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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浪潮一波又一波的向心间袭来……仿若枯木逢春,久旱逢雨,将记忆里所有干竭濒死的部分尽数浸润熨帖。

萧让尘倏然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微微擡起注视在案板上的眼眸。

那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土地面目狰狞四下开裂,吞噬并湮灭所有试图探出的生机。天是雾霭霭灰蒙蒙的,不见飞禽鸟兽。巨大的石制塑像皱着眉,闭着眼,所见之处尽是死寂。

固封的世界坚不可摧,无论从天上还是地下,没有生物能攻破进来,什么招式手段都无济于事,他的世界注定毫无色彩。

可今日,天摇地动来的猝不及防。

寂静中,第一滴雨落下来,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土壤因甘霖而止渴闭合,生出嫩芽,片刻后雨过天晴,碧空万里,忧愁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地睁开。

萧让尘回过头,一对深潭般的眼眸如水温柔,团团将她包围。

原来,无情的并非世间的万事万物。

能决定喜怒兴衰的,从始至终唯有他的内心。

“嗯?”宋辞与他对视,扬扬眉,口鼻发出似有若无的疑问声。

他后知后觉回归理智,继续切着案板上的青菜。

刀刃起落间,一把青菜不一会儿便化为翠绿碎末,细而不烂。

切完用刀身往下面一横,将菜尽数收走放在盘中,任务大功告成。

他站在她身侧,用丝帕优雅地擦拭手上的汁液,又回归了一幅气定神闲的模样。

宋辞端详着盘中,由衷感叹:“你会的还真多。”

“日常琐事罢了,算不得什么稀奇。”他嘴里听上去像是自谦,实际不难看出他的得意,甚至愈渐来劲:“接下来做什么?”

宋辞见他兴致颇高,不好打击,随口道:“那就……剥些葱蒜吧。”

于是后面的半柱香时间里,在膳房四盏光源的映照下,两人并肩而立。宋辞把鲜肉剁成细腻的馅状,一旁的萧让尘悉心剥开葱蒜的外皮,清洗打理干净。

一颗颗光洁莹润的蒜瓣落入盘中,轻触出声响。

她甩了甩酸乏的手腕,空出心神看向他,开口道:“讲真的,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以为所有富家公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萧让尘亦心定气平:“没遇见你时,我也一直以为所有女子都利欲熏心,喜好附庸权贵。”

宋辞偏头看他:“你评判人的角度太狭隘了。”

他亦偏过头,与她相视:“你也不要以偏概全。”

“啪!”宋辞剁肉的刀在案板上发出一声加重的碰撞,刀刃顶部狠狠嵌进了木料。

萧让尘当即停住剥蒜的动作,看看她,再看看菜刀,陷入短暂的沈默。

她刚听到那些言论的时候,一句赶着一句,确实觉得他好像在跟自己擡杠,手下免不了失掉几分力道,但却没有生气的意思,纯属是个失误。

可她没有解释,默默攥住刀柄,闷声地将它往外拔。

拗住劲拽了半天,刀刃卡得死死的,小丫头咬紧牙关,娇俏的面容凝成一团。

他无奈轻叹,凑过身示意她将刀柄交给自己:“我来吧。”

“砍了案板,可就不能再砍我了。”

话音落下,合着他专注的面孔,两者形成极大的反差,宋辞不禁气馁发笑。

短暂的僵持悄然间烟消云散……

菜刀重回手中,她简单在案板上拦斩几下,随后将细腻均匀的肉馅收入大碗内。

主料处理完毕,她换了个案板着手准备辅料,边切葱末,边浅浅开口,试图挽救方才手误所造成的情绪误会。

“我那句话,并非讥讽。只是过去听闻的富家公子,大多都养尊处优,平日只管吃喝享乐,好点的能识文习武……总之是与亲自动手劳作无关。”

“所以见你样样俱精,很新奇,也很佩服。”

萧让尘面色冷静,内心却十分受用,暗笑道:“我也没有恶意。”

“说来我与陆行川一样,所接触到的女子都是趋炎附势之辈。”他倚在台上,长腿交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趋利避害,想向上攀登,这没有错。”

“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没有真心,全是权衡与算计,甚至不惜采用下作手段……这很难让人去真诚以待。”

“你不一样。”他灼灼注视着垂头切菜的宋辞:“初相识,再相遇,哪怕其中有许多救与被救的机缘。”

“可我们不是两方权势的拉锯,更不是两种利益的交换,只是清白坦荡的你和我,全凭感情来决定往后的相处。”

“这样……很好。”他欲言又止,终还是将“喜欢”转变的更加委婉。

宋辞把切好的葱碎放入肉馅,擡起头看了他一眼:“所有的相处,本质上都是互利互补,每个人在对方身上都有所求。”

放下菜刀,拿起筷子将肉馅与葱末充分搅拌在一起,继续说道:“区别在于有些人所求荣华富贵,无上利益。而有些人想在对方身上收获情感,以及情感中所带来的温馨欢乐感动……”

“如果两个人谁也无法带给谁任何东西,甚至连精神层面上都没有,那么这段苍白无力的感情,恐怕也不会维持太久。”

搅拌完毕,碗中粉红色的鲜肉馅偶有少许白色肥脂点缀,夹杂翠绿葱末,颜色煞是好看。

宋辞垂下头,在馅料上方浅浅嗅了一口味道,沈眸思虑片刻,取出一块生姜,切片放入石臼里研出汁液,加进馅料中去腥提香。

她本身是不讨厌姜味的,姜糖姜茶都可以喝。可要当它不是主味,而是当作调味料,不小心误出现在嘴里的时候……那就很烦了。

尤其在饺子馄饨馅料中咬到姜粒,那股突兀的味道猝不及防乍现,完全摧毁了原有的和谐,后续真的会膈应好久。

但调制肉馅,葱姜缺一不可,少了一种润色,滋味便不会那样浓醇丰厚,搞不好还会有腥膻气。

所以采用姜汁的方式,既不会吃到姜粒,又能令味道悄然化开,浑然天成。

萧让尘素来对烹制无甚兴致,只因为关乎到她,所以一切都显得趣味十足。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丫头打开再扣上调味罐,往馅料里依次放入油丶盐……还有,那黑褐色的粉末……叫什么来着?

“这是什么?”他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点着瓷罐的盖子,向她询问道。

宋辞不假思索:“胡椒粉。”

说完,她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冒失,亦或是过于不把他当外人。也不知这份肆无忌惮,会不会给自己招惹来麻烦和危险。

萧让尘听后,思忖片刻,没有立即答话。

胡椒,在西丘是比黄金还精贵的存在,京中甚至还有以胡椒来抵货币的做法。

然看见宋辞用起来如此得心应手,丝毫不顾及是否适宜,应该是对胡椒的味道非常熟悉。

而且他记得……当初搬离王府似乎没有将胡椒着重划到行李当中,到了北境应该也没有采买的渠道。

那眼前的胡椒粉是从何而来呢?

萧让尘心下起疑,打开瓷罐的盖子,用里面的小勺挖出一点,放在指尖。

褐色粉末细软如烟沙,没有任何颗粒感,轻轻一碾便融在指腹上,且鼻子尚未凑近,味道依旧浓烈,四散开来,可想而知有多浓纯。

宋辞停住手上动作,有些紧张地怯怯看向他:“我,我可不是偷的啊!”

“嗯,我知道。”萧让尘从一开始就没往偷盗上怀疑,听她这么说不由觉得好笑:“京中最好的调香坊,也无法研磨的如此细腻。”

“这不是西丘的产物。”

他擡眸注视着她,眼中平稳温和,并无威逼压迫:“所以你是北荻人?胡人?还是……”

宋辞先是默声摇摇头,过了片刻,清甜柔软的声音才回答道:“都不是。”

“那……?”萧让尘活了小半生,性子一向强硬笃定,从来不喜欢模棱两可的试探。

可面对起她,一再破格。因她的娇俏喜人与身世神秘,不忍也不敢言行过激。

此时恰逢更岁交子之际,宋辞在浓夜与他深邃的眸中迷离,动摇心神。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并不似预想的那样解脱,反倒格外无助迷茫,好像漂浮在水面许久的人,疲乏却抓不到一丝援助的希望。

所幸,他点了下头。轻缓,又格外郑重认真。

宋辞握着筷子的手不着痕迹的用力,指尖攥得发白:“说出来,或许你会把我当成怪物。”

“但我是真真切切的人,有血有肉,和你们一样。只不过……是来自很多年以后。”

语毕,膳房内久久没有发出声响。

萧让尘缄默着,仿佛在消化一段很难理解的概念。

一秒过去,五秒,十秒……时间每走过一下,就如同滚烫的油滴在她的心间,令人愈发煎熬与忐忑。

宋辞突然很后悔告诉他真相,觉得自己玩脱了。她刚想改称自己只是在逗他,实际她就是宋家的宋辞,根本没有什么来自多年以后……

这时,沈默的萧让尘擡起头,重新望向她:“许多年以后,是怎么样的?”

她当他是在追问考量,看她有没有撒谎,所以答得尽心且谨慎:“多年以后,依然有好人有恶人,有真心也有伪善,人性一贯如此,不会变得更好或是更坏。不过科技与医疗愈渐发达,日新月异,给人们的生活提供了很多便捷和保障。”

“后世,同样有着贫富之分,所幸的是穷人也能通过努力填饱肚子,近乎没听说谁穷困潦倒到饿死。另外还引进了许多新物种,其中包括蔬菜肉食瓜果,经过培育栽种,大批量产,许多资源已经不再珍惜,成为人人都能消费的起的物品。”

“其中,就包括胡椒。”

宋辞只捡着贴近生活的变化来说,对版块权势等的变更闭口不谈。

一个是她确实不太懂,不敢妄加乱议。其次也避讳他高高在上的权贵身份,免得哪句话说的不对,惹他不痛快。

毕竟他乃上柱国府公子,是封建王朝的受益者。若突然有天告诉他皇权统治社会一去不覆返,人人平等……即便出现在几百几千年之后,他的有生之年见不到,可听着总归不顺耳。

说完后,她不安地等着他的反应。

原以为像他这样的人物,腹有诗书,胸怀天下,当抓住一个预见未来的机会,肯定要问些更宏大的问题,有关西丘,有关国运等等……

出乎意料的,他听着她对未来的描述,缓缓点头后,再次发问:“那么,你在属于你的地方,过的怎么样?有做着自己想做的事吗?”

宋辞心跳“咚”的一声,落了一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他最先关心的并不是所谓天下大势,甚至无关他所谓权贵的利益。

他最先关心的竟是她……

暖黄的烛光映照下,她的长睫微微颤动,深呼了口气,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不关心西丘的寿运?不关心未来是怎样的社会体系吗?”

萧让尘摇头:“你说的那些词我听不太懂,但隐约能猜出是什么意思。”

“其实凡事,有兴必有败,花开花谢日升日落……都是区区肉体凡胎无法更改的事。”

“假设我不喜欢黑夜,难道就能让金轮一直停留在天际吗?还是我不希望西丘衰落,在死后也能保佑它久盛不衰?”

他牵牵嘴角,笑得很表象,亦很无奈:“活着尚无法左右国运,更何况是千百年后?世间事物自有它的命数,我们遵从它的规律就好。”

“更何况。”他压低声线,眸中透出一丝鲜有的叛逆:“我萧家又不是皇族,就算西丘流传千古,与我又有何干?”

“做人臣,守江山,无愧于心……其他不归我管的事,我费那等闲心做什么?”

宋辞乐了:“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是个清醒的打工人。”

萧让尘听她怪言怪语,没有觉得稀奇,也没多问,只是重新提起方才多话题:“你还没回答呢?你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宋辞重重点头:“嗯!当然!”

“每天给大家分享食谱,做好然后再吃掉食物,这就是我的工作。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几年间也赚到了许多钱。”

她以为他会跟着她高兴,再不济也要出于礼貌,说些赞美的话。

可萧让尘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听描述,你的家乡是个很好的地方,你在那里生活的也很舒心。”

“骤然来到这里,想必一定很辛苦,也很失落吧?”

不知为何,当他说出衷心所想之时,某处在隐隐作痛:“还有办法回去吗?”

提到“回去”,宋辞脑中神经一震,紧接着,眸子里的光亮缓缓渐褪,最终哀伤无奈地摇摇头。

她蔫的犹如霜打的茄子,没精打采地往馅料里加少许水,加紧力道从一个方向将水和馅料拌在一起,为的是令饺子煮熟后,内馅仍能鲜嫩多汁。

边搅动,她边在心里想。

回去?

她真的还能回去吗?

过去宋辞看的小说太多了,天长日久下来形成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好像穿越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没人去解释为什么穿越,也没人解释要怎么才能穿越回来。

换种说法,没人能在这个问题上,拿出服众且科学的解释。

以至于宋辞来古代之久,只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适应时代,却完全没去琢磨要怎么回现代。

搅拌完馅料,她翻开盘子,拿出饧发好的面团,揉搓出气泡后搓成长条,揪出一个个均匀的面剂,按扁,旋转着搟成中间厚四周薄的圆片。

在第一个饺子成型后,她将圆滚滚的白胖饺子摆在撒了薄粉的大盘子上,叹了口气:“不知道,应该回不去了。”

萧让尘目光下沈,定定落在桌案上。

原当成是在深思,可片刻后,他骤然擡起头,对她说:“看起来有点熟悉,这应该是牢丸吧?”

前后的跳脱令宋辞哭笑不得,只得将穿越的事暂且抛到脑后:“会包吗?”

“从前在北郊大营,年关时同将士们一起包过,不过包的不太好。”

宋辞递过去饺子皮:“试试?”

他没做声,接过饺子皮,小心翼翼对待,生怕在她夸完自己能干后,在这一处卡跟头丢了手艺。

两人各自舀了一勺馅料放进饺子皮中,一个专心致志捏着褶儿,另一个则好笑地打量他,感叹道:“换做一年前,我绝对想不到,有天自己会同公侯世家的公子一起包饺子。”

“怎么?”他眼中藏笑,逗她道:“你们那边公侯世家的公子不包饺子?”

宋辞放下第二个饺子:“我们那边已经没有公侯了。”

萧让尘手上动作一怔,擡起头:“你到底从多远以后过来的?”

宋辞做出琢磨的模样,煞是俏皮可爱:“嗯……没多久,也就一千多年吧。”

“……”他彻底石化,半晌,才幽幽的说:“也就是说,我比你,大一千多岁?”

她笑出声:“你只是年代久远,又不是活了一千多年。你才不过二十几岁,比我大不了多少的。”

萧让尘将自己包的饺子放在她的饺子旁,虽略显纤瘦,但好歹没露馅,模样也饱满干净。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轻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拿起下一张饺子皮:“你是,魂……过来这里,附在了这具身躯上?”

他说的略有犹豫,宋辞听得差点破防:“拜托!不要说的好像我是妖怪一样!”

“我只是晕过去了,再醒来就已经变成了宋家的大姑娘。”

冷漠如他,此刻偏是有许多好奇之处:“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嘶……”她用食指背面蹭了蹭鼻子下方,毫无知觉的蹭了一道白色的面粉:“说来蹊跷,我本身的名字也叫宋辞,因为我表姐先取名叫唐诗诗,后来我降生时,我爸爸……哦不对,我父亲觉得,人家叫诗,那我也不能落后,我就叫辞。”

“咳咳,跑题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来到这里后,发现我还是叫宋辞,而且相貌也无甚变化,还是曾经的模样。”

“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萧让尘看着她神采飞扬,眼眸晶亮的样子,活像是暗夜里的一只小精灵。

纵使从不信怪力乱神,仍顺着她应道:“嗯,神奇。”

不一会儿,两人便包出了一大盘饺子。

她烧水煮饺子的间隙,顺便将蘸料准备出来。

“把大蒜给我。”她向他伸出白净的手,皓腕在袖间若隐若现。

萧让尘抓起方才剥好的一把蒜瓣,递到柔软的掌心。

因她的手太过于纤细窄小,还没等放开,蒜瓣便止不住地往两边溜走。

萧让尘当时尚没来得及生出私心,只顾着不让蒜滑落,左手从下面托住她的手背,右手牢牢将蒜递交到她的掌内。

交付的手撤离之际,未等大蒜脱逃,垫在下方的左手顺势攥起,将她的小手与蒜一应包裹在掌中的纹路里。

一系列动作电光石火,转眼便完成了。

起初自若坦荡的两人,在感受到寒冬中彼此暖热的体温时,皆后知后觉的避退闪躲视线,羞怯而怦然。

“呀!”外面幼小稚嫩的身影刚要跨门槛而入,冷不防撞见这一幕,奶乎乎的惊叫一声,捂住眼睛:“羞羞!”

“长姊羞羞!姊婿羞羞!”

宋辞猛的反应过来,飞快抽出手。

小锦叫她姐姐,这没什么问题,关键是紧随其后却叫了他姐夫!!

这问题很大!

“小锦啊,你听我说,这是个偶然,你不能乱叫的,懂吗?”

她走过去,双手拉着宋锦的两只小手,试图讲道理解释清。

回过头:“你怎么不说话?解释一……”

宋辞楞住,随即摆出一副臭脸,幽幽质疑:“你在那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不对,你不是不会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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