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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这话一出, 在场之人脸色都变了又变,如今,已经许久没有人会拿宋殊眠的身份来说事了,明氏担心宋殊眠生气, 刚想劝慰两句, 然而看向了她, 却不见得她面上有丝毫怒容。

在场之人看着隋嬷嬷宛若疯妇的模样都十分厌恶, 就连品哥儿那懵懂的眼中都带了几分不敢相信。

沛竹上去就想撕烂这个刁奴的嘴,然被宋殊眠喊住了,“沛竹, 你先带着品哥儿去屋子里玩会。”

品哥儿既已经看到了隋嬷嬷这副嘴脸,就已经够了。

宋殊眠看着隋嬷嬷非旦没有生气, 反而还笑了起来,“谢琼霖能成这副疯狗模样, 原来是随着了你了。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要发疯了?是不是巴不得我生起气来打死你, 然后让谢琼霖来找我算账?你信不信,我就算是杀了你,谢琼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仆侍们生怕隋嬷嬷发疯, 已经将人按在了地上, 她脸贴着地,目眦尽裂瞪着人, 气得要死,却又没有办法。

宋殊眠淡淡说道:“你也这么大年纪了, 省省力气吧, 也别折腾了。”她对仆侍们说道:“去吧,看在人好歹看顾二公子二十多年的情分上, 你们轻些将人‘请’出府吧。”

这话说得隋嬷嬷更是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侍卫们闻此,便动手将人拖了出去。

明氏看着宋殊眠这一气呵成的雷霆手段,当初那个刚嫁进来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如今已经能这样了,实在是叫人感慨万千。

她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待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才回了春熙堂。

明氏走后,宋殊眠又细细想了一番隋嬷嬷的那番话,始终觉得哪里古怪,隋嬷嬷那句“她家奶奶死得可怜”,难道说当年林氏当真是被长宁毒杀而亡。可这件事情一直都是传言,事实究竟如何,除了当事人知晓以外,别人也无从得知。

她这边想着,都没注意到了谢琼婴从外头回来,待眼前被一阵阴影笼罩才有所觉。

天色将黑,堂屋这处还没来得及点灯,并不怎么亮堂。

她擡起头来,见谢琼婴正笑着看她。

宋殊眠看着眼前的人嗔道:“你怎么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谢琼婴轻笑了一声,“好不讲道理,分明是你自己在想事情。”

谢琼婴坐到椅上,将她拉起来抱到了怀中,手掌向她的肚子抚去,他蹙眉问道:“怎么还这样瘦,平日里头补品也不见少了,肚子这里怎么就是胖不起来啊。”

宋殊眠道:“哪里有这么快的,怀得又不是皮球,哪里有一下子就大了起来的道理。”

谢琼婴看着怀中人巴掌大的脸,先前脸上还分明有些肉,这些时日被肚子里头的孩子闹得脸上连肉都没了,他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你这样身板这样脆,到时候怎么生孩子啊。”

宋殊眠道:“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好怕的。”她嘴上虽是如此说,但心中难免也是会有些害怕,只不过她不想叫谢琼婴操心。

她揽着谢琼婴的脖子,埋在他的颈间,天色昏暗,四周无声,只有两人震动的心跳。

宋殊眠忽然说道:“待你秋闱过后,我们把祖母接到京都好不好。”

既她回不去,不能伴她终馀年,可如今她也成了家,日子也渐渐好起来了,心中却总是放心不下她。

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从前谢琼婴那样,她根本不敢想这件事,可如今谢琼婴这般好,她也不怕让祖母见他了。

见宋殊眠提到了祖母,谢琼婴心下一凛,不知该如何作答。

谢琼婴很早在宋殊眠提起和离想要回泉州之时,就派人去泉州查过了她的家底。自从宋父宋母离世之后,宋家老爷也是一病不起不到一月就也下葬,而宋殊眠口中的祖母,在将宋殊眠送走之后也在两年后病逝,宋殊眠这几年来收到的信件,不过都是宋老夫人早些写好的,交给身边的老嬷嬷替她寄出。

信件不多,全是宋老夫人在病重之时提笔而着。

一年寄出两封,共三十封。她给自己在宋殊眠那里,留了十五年的寿命,最后一封信,就是自己的绝笔,信中书写自己的死亡。

宋老夫人知道自己熬不过去了,这三十封信也是她最后能留给宋殊眠的东西了。

谢琼婴那个时候才知道,先前宋殊眠为了一封信件同他大闹了一回,原是来自她的祖母。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宋殊眠说,她的祖母早就已经亡故。

他不敢在这个同她说这些,却也不敢答应她去接了祖母到京都来,因为这根本就做不到,他纵使现在是答应了她,将来却总会有露馅的一天。满怀欣喜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到时候知道真相之后她又会痛成什么样。

谢琼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手也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宋殊眠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擡起了头望向他,“是怎么了吗?不行吗?”

谢琼婴只是这样看着宋殊眠,却始终没有回答,宋殊眠似有所觉。

她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派人去泉州查过我的家底?”

谢琼婴点头。

她颤声问道:“那有见到我祖母吗?”

谢琼婴不会不愿意把祖母接过来的,除非,祖母已经不在了人世。

她想到了什么,从谢琼婴的身上下去,大步往里屋走去,从柜子里面拿出了那个小箱子,翻出了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几封信纸放在一起比对,最新的一封和最长远的一封竟然是一样的新旧程度,按理来说,今年这封方寄过来的信件,怎么会和几年前的一样,一样的泛黄老旧。

这些信件分明都是一年所作,祖母,很早就不在了人世。

她若是有心去猜去想,一定就能发现不对劲的。可是,她以为祖母这样的铁石心肠,不会为了她而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烛火将两人的身形投射到了墙上,影子微不可见地晃动了两下。

宋殊眠猜到了祖母的良苦用心之后,眼眶瞬间涌出了泪水,信件被她紧紧攥在手中,已经皱得不成了样子。

谢琼婴见此,将人揽到了怀中,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只能就这样笨拙地抱着人,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黑夜寂静,她的哭声刺得他心中难受,他一直笨拙地重覆着,“还有我呢,还有我呢......”

当初他陷入绝境之时,是被她这样拉了出来的,如今他亦伴在她的身侧。

他知道宋殊眠为何这样伤心,因为同她有着血缘羁绊的至亲至爱,这世上不再有了。

宋殊眠哭得不能自已,谢琼婴实在怕她伤了身子,才将人从怀里拉出来劝道:“菁菁,不要哭了,我们还有孩子啊,到时候安定了,我们带着孩子去泉州看他们,好不好啊。”

谢琼婴一直在替她拭着脸上的泪珠,看她这样痛,他亦是心神俱碎,她的妻子哭成这样,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拉起了手臂上的衣袖,将小臂递到了宋殊眠的唇边,“痛极不必强忍,咬吧,咬了也能好受一些。”

谢琼婴的肤色很白,就连手臂也这样,白色衣袖被撩起,小臂上明显可见青色血管。

宋殊眠呼吸几乎一窒,泪眼轻擡缓缓上移,两人视线相撞。她毫不客气地咬上了谢琼婴的手臂,眼泪砸在他的手上,烫得人生疼。

千般万般伤心哽咽也只能化之于谢琼婴的小臂之上。

谢琼婴低头只能见得她被泪水裹挟的双眼,他任由宋殊眠咬着,从始至终就是连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另一只手也一直在抚着她的脊背顺气。

不知过了多久,宋殊眠终没了哭声,她宣泄完了情绪松了口,将谢琼婴的小臂举于眼前一看,深深的牙印上头依稀能见得血丝。

宋殊眠有些抱歉地看向了谢琼婴,“完了,定要留疤了。”

谢琼婴见她恢覆了些许情绪,只是笑了笑打趣道:“留疤更好,菁菁给我独一份的疤,我求之不得。”

宋殊眠掐了他一把。

“好些了吗?”

宋殊眠点了点头。

谢琼婴低头,看着眼前人认真说道:“方才我说的是真的,不是哄你的,将来我会带你回泉州的。”

他知道她一直都想要回泉州,从前是他不肯放她走,可今后他便伴着她一起回去。

宋殊眠微微一楞,忽地笑了,她笑得情真意切。

“我信的,我相信你。”

外头丫鬟们已经端来了晚膳摆在堂屋,沛竹从外头来传了饭,谢琼婴和宋殊眠正往外走。

宋殊眠问道:“你今日又是去忙了新政的事情?”

谢琼婴自从答应了崇明帝之后,便一直在和二皇子去忙着新政的事情,甚至不可避免也会和徐彦舟有所碰面,今日他确实是和朱睿言见面,商议了下一步有关新政的对策。

只是新政难免会殃及到皇太子的母族陈家,一来二去,众人这会对谢琼婴此等态度也摸不清看不明。

那一边桌上菜也已经布好了,他一边答话,一边给宋殊眠的碗里头夹菜。

“是,今日去找了朱睿言。南边的土地基本已经清丈完了,上一回谢琼霖虽然拿了假的账目回来,但皇上又去派锦衣卫拿回了正本。奴儿干都司那边也传回了东北三省的数目,户科那边看了,没什么差错。”

宋殊眠惊叹道:“这么快?”

“只要头上的权贵不去做手脚,在背后插手,清丈田地也并非什么难事,就如杜家,他们不做手脚,南方那片地界,其实很快就查完了。”

这件事情也并非谢琼婴说得这样轻松,他们对抗的是整个旧党,是大昭之中最有权势的那一批人,其中的事情太多太覆杂,一两句话岂能说得清楚。但总归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旧党有动作,他便见招拆招,况说,徐彦舟他们也不是什么蠢人,他们共于此事,就算是难,也不会太难。

到了八月份,天气虽没七月那样暑气逼人,却也十分磨人。宋殊眠没甚胃口,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扒饭,比起吃饭,她显然对新政上头的事情更感兴趣。因为或许,谢琼婴口中的安定之日,就是新政大行之日。

谢琼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盯着宋殊眠手上的动作,他道:“别扒拉了,吃吧,吃完了我们出门逛逛,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见到大街上都已经开始准备了中秋的东西了,可热闹了,你多吃点,免得一会还没出门就饿了。”

宋殊眠自打怀孕之后难免惫懒,一个人也懒得出门,平日里头除了在府里走动走动之外,也不常出门,但听谢琼婴这样说,也是生了几分兴致,她眉眼弯了几分,说道:“好。”

她一边吃饭一边同谢琼婴闲话,她道:“今天我把谢琼霖身边的老嬷嬷赶出去了。”

谢琼婴挑眉,道:“她惹你了?”

宋殊眠摇头,“不是,是那嬷嬷心肠可坏,我看谢琼霖那神神颠颠的样子就是被她带的,我怕她把品哥儿也带坏了,就给她赶了出去。”

神神颠颠,宋殊眠这样形容谢琼霖,谢琼婴觉得有趣,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

宋殊眠没有理会他的笑,只是觉得奇怪,“我真是没有夸张,那嬷嬷看着真是有些疯癫。我赶她出府,她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就开始口不择言,当场骂骂咧咧,骂我就算了,还骂了国公府。赶她出府,又不是要她的命,况且看谢琼霖把她当亲娘来对待的样子,就算是出了府,谢琼霖还能苛待了她不成?她当着我和嫂嫂的面这样子不管不顾,就是连命都不想要了。”

谢琼婴从这么大一串话里头捕捉到了关键词,“你挨骂了。”

宋殊眠看他面色不善的样子,故作生气置了筷箸,“跟你说正事呢,你别管我挨骂不挨骂的先了,她都看着神志不清了,给她骂两句能少了两块肉不成?”

谢琼婴见她如此,也正了神色,又哄着人继续拿起了筷箸,才问道:“那你是不是担心她还会卷土重来?”

宋殊眠道:“那也不是,我问你个话,你别生气。”

“你问。”

“我听她口口声声说她家太太死得可怜,难道当初林氏之死,当真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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