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臧霸老父为县狱掾,泰山太守要枉法杀人。
其父据法断案,不阿附太守,泰山太守便要迫害其父。
臧霸不得已,带人劫取父亲,流亡东海,也因此闻名青徐之间。
黄巾乱起,臧霸幸得徐州牧陶谦赏识,加以重用,击破黄巾,拜骑都尉。
自此,臧霸才有自个人马,接着收聚同郡孙观、吴敦、尹礼等泰山人马,占据琅邪,才有立足之地。
回想往事,臧霸不仅在心中感叹——
——当初若有人马,太守岂敢加害老父,自已怎会流亡东海?!
身处乱世,有兵马,才有立足之地,才有被人所重之资本!
尽管吕候造出马镫这一利器,但毕竟曹军两倍于我,尽皆精锐,三军之将皆当世名将、勇猛难当,吕候未必能克敌制胜!
若泰山军人马损失惨重,则我臧霸还有何可市于人?还能有何立足之地?
再说吕布在下邳,估计也坚守不了几天了,此战吕候若能胜则罢。
若不能胜,自已也要跟随一同遭殃!
臧霸将于禁之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在不停思索——
——道理虽是如此,但也不能完全听从曹操、于禁之言,若是明日临阵自已拒绝出兵,难保吕候不会联合昌豨对自已不利!
而莫说自已一人,就是加上孙观、吴敦、尹礼,都不是吕候敌手,——如果撕破脸皮,自已肯定性命不保,两万人马也将尽归于曹军,完全是白白便宜了曹操!
既然曹操之条件,只是需要自已按兵不动、作壁上观。
那不如自已真就坐山观虎斗,骑墙观望!
如此,今夜就要稳住吕候,表示自已并无背叛之心!
同时,又要为自已拒不发兵,找到绝佳理由!
当然,话也不能说死,若自已坚决说不出兵,难免会惹怒吕候,招致杀身之祸!
如果他吕候果真能凭一已之力,大破曹阵,自已再出兵也不迟!
自已忠于的既不是吕氏、也不是曹操,——自已忠于的永远只有利益!
明日一战,谁胜!——我臧霸就投靠谁!
想到这些,臧霸将两信焚毁之后,立即命人传令,要重新召开军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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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吕候带着许汜、王楷、魏越,昌豨随同孙观、吴敦、尹礼,都会聚于臧霸帅帐。
本来战术已定好,现在又要重新军议,吕候觉得奇怪。
故此,吕候带上近身随从、半数亲兵,共赴臧霸大营,这也是有鉴于上次满宠之事。
而臧霸看到吕候带亲兵来赴会,心中亦是一惊——
——方才,他不是没有想过在大帐伏兵、发难杀吕,但现在看到吕侯带兵前来,真是庆幸自已没有如此安排。
不然,自已和手下这些人,还真不够吕候和他亲兵杀的!
吕候看到臧霸神色有异,就率先开口发问:
“臧叔父,召我等来,有何事耶?!”
臧霸见问,立即回应:
“贤侄,今日一观曹军营寨,曹军严整雄壮,而又以逸待劳,我军行兵两日、远来劳苦,我看贤侄战术,应作调整!”
“臧叔父,有何妙策请直言,有益于战,小侄必定采纳!”
吕候已经感到不妙,但也只得先探臧霸口风。
“贤侄,恕我直言,我军骑兵虽然装备马镫,但曹军骑兵、步军皆数倍于我,许褚虎士营也是数倍于贤侄陷阵营!曹军以逸待劳、占得先机,而我军两日行军疲惫。
如此情况,贤侄还要明日决战,这就如同一场赌博,风险实在太大!贤侄用陷阵营对付虎士营,是拿陷阵营千条人命在赌!”
许汜、王楷听后,知道臧霸要反悔,立马急眼:
“臧将军,我们不是早就议定战术策略,为何又要生变故?!”
臧霸果然是动摇了——在满宠劝降之时,吕候就看出臧霸首鼠两端,当时杀满宠,已经是绝了臧霸二心,不知现在为何又动摇?
可能真是臧霸畏敌惧战,吕候在心里估摸——其实,吕候并非没有动过吞并臧霸的心思。
虽然吕候当时已经成功拉拢昌豨,加之徐盛成为昌豨骑将,可以说已经对昌豨一万人马有掌控力了。
但是,如果真谋杀了臧霸,孙观、吴敦、尹礼以及臧霸手下两万人马肯定会惊恐畏惧。
而下邳形势危急、救援迫在眉睫,几日之内,根本不可能将他们都安抚到位,让他们和自已一条心,真心实意为自已作战!
这对于即丘决战是极为不利的,因此吕候只得让臧霸来带领他们作战!
而现在如果火并,三万泰山军顿时就会内乱,仗就更不用打了!
没有其他办法,吕候只得冷静下来,回应臧霸:
“臧叔父,打仗本来就是赌!”
“我不能赌!”
臧霸回应得坚决,想到昌豨似乎已被吕候拉拢,臧霸赶紧拉上昌豨:
“泰山军三万人马,乃是我臧霸与昌豨、孙观等众位兄弟之根本,打没了,我臧霸与众兄弟就再无立足存身之地了!”
许汜、王楷听罢,顿时怒发冲冠,正要开口,吕候赶紧拦住,继续冷静向臧霸发问:
“臧叔父到底有何万全之策,小侄愿洗耳恭听!”
臧霸看吕候似乎妥协,便将自已早已想好之借口道出:
“我意,我军先休整几日,待养足精神、恢复气力,再与曹军决战!”
“但下邳危在旦夕,稍有拖延,城池便破,吾父危矣!明日必须决战,我有必胜信心!”
吕候哪里还能等待几日,接着催问臧霸:
“臧叔父如何才肯出手?!”
臧霸早已有主意,不直接回绝吕候,便回应道:
“贤侄明日要决战也可!我泰山军人马,只给贤侄壮声势!”
一边说,臧霸一边眼扫昌豨、孙观等将,接着又补充:
“若贤侄战不利,即归阵,届时还有人马,来日可再战!”
臧霸内心之意,若吕候非要战,就先行试探,让吕候知难而退。
但如果吕候果真能破曹军大阵,他也不吝拼死一试,反正只要及时能将宝押在赢家身上!
不管曹军胜,还是吕候赢,我臧霸只要保住兵马地盘就行!
别人许诺,在没有兑现之前,不如眼前利益来得实在!
臧霸看向昌豨、孙观、吴敦、尹礼他们,也是在要求他们同意,不使自个成为孤家寡人,以免让吕候有机可乘、再生口舌!
孙观、吴敦、尹礼自然唯臧霸马首是瞻,不敢有异议。
然而,昌豨报仇心切,立即出言反对:
“宣高兄,畏畏缩缩,如何才能成事?!”
吕候知道没有泰山军,局面将变得极为棘手,自已将大为不利!
见无法说服臧霸,而臧霸也没有把话说死,吕候就只得出言相激:
“如臧叔父所言,明日我冲阵得利,臧叔父是否出兵?臧叔父,这是你唯一可以战胜曹军的机会!不然,叔父你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吕候出言相激,臧霸知吕候内心已起怒火,为了不激怒吕候,也为了不与吕候撕破脸,臧霸只得愤然站起、信誓旦旦地表明立场态度:
“贤侄若果真明日能初战得利,我臧霸必然拼死一战,以助贤侄取得大胜!”
但仅凭陷阵营一千骑兵,去冲击五万大军,岂能得利?!——臧霸心中确信吕候明日必然会败阵而回!
虽然臧霸没有把话说死,但吕候已知臧霸不会出手,只得愤然拂袖而去。
臧霸临敌变卦,确实让吕候一时郁闷至极!
既定战术安排已被完全打乱,失去了泰山军这块砧板,所谓‘锤砧战术’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救援下邳又刻不容缓,明日必须决战,吕候不可能迁就臧霸再休整几日!
开阳至即丘不到六十里,分两日行军,已经是最大可能地保存士卒体能!
士卒休息一夜,气力完全可以恢复,吕候意识到这是臧霸故意拖延!
但事已至此,吕候只能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