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此计虽好,但广陵与许都相隔千里,一旦吕布父子来攻,则旦夕之间不能相救援也!——备恐广陵一郡之地,其势易孤也!”
刘备面带忧色,向曹操坦诚回应。
而陈登亦立即附和刘备,他曾辅佐过刘备,让他居于刘备之下,也是能接受的,
“嗯,这倒也是!”
曹操知刘备、陈登已经妥协,所忧亦确实不无道理,——于是,曹操再次看向荀攸、郭嘉,希望他们二人给出办法。
而郭嘉不假思索,就开口回应:
“玄德、元龙勿忧广陵势孤,淮南袁术居寿春,正可为广陵之外援也!”
郭嘉话一出口,刘备、陈登就疑虑不已,刘备直接发问:
“丞相、郭祭酒,那吕布与袁术已订儿女姻亲,怎肯为广陵之援乎?!”
刘备背后,关羽更是担忧:
“且袁术素轻视我大哥,我大哥与袁术亦多有冲突,袁术岂能背吕布,而助我大哥与元龙也?!”
刘备、陈登皆重重点头,对关羽之言深表赞同。
一旁荀攸早已猜透郭嘉计策,立即解答道:
“玄德、元龙,奉孝之计是也!吕布被围下邳,数次向袁术求救。但袁术以吕布之女未到寿春与其子成亲为借口,拒不发援兵。如今下邳之围,被吕布之子吕候请来泰山贼寇而解,吕布死灰复燃、重振声势,必然要责难袁术当初不发兵救援也!
以吕氏父子之狼心豺性,非但不会再嫁女与袁术,反而会起兼并吞灭淮南之心!因此,若吕氏父子来攻广陵,遣说客求援袁术,袁术必来相救;若吕氏父子攻淮南,广陵亦当发兵救淮南!——此为唇齿相依之势也!”
荀攸所言,正是郭嘉肺腑中言,——见刘备、陈登还有顾虑,郭嘉便开口补充:
“玄德、元龙勿疑也,到时丞相自会遣使致书袁术,明晓利害,使袁术为广陵之援也!另外,虽然玄德与袁术不睦,但此一时彼一时也,所谓‘昨之仇敌,可为今之盟友;今之盟友,可为他朝之仇敌’
——袁术僭号称帝以来,被天下群攻,连番蹉跌,实力已大不如从前,他若要保住淮南之地,必须与广陵相互为援,合力才能对抗吕布吞并!”
郭嘉言罢,曹操立即表示:
“奉孝之言正合吾意!”
然后又看向刘备、陈登询问:
“玄德、元龙,可还有何顾虑?!”
郭嘉已将形势分析透彻,曹操心里已偏向退兵,——刘备、陈登也是聪明人,只得点头认同了。
见刘备、陈登再无异议,曹操便要开口下决断:
“如此,那就......”
“报,急报——”
恰在此时,急报之声再次在中军帐外响起!
曹操知是即丘再来信使,又无比关切即丘主将程昱的情况,就立即暂止下达退兵的决断,而是改口大喊道:
“快传信使进帐!”
信使进帐,也顾不得虚礼,立即向曹操回报:
“回禀丞相,于禁将军命我来报,——我军在即丘败退后,于禁将军收拢败军散卒,与夏侯惇、许褚两位将军,在东海郡郯城,沂水东西两岸结寨连营、占据要道,依托城池坚守。吕候援军从即丘南下,到郯城地面,亦扎下营寨,与三位将军在郯城相持对峙!”
曹操听到吕候援军被于禁阻拦在东海郯城,先是松了一口气,夸赞于禁道:
“于文则能在败军之际,退而不乱,整军坚垒以待敌,真乃有大将之风也!”
言罢,曹操又感觉到不妙——为何接连所来信使,都是于禁所派?!
莫非程昱程仲德,果真有何不测?!
而一边曹仁听到信使回报,下邳援军与于禁他们对峙相持,立即向信使问道:
“下邳援军营寨中大旗,可是打着‘吕’字旗号?!”
见曹仁问,信使立即回应:
“南下郯县之敌军,帅旗打的正是‘吕’字旗号!”
此时,曹操回过神来,向信使问道:
“即丘我军主帅程昱情况如何?汝可曾见到?”
“小人不曾见到程昱将军!于禁将军有信送来!”
回应了曹操,信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呈向曹操:
“丞相,这是于禁将军书信,其中具言即丘一战经过!于禁将军命我亲交丞相!”
之前回报即丘主帅程昱被敌人斩杀了,现在信使又说没见到程昱,——这使得曹操有种不祥的预感!
曹操急忙亲自取了于禁书信,——一边让众人讨论军情,曹操一边打开于禁书信,仔细看于禁所写即丘一战之作战报告,看是否有提到程昱情况。
刚刚曹仁发问,正是有所思虑,因此他首先发言:
“既然援军营寨中打的是‘吕’字旗号,——这表明吕候那竖子,正在东海郯城与于禁、夏侯惇、许褚他们相持,于禁他们扎营坚守,谅吕候竖子,一两天之内也难以突破!”
曹仁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刘备、陈登与关羽、曹营众将目光!
而曹仁则随即言道:
“既然军情有变数,——因此,方才两位军师退兵之论,可以收回了!只要于禁、夏侯惇、许褚三位将军据守营寨,不与吕候交战,就可拖住吕候数日!而下邳在我军全力攻城之下,我料也坚持不了一两日!”
“吾兄所言极是!下邳只需一两日就能攻克,而吕侯被拖在了郯城,何不从速攻城?下邳一取、吕布一灭,吕候援军南下又有何用!”
曹洪立即站出来支持兄长曹仁。
“子孝、子廉所言甚是!”
其他曹军大将——夏侯渊、徐晃、李典、乐进、吕虔他们,听罢曹仁、曹洪之言,立即觉得有理,都出言附和。
“不可!”
而郭嘉看到曹仁、曹洪仍然要继续坚持攻打下邳,立即高声反对,
“子孝、子廉两位将军,兵者,诡道也!我料,此乃吕候疑兵之计——郯城泰山贼寇营中虽打着‘吕’字旗,但吕候必定领轻骑,绕道而行!嘉可以断定,吕候此时不是绕道奔下邳而来,就是去劫我军之粮道了!”
最后,郭嘉郑重言道:
“因此,此时我军应当及时退兵,否则将腹背受敌、情势堪忧!”
曹营众将听到郭嘉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又都摇头议论——
“郭祭酒之言,不无道理啊!”
“吕候那竖子,与其父吕布不同,端地是诡计多端,说不定正如郭祭酒所言!”
“不过,曹仁将军所言也有道理,攻克下邳也就在这一两日了,此时退兵,的确可惜!”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都一齐看向正在读信的曹操,望他来一言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