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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古代言情 > 宫阙芳华 > 第44章 柴婆子

沈烨准备走的时候,乔笙拉住了他。

犹豫再三,乔笙还是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

“若是查内贼,我知道顺天府中的内贼是谁。”乔笙压低了声音:“这儿有一个叫田阳的衙役,他一直为四皇子所用,四皇子根基不稳,手底下能用之人也不多,刘府尹把顺天府看的很牢,他琢磨了许久也只安插进来一个田阳。”

沈烨顿住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绪。

乔笙说她不认识沈煜淮,和沈煜淮也无冤无仇,可她又知道沈煜淮暗中把谁安插在了顺天府,这等隐秘的事,就连沈烨自己都要查上一阵,可乔笙却知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沈烨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乔笙也明白,自己既然要说,就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你和四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沈烨眉头微皱:“本王记得,你说和四皇子并不认识的。”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既然已知四皇子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是个心狠手辣之人,那他的行为我们更要小心,郎中的孙儿还在他手里,先救人要紧。”

乔笙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解释。

说自己是死后重生的?再坦白和沈煜淮的关系?再说出自己前世杀了你沈烨?

那太不切实际了,没经历过的人只会觉得她在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若是碰见个胆子小的,再把她抓起来驱魔。

她既然不说,沈烨也没法子硬问,现在的确不是问这些事的最好时机。

于是他说道:“这么晚了,你就别跟着折腾了,本王让陆声送你回食肆,等本王把人救出来了,再去见你。”

乔笙点了点头。

陆声驾着马车,亲自把她送回了食肆,有盘查夜晚过路人的,再看见陆声的脸后,拱手抱拳行礼后,就当看不见。

回到食肆夜已经深了,粥粥一直没睡,和喜秋一起等着,铃铛岁数小,她们两个将她赶去睡觉了。

“姑娘。”粥粥迎上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什么事了?”

乔笙接过喜秋倒的热水,吹了吹后喝了一口。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喝杯热水能好受一些。

“顺天府出了些事,让我帮忙救个人,人已经救下了,就把我送回来了。”

喜秋声音很小:“方才街边有人骑马,还有男子的说话声,我们吓得不敢亮灯,这京城是不是要乱啊。”

乔笙笑了:“乱什么,天子脚下,又没人造反,不会乱的。”

话虽如此,晚上有男子的声音在街上响起时,乔笙心里也是紧张的。

她这么明着帮沈烨,沈煜淮究竟知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会怎么对自己?

而且她并非帮沈烨,而是沈烨帮她,所以才搅进了这件事中。

乔笙头疼的很,只睡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头疼最好要出去走走,透透气儿让脑袋清亮些,乔笙带着粥粥去了集市,买了一筐早上刚摘绿叶上还有露珠的菜蔬。

秋天最适合吃的是螃蟹,秋天的螃蟹肉质肥美,黄高甚多,且笙记现在正是用硬菜赚口碑的时候,乔笙打算今日做一道螃蟹宴。

葱油蟹、螃蟹海鲜粥、每桌再清蒸两只螃蟹,佐一道清爽的炒青菜正好。

因为用的螃蟹多,乔笙挑了上好的梭子蟹后,让店家帮忙送到笙记门口,店家听说了银杏巷子最近新开了一家食肆,门脸不大,但是味道极好,传说和宫里的味道很像。

就是价钱贵了些,一顿饭要一两银子,还不能点菜,只能凭掌柜的喜好上菜。

这价格就筛掉了一大堆老百姓食客,只能达官贵人去,听说这件事的店家还纳闷,多有头有脸的小食肆能这么干?现如今笙记的掌柜亲自来他这儿选螃蟹,个小的不要,精神头不好的不要,必须要个大新鲜的。

螃蟹是贵价菜,往日里老百姓想尝尝味,那都得勒紧裤腰带勒半个月,才能狠心到他这儿买半斤,还得让他挑一些死了的、半死不活的,临走还得在他的摊位前头挑些死了的螃蟹掉下去的爪子、钳子,洗干净回去唆肉。

就冲这掌柜的肯用好食材,舍得银子大量购置螃蟹,这店家就觉得她做的菜不能差,不然怎么能这么多人愿意去呢?

乔笙买完螃蟹后没急着回笙记,而是转了个弯继续在集市上逛着。

她碰见了乔家出门采买的婆子。

那婆子显然认出了她,婆子爱说话爱唠嗑儿,见了乔笙还主动行礼。

“柴妈妈。”乔笙也笑着同她打招呼:“今儿出来采买时辰有些晚吧?”

那柴婆子哎呦一声:“三姑娘,您搬出府里不知道,府里现在都乱作一团了,我这都是挨了搜身才能出来的,当家主母还怀疑我们这些常能出门的奴仆每天带着东西出门呢。”

乔笙眼神微眯,依旧笑盈盈的,指着旁边的一个小茶摊说:“虽已到秋日,但这日头还烤人的紧,柴妈妈别在这儿晒着了,我请柴妈妈喝口凉茶,润润嗓子。”

柴婆子和她还算是熟络,柴婆子为人实诚,大大咧咧的,乔笙往日在碧雨阁度日艰难,得不到好饭菜,出门也不算十分方便,想买些吃食或是药材,便都让柴婆子帮忙。

柴婆子也很乐意,下了板车跟着进了小茶摊。

乔笙叫了一壶凉茶,配了一道佐茶的小茶点,柴婆子也大大咧咧惯了,乔家那么些主子,她觉得乔笙是最好说话的,所以在她面前没什么顾及,擦了擦手直接就吃了起来。

“嫡母往日是脾气不太好,那都是对着我们这些庶女,或是她身边的仆从。您主管采买的事,一天也和她见不着两次面儿,怎得还被她搜上身了?”乔笙边试探着问,边亲手给柴婆子倒茶。

柴婆子被吓了一跳,连连笑着:“姑娘您太客气了!出来采买的路上,我都听说了,如今姑娘的食肆开的红火,短短几天进出的客人就不少了,这事府上也知道。”

乔笙笑容敛了敛:“嫡母脾气一向不是能容人的,她若是腾出手来,想必不会让我抛头露面开食肆的。”

“现在是腾不出手了。”柴婆子没心眼儿,把府里的情况一股脑讲给乔笙听:“听说这些年夫人一直在给大公子和二姑娘攒家底儿,金子银子、房屋铺面、还有什么首饰古董,攒了许多呢。这些事她做的也隐蔽,我们这些当差的下人可一点也不知道。”

乔笙又笑了。

柴婆子是前院的人,她哪里会知道乔方氏后院的动静。

“这事我都不知道,亏我还日日去给嫡母请安呢。”乔笙说话的语气有些惭愧。

柴婆子嘿了一声:“现在不知道的人才好那!前些日子夫人攒的那些家底儿,能丢了个大半!田产铺面这些死物没人敢偷,毕竟往后麻烦事多,夫人想查一查一个准儿。但那些可流动的金银啊首饰啊,几箱子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这么严重?”乔笙瞪大了眼睛:“那以嫡母的脾气,还不得把整个府里翻过来找?”

“说的就是呢,找了这么些天了,连影儿都没瞧见,偏前个儿二姑娘还回夫人娘家小住了,没自个姑娘在身边劝着,夫人一股脑奔着我们这帮下人使劲,现在进出府门的人都得搜了身才行。”说着话,柴婆子带着怨气指了指那板车:“就我这辆破车,跟了我五个年头了,车板子都裂了,看着都不像那藏东西的车,夫人还命人里里外外搜了个仔细,当真是累得慌。”

“哎呦,这闹的。”乔笙关心道:“二姐姐去夫人娘家了?嫡母这些年和娘家虽联络,可二姐姐同外祖家并不算亲热呀。”

乔樱明明是去了东宫。

现在还没声响传出来,乔笙也不敢乱猜东宫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乔樱绝不会像乔方氏所说是去了方家。

一个闺阁在室女,莫名其妙消失了几天,定会有人议论此事,乔方氏这才要编出个理由来解释乔樱在外头住。

“那内宅的事我就管不着了。”柴婆子叹口气:“现在就因为这些事,府里头人心惶惶的,幸好三姑娘你搬出来了,就连四姑娘都挨了几次盘问呢。”

乔笙打听道:“四妹妹挨了盘问?四妹妹心性要强,这被盘问不就说明嫡母怀疑是她偷了银子吗?没盘问出什么来吧?”

柴婆子哼哼两声:“夫人把东西藏在哪了,我们这些前院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后院的人知道,谁又能近身呢?包括四姑娘也是一样,她要是有偷那么多东西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能耐,也不至于这些年让二姑娘和夫人欺负了。”

说到这儿,柴婆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和乔笙打交道多年,她心里头还挺喜欢这个小丫头的,便又说道:“怪老奴什么话都往外说,三姑娘这会儿都搬出来了,和您说这些糟心话做什么。”

乔笙安慰道:“出来采买,要经管银两,约束人手,还要挑时新的菜食,东西好坏都由您掌控,若是出了什么玩意儿缺斤少两的事,您少不得要被盘问斥责,您这伙计辛苦,心里还担着压力,如今又遇见不顺心的事,自然是要说出来发散一下的,否则都憋在心里头,好人都憋出毛病来了。”

柴婆子笑弯了眼睛。

她像个长辈一样看着乔笙,在她的印象里,乔笙一直是个听话懂事又漂亮老实的姑娘。

不过她也听说,内宅里头出了事,三姑娘和大夫人吵了起来,还动了手,大夫人似乎还受了伤。

更有甚者说大夫人的院子着火都和乔笙有关。

柴婆子也觉着自己看错了人,这姑娘往日里再笑吟吟的,看着懂事乖巧,那也不能不分尊卑,同嫡母长辈动手啊。

后来又出了她搬离出府自立门户的事,府里下人都在议论,说什么的都有,别提多难听了。

但柴婆子和乔笙打交道比较多,也算是了解一些,她反应过来以后,也明白了乔笙的心情。

要是这当家主母是个好样儿的,不苛待庶女,怎么会给一个这么乖巧的孩子逼成这样?要是她能吃饱穿暖,又怎么会用自己微薄的月例银子,托她出府买些便宜实惠的玩意儿?

好人被压迫久了,也变成坏人了,不反抗那就得被欺压到死。

“三姑娘明白老奴,那是老奴大幸啊。”柴婆子憋了会儿,终于是没忍住:“听后院的人说,三姑娘和夫人吵起来了,还动了手,可是受伤了?”

这事情府里也是人尽皆知了,左右也搬出来了,乔笙没打算隐瞒,点了点头,摸着肩膀处的伤:“我倒是伤的不重,一直细心调养着,每天换着样的吃药膳,这会儿基本好利索了。”

“姑娘家,身上可别留下什么伤痕,将来找婆家可注意着呢。”柴婆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好心道:“这些日子啊,府里头不太平,三姑娘在外也小心些,要是夫人再找不着什么出来,没准儿还得盘问您呢。”

乔笙笑着点头:“谢柴妈妈告知,您在府里当差辛苦,也要格外注意身体,我记得您膝盖不好,天凉就会泛疼,您得空了来笙记,我给您拿一些膏药贴。”

她从前也给过柴婆子膏药,毕竟要柴婆子出门买东西,她给不出银钱的好处,便只能在这些方面还人情了。

柴婆子点了点头:“有劳三姑娘了,时候也不早了,老奴得赶着采买完回去了。”

乔笙站起身,目送着柴婆子离开,粥粥走近道:“姑娘,大夫人现在都走火入魔了,不会真的来咱们这儿搜吧?”

“她敢?”乔笙看着柴婆子的背影道:“我能出府,仰仗的是临王,她要是心里头着急想查清,上门查问可以,搜院儿却不成,她自己估计都不敢。”

得罪临王的救命恩人,乔方氏还没这么大胆子。

况且她现在只能分出心折腾这些下人,因为她更多的心思,都扑在东宫,扑在乔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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