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吕布听到吕候有信心和理由,请臧霸、昌豨等来援,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不免有些激动!
高顺、张辽二人则重新审视起自个学生——看来少将军早有谋算,之前料定他少谋略是轻率了!
而陈宫则带有几分意外,更加兼几分期待——他希望少将军不要再高谈阔论。
要拿出合乎情理、切实可行之论,使人信服!
吕候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再次侃侃而谈:
“兴平元年(194年),臧霸随父帅攻取曹操兖州,使曹操仅剩三城,曹操几乎败亡!接着,臧霸又于濮阳,助父帅击败曹操,曹操差点丧命!而今,又为父帅拒曹操之兵。可谓是数结怨于曹操,已成深仇大恨!臧霸必惧曹操报怨而族诛,此其一也!”
而听完吕候道出的第一个理由,陈宫脸色渐变——他完全没想到,少将军吕候竟然能如此洞察人心!
吕候通过读史,知道在原本历史时空里,曹操杀老爹吕布后,臧霸因畏惧曹操报复,还藏匿逃亡过一段时间,得到曹操承诺既往不咎后,才投降归顺。
因此,吕候断定此时退守泰山、琅邪的臧霸,内心十分忧惧!
“兴平元年,曹操攻徐州,攻克东海氶县、兰陵、襄贲诸城,即行屠城,所过必行残戮,臧霸、昌豨、孙观、吴敦、尹礼等见曹操残暴不仁,故而反之!特别是昌豨,其宗族在东海,被曹操所屠戮,他人不来救援,昌豨必来!此其二也!”
陈宫听完吕候给出的第二个理由,已经开始连连点头——少将军所言臧霸等人反曹,合乎情理,尤其是昌豨必为曹操死敌!
真是怪哉——少将军以前一派纨绔作风,近一个月来从未出城,怎么知道得如此之多?!
吕候通过史书分析——几人之中,以臧霸实力最强,孙观、吴敦、尹礼附从臧霸,以其为帅,而昌豨虽也听从于臧霸,但却相对独立。
在原本历史时空里,昌豨在下邳陷落后,仍然坚持反曹,曹操五攻昌豨而不下,坚持八年后,才被曹操派大将于禁平定!
因此,吕候是有十足信心说服昌豨来援!
“父帅在徐州,与臧霸、昌豨等人,亦是相互依存之关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父帅不存,则臧霸、昌豨等亦不能保存,此其三也!”
这边吕候话音刚落,陈宫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声叹服道:
“宫万没想到少将军既能放眼天下形势,又能从小处着手,所言不仅合乎天理人情,更是鞭辟入里、直取要害,令我茅塞顿开,宫心已折服!”
最后,吕候自信慷慨地自告奋勇:
“有此三者,我去见臧霸、昌豨等人,必能说服他们前来救援!”
有了前面陈宫认可,众人都一致点头称是,一齐看向主帅吕布。
而许汜、王楷更是直接向吕布请命:
“主公,前番吾二人未能说服袁术来援,今愿随少将军前往,助少将军游说臧霸、昌豨!”
吕布看到自个儿子如此坚定自信,众人又一致赞同,终于兴奋得坐不住了,从主帅席上霍然而起,大声决议:
“就从吾儿之计,向臧霸、昌豨求援!”
虽然主帅吕布决议已下,但是陈宫仍然心有他虑——因为臧霸、昌豨他们毕竟不如袁术兵多将广、粮丰饷足,虽能求来援救,却要仔细考虑策略战术!
于是,陈宫又向少将军吕候发问:
“少将军若是求来援兵,又当如何救援下邳?!”
此问一出,吕布与众将不免眉头一蹙,他们虽然思虑不如陈宫细微深远,但也不蠢,陈宫一问,他们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对此,吕候早有规划:
“父帅、军师,若我求得援兵,则我将先引兵西行断曹操粮道。曹操攻下邳,粮食远来,本就缺粮,只要断曹操粮道,曹军立乱,到时我再引轻骑直趋下邳外围,与父帅内外夹击曹操,则下邳之围必解!”
吕候之策略战术,其实就是参考了陈宫之前的两个策略——一是分兵出城内外夹击曹军、二是断曹操粮道。
只不过吕候做了改动,用援兵断曹操粮道,待曹操缺粮军乱,再用援兵内外夹击曹操!
毕竟曹操兵强马壮,武将勇猛、谋士多智,若不用计巧战,直接回援、正面硬刚,未必奏效!
而一旦援军受挫,则守军定会心理崩溃,下邳彻底成为死局!
当然,用计使巧,自然需要更多准备,这就要下邳持久坚守,为援军争取时间!
“少将军能有如此谋略,实出宫之意料,少将军昨夜大胜,足见少将军不仅勇猛善战,更是深通兵法!”
陈宫自然能领会其中要义,点头认可了吕候之计,但还是紧蹙眉头发问:
“兵法云:‘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请问少将军,假若救援不顺、迁延过久,或者下邳城坏而不能守,又将如何?!”
救援不及、下邳陷落,这是最坏之情况,吕候也曾细思——身处危局,要抱积极乐观之心态,更当作最坏之打算!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吕候决定领兵进入泰山、沂蒙山区,合并臧霸、昌豨等人,在山区用游击战术与曹操周旋!
而用不了多久袁绍在河北就能解决公孙瓒,到时候袁绍南下,曹操无暇东顾,就是他东山再起之时!
因而,吕候不假思索,就开口回应:
“曹操久攻下邳不克,士卒疲惫,且北有袁绍之忧,而南有张绣、刘表之患,曹操本欲罢兵。此时荀攸、郭嘉献水淹下邳之计,可不费吹灰之力而破下邳,故此曹操不退!”
“荆州刘表有名无实,南阳张绣仅能自保,故南不足为曹操虑,足虑者惟袁绍耳!袁绍久据冀州,兵精粮足,本与曹操不睦,久有南渡之意!而此时,曹操却敢久围下邳,何也?!”
陈宫听到吕候精准点评刘表、张绣,首先是惊奇点头。
但听到吕候最后发问时,也与吕布、众人一样,疑惑好奇地看向吕候。
吕候见状,知陈宫、老爹吕布以及众人,已经进入自已设定之逻辑圈中,便接着推进自已观点:
“皆因袁绍此时正围公孙瓒于易京,无暇南顾也!故曹操敢久围下邳、决水灌城,只等下邳城塌而入!以我推测,袁绍灭公孙瓒,有数月足矣,最迟就在明年三四月之间!”
陈宫、吕布与众人听了吕候解释,先是点头认同,但听到‘袁绍灭公孙瓒要到明年三四月’,就有人发问:
“下邳城墙在水泡之下,能坚持那么久吗?!”
吕布和其他人亦是用问询的目光看着吕候,他们的问题也是如此。
而陈宫看吕候的眼神中,既有问询,也带着质疑——少将军明明不曾出下邳城,怎么对天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吕候暂时没理会陈宫的质疑,而决定用一个水攻的战例,来说明下邳能坚持多久的这个问题:
“如今已是十二月,下邳还能坚持多久?当年秦将王贲围大梁,引黄河、鸿沟之水灌大梁,城墙浸水三月而崩塌。如今下邳城厚七丈,屯粮足支半年,只要军民团结、上下一心,加固城防、共同守城,必能支撑更久!——此正是我劫营归来,要严申军纪、收取民心之原因所在!而不用三月之久,我必能请来援兵!”
战国时秦将王贲攻大梁之战,吕布、陈宫与众人都有所了解,听了吕候分析,连连点头。
他们更是叹服吕候今早收拢民心之举,深谋远虑、筹划长远,——真是走一步、看了三步!
而吕候则开始正面回答陈宫刚才之提问:
“退万步而言,就算下邳失陷,只要众人突围出来,与我收泰山、琅邪、东海之兵,守泰山、沂蒙山川险要之地,还能与曹操周旋,到时,袁绍必克公孙瓒,定然南下攻曹操,而我可乘曹操北战袁绍之际,收复徐州,从中取利,以图恢复!”
分析完最坏情况之下的策略方向,吕候又将回援及时、解围顺利后的构想讲出:
“而我若顺利解围,则必复徐州,袁绍南顾,曹操必定不敢东图,则我乘隙取袁术淮南!——此乃为何不可与袁术结亲、求援之所在!
尔后,我等联合袁绍、共击曹操,待袁曹大战于北,我发兵袭许都,先据中原,再图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