了。”有人前来禀告消息。
陈皇后沈着脸，眼神冰冷。她是真没想到这件小事会搞砸！所以根本没有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
皇帝怕是要猜疑她了！
思及此，陈皇后心中烦躁。
本来因为皇帝主动将李初的身份告诉她，陈皇后挺高兴的。可福乐公主那边办砸了事情，这恰恰将矛头指向了她！毕竟后宫里清楚李初真实身份的人没几个。陈皇后可是第一个知道李初身份的人！很难不被皇帝猜疑！
哪怕皇帝不会因此责怪她，但是此后怕是不会再信任她了！失去皇帝的信任，比受到责罚还让陈皇后难受！
陈皇后也因此对李初越发怨恨！都是这小子不识趣！要不然她也不会耍手段逼这小子向她低头！
但是事已至此，陈皇后除了恨李初之外，根本没别的办法打消皇帝对她的猜疑。这种时候，越做越错，只能老实一些！
张舟已经回到张家，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去用膳，就被家丁带去了书房。
可怜巴巴地面对张宰相，张舟小声说：“祖父，我今日在宫里还未用膳，好饿……”
张宰相可一点都不心疼这孙子，冷漠地说：“饥饿能使人头脑清醒。日后读书，你就保持饥饿的状态学习。学会了再进食。”
张舟：？？？
这也太可怕了吧！他想哭！
此时此刻，张舟终于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美好的生活！
张宰相不管他是什么表情，直接问道：“今日在宫中表现如何？”
张舟苦着一张脸，情绪低落地说出今日发生的事情。
得知张舟今日一直在跟李初接触，张宰相倒是没有责怪他与李初一起玩耍，而是问道：“与他相处，你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张舟诚实地回答道：“我从未见过如此无知的人，李初就像个傻子。”
这是张舟对李初的真实印象。李初不单连称呼都分辨不清楚，甚至玩牌也玩不过他，蠢兮兮的。跟李初一起玩游戏，让张舟产生了智商优越感！
“他身子不好，脑子也不好，人还蠢笨无知。也不知道陛下看中他什么，为何要收养这样一个蠢货。”张舟认真地说出这话。
张宰相板着脸训斥道：“说别人蠢笨之前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老夫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世家子弟！在外就敢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敢当街伤人！如此顽劣，迟早得祸及张家！”
突然挨骂，张舟直接懵了。明明在说李初，为什么祖父要骂他？
张舟心里委屈，嘴角往下一拉，瘪嘴不说话。
一看他这样子，张宰相就觉得来气，又教训道：“就你这样，日后如何撑得起张家！怕是日后张家要毁于你手！”
张舟红着眼睛，心里难受。他明明已经努力改好了，不明白祖父为什么总是用之前的眼光看待他！
想起李初对他的那些称赞，张舟觉得更是憋屈。没想到这世上只有李初懂得欣赏他！
张舟这样子，真是没眼看。张宰相瞥开目光，沈声问道：“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李初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张舟摇头，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天黑之后，我与他分开。有人对我下手，若不是李初及时赶到救了我，我肯定要遭遇不测。”
眼睛回到张舟身上，张宰相面色严肃的问道：“且详细道来！”
“在那人冲我下手的时候，李初大喊刺客吓跑了对方。然后就带着我回到娇兰殿。我想吃十八珍，贵妃娘娘不给我吃，还骂了我。说是因为我穿了李初的衣服，让对方打错了人。原本对方应该是冲着李初去的。但是下午我与李初玩耍时互换了衣服，天黑之后走在外面，让人误会了身份，才会遭遇黑手。”
张舟只想快点交代完这些事，然后跑去吃东西！太饿了！早知道在娇兰殿的时候多吃几块糕点了！
听完，张宰相拍案骂道：“你还说那小子蠢笨！最蠢笨的人是你！李初那小子让你换衣服的时候，怕是早就猜到了有人要对他下手，才会让你做他的替身！要不然在别人下手的时候，他为何会及时出现？”
反正张宰相觉得李初肯定是个心机深沈的人！所为的无知，全都是故意装出来的，这是在玩扮猪吃虎！
张舟不信，解释道：“离开暖阁的时候，他就让我把衣服换回来。是我懒得换，没有听他的劝。若他害我，怎么会如此劝我？”
当时李初真的让张舟把衣服换了再去娇兰殿。但是张舟饿极了，嫌换衣服麻烦，再加上他挺喜欢那身衣服的，就没有把衣服换回来。所以，张舟觉得这是自己自作自受。他贪图这一身衣服，挺好看的！料子也是极好！张舟还想着穿走之后这衣服就归他了，还能穿到其他人面前炫耀一番！谁知道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张宰相：……
他无语的盯着张舟，始终认为这件事是李初故意算计的。
张舟又继续说道：“祖父，贵妃娘娘对我越发不好，我想吃十八珍说了很多遍她就是不愿意给我准备。对李初却很好，当着我的面邀请李初明日吃十八珍！太过分了！”
心里正琢磨到底是谁对李初下手，就听到张舟告张贵妃的状，张宰相黑着脸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真是个废物！明日别吃饭了！饿着！给你清醒一下脑子！”
张舟：！！！
在宫里饿了一天，还受到了伤害，回来还要被骂挨罚，明日还得挨饿！张舟悲愤不已！眼神愤怒地瞪着张宰相。
一老一小这一对视，张宰相当即拍案怒骂：“你还敢不满？去祠堂里跪着！立刻去！”
张舟心里气愤，双手捏成拳头往外走。
今夜，睡得好的人只有李初。
一大早起来，李初精神特别好。看到愁眉苦脸的王小七，诧异地问：“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碰到什么事了？”
王小七叹气道：“陛下派来了几个人伺候公子。”
虽然上面没有责罚王小七，但是派来这几个人让王小七倍感压力。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别人挤掉。
李初知道王小七为什么不开心了，安慰道：“小七啊！从我失忆醒来，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知道你这个人有多好！放心吧，哪怕暖阁增添了其他人，你依然是我最信赖的人！没有人比你对我更好！”
王小七听了这话，心里感动极了！心情好转，伺候李初起来洗漱。
等李初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宦官，看气质就跟王小七不一样。
他们恭敬地向李初行礼：“奉陛下之命，从今日起小奴等人就留在暖阁伺候公子！”
李初点头，跟他们说道：“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个子最高的人告诉李初：“来之前，小奴四人已经得到了新名。小奴叫阿明。”
他身旁的人接着说道：“小奴叫阿辨。”
第三个人开口说：“小奴叫阿是。”
“小奴叫阿非！”个子最矮的人回答。
这四个人加起来叫‘明辨是非’，瞧瞧，这是皇帝对他的提醒！让他做一个明辨是非的人！
李初笑着说：“行！挺有意思的！以后你们就留在这里好好干活！”
明辨是非四人组立马点头。
李初又指着王小七说道：“都听王小七的话！”
王小七挺直腰杆，面色严肃地盯着这四个人。
明辨是非组合眼神莫测地盯着王小七。在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要把王小七这个真男人排挤走！一个真男人待在后宫里像什么样子！哪怕王小七已经服下暂时无能的药，他们也容不下他！看着就碍眼！最讨厌这种跟他们抢饭碗的真男人！
李初可不知道这几个人的心思，跟他们说：“你们自己看看哪里需要打扫，好好干活！”
明辨是非四人组点头，正准备行动。
就听到李初对王小七说：“小七，我们去娇兰殿！仙女娘娘昨天说要请我吃十八珍的！听张舟说很好吃！到时候我给你留点，然后打包带回来吃！”
王小七笑着点头：“好！”
明辨是非眼神幽幽地盯着王小七。十八珍啊！这可是上好的菜肴！
阿明出声对李初说道：“公子，让小奴陪同吧？公子出门只带着一个人，想来会照顾不周！”
王小七瞪着这个人，面无表情地说：“公子说了让我陪同，你倒是有异议，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阿明连忙解释道：“公子多带一个人出门，小奴会伺候得比较周到！”
“那行吧！另外三个人留下来好好干活！”李初一副勉强的表情，同意阿明跟着。毕竟这也是皇帝的人，李初若是直接拒绝，回头不知道这人会如何跟皇帝汇报。
王小七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沦落到跟宦官抢饭碗！心酸！
哪怕心里不满，王小七也只能忍着。谁让他只是个卑微的打工人呢！
李初带着王小七跟阿明出门，特地让阿明背着他。
见状，王小七立马表示：“卑职力气比较大！”
阿明眼神阴阴地瞪着王小七，觉得这个真男人是在羞辱他！连忙蹲下身子，催促李初上来：“公子请！”
李初高兴地爬到阿明的背上，不用走路了，真好！
王小七见李初这么高兴，心里更酸了。
阿明背着李初来到娇兰殿，将他放下来的时候，腿有些打颤。
李初压根没注意，兴高采烈地跑进去。
王小七斜了眼阿明，无声哂笑。
阿明正准备走进去，就看到了王小七在嘲笑他，脸色立马不太好看。
王小七也不拦着他，任由阿明走进去。直到阿明被娇兰殿的宫女拦着，阿明才转头瞪王小七。
“仙女娘娘！我来啦！”
张贵妃还没有起来，主殿里只有在打扫卫生的宫女。
馨月走过来告诉李初：“贵妃娘娘还未起身，李公子先坐一会儿，吃些点心。”
李初提醒馨月：“仙女娘娘昨日说要请我吃十八珍，都准备好了吗？”
这倒是没有准备，馨月想的是等李初过来后再派人去跟御膳房那边说一声。见他催促，便立马派人去让御膳房那边开始准备十八珍。
宫里没有太后，张贵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陈皇后，压根不怕陈皇后，所以不会去陈皇后那边请安。一大早皇帝也不会来找她。所以张贵妃已经习惯了睡懒觉。
李初坐着随便吃了几块糕点，跟馨月闲聊起来，打听宫里的事情。重点是打听陈皇后的背景。
陈家在朝中比不上张家，但是在宫变的时候，陈皇后的父亲为了护着李硕牺牲了自己。李硕登基之后，将那些支持他的有功之臣家中待嫁的女子都收到了后宫。
轮背景，陈皇后根本争不过张贵妃。但是当年李硕让钦天监给后宫妃嫔算命，只有陈皇后具有凤命。为了稳住张家，李硕特地搞了个抽签，让陈皇后跟张贵妃一起抽签决定立谁为皇后。最后陈皇后抽中了，真是依了钦天监所算，陈皇后具有凤命。
馨月是张贵妃的陪嫁丫鬟，是后来被张家送入宫中伺候张贵妃的。提起这件事，就替张贵妃生气。低声说道：“论出身，贵妃娘娘哪怕是张家旁支，也比陈家女高贵！论相貌，贵妃娘娘长得比皇后更美！就是运气不好！”
李初听了只觉得好笑。李硕当初搞这些事，无非是想压制张家，不想立张家女为后，所以才让钦天监来这一手！甚至还用一个所谓公平的方式让她们抽签来堵住张家的嘴。
啧啧，这就是皇帝。心眼子比西游记里的百眼魔君还多！
百眼魔君：不，他的心眼子没有我的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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