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抓紧
她忍不住高兴。
一是能终于摆脱自己脑袋迟钝的毛病, 二是可以出门,或许徐家的事情还能谈谈。
小王爷在最后告诉她,徐家的事情已经交给他弟弟处理, 找他便是。
徐音眨了眨一双亮晶晶的眼, 问:“那厂督,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魏玉毫不含糊:“叫婢女给你收好衣服, 就现在。”
徐音又问:“去哪?”
魏玉擡眼:“你想去哪?”
徐音摸了摸下巴。她这些年都没出过门,只读过一些地理志。要她想出想去的地方,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她思忖半晌,还是开口:“那, 随便去哪里。”
小姑娘乖得很,声音软糯, 擡起一双水凌凌的眼瞧向他。
魏玉的心里骤然间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
他想带徐音去外面露营。
以“照顾徐音”为由, 让徐音和自己住一个营帐。
他骤然回过神。
徐音也在思忖,猜测厂督在想些什么……
魏玉收回思绪,一点头:“随便去哪儿?”
徐音只怯怯地点了点头。
“那去外面露营, ”他勾了勾唇,“你和咱家要住一个营帐。”
徐音以为自己聋了。
她怔了一瞬, 最后还是开口:“为什么呀?”
他淡淡开口:“不安全。”
不知为何,徐音觉得自己耳垂有些红, 脸颊也红得发烫。
她小声开口:“好。”
总觉得怪怪的。自己要和厂督睡一起,先前睡在一起的时候, 自己丝毫没有感觉;而如今自己独自要和厂督出门, 却莫名其妙被这种情绪所占据。
她撇撇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羞赧。
甚至, 她开始期待和厂督住同一个营帐。
她垂了垂眼睫,发现自己的耳根甚至有些发烫, 她忙用手拢了拢鬓边的头发,试图掩盖住。
好在魏玉并未发现端倪,徐音发觉脸上出了些薄汗,发尾微微蜷起,她用手卷了卷,心中郁闷,更是觉得这种情绪奇怪。
太奇怪了,自己为什么想到这件事就会脸红呢?因为什么而脸红呢?
徐音想不明白。一定是屋子里太热了!
对!一定是太热了!
徐音忙说:“我丶我去沐浴。”
魏玉也觉得奇怪:“这是早晨,你沐浴什么?不是要和咱家出发吗?”
徐音止住脚,“哦”了一声,不情愿地咬了咬下唇。
·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玲珑并未和二人在一起,魏玉只说在外面去办事了,但到底是办什么“事”,玲珑也猜得到。
玲珑瞧见二人正踏上脚凳上马车,骤然间心里涌上羡慕的情绪来。
倒也不是因为魏玉。之前的爱慕她早已放下,只不过是一个太监,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马车夫一挥马鞭,马车便消失在滚滚烟尘里。天空澄澈,飞鸟掠过京城上空,而市井中繁杂的喧嚣声,也一并涌入玲珑的耳中。
她想,若是自己能遇到一个真正的意中人,该多好。
与其将精力花在拆散一对鸳鸯上,还不如去逃离,选择自己一方广阔的天地。徐音说得对,为何不去追寻自己想过的日子?
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
隆冬已过,春意盎然。
此时的大齐江山,正在覆苏中。
徐音回想在江南的时候还是深秋,如今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了。
窗外方才下了一场雪,春雪很薄。徐音走在长廊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院落。
小院落不似京城房屋的华丽,反而有朴素的美。瓦上积雪,风过长廊。听魏玉说,在小院落不远的客栈,有一处温泉。
这是魏玉在京城附近的小城租下的院落。小城靠近京城,自然也繁华热闹。因为被山所包围,气候要舒坦些,皇帝也建了行宫在此处,偶尔会来小住。
好在徐音是个心大的,那一瞬间精品来企 鹅裙以污尔耳期无耳把以的疑似心动,很快成了过眼云烟,又恢覆了懵懵懂懂没心没肺的模样。
徐音正蹦蹦跳跳在长廊内赏雪,骤然间身后传来厂督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声音缓和了些,不似寻常干巴巴的。
总算是带了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徐音忙回头。
廊下有风铃,顺着风的飘动而发出响声。小姑娘站在廊下,眉眼弯弯。她笑着说:“我在看雪。”
今日徐音穿了一身泛粉的衣裳,是先前魏玉给她买的,倒是挺衬雪。
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雪有什么好看的。”他的声音又恢覆了冷淡,不带一丝情绪。徐音撇撇嘴,叉腰在他眼前说:“总比你好看。”
出乎她的意外,魏玉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出那句:“我要杀了你”。
徐音正疑惑,魏玉又干巴巴地开口:“快入夜了。”
徐音这才发觉天色已经不早。今日是十五,月圆,想必月光一定很好看。
想到徐家的事情,她心里便一阵发愁,就连月圆也不想看了。
怎么样才能让厂督放了一些无辜的徐家人呢?
她垂下眼睫,闷闷道:“快入夜了,我得去睡啦。”
说完,她便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少女转身,粉色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在拐角。魏玉往前走了两步,想跟上她。
最终还是作罢。
魏玉松开攥得死紧的拳,发觉自己的手心已经被掐出了红印。
他眉头也不皱,思忖片刻,来到徐音的房门前,想敲一敲。
徐音倒在床上,骤然觉得门口好像有人。她起身瞧了瞧,门口高大的身影又消失了。
自己看错了罢?
她头脑发涨,撇了撇嘴,轻轻呼出一口气,将被子蒙住头,又在床上打了个滚。
外头的灯亮了起来。徐音躺在床上,闭眼昏昏沈沈地睡去。而魏玉正在窗外,站于灯火阑珊处。
他的影子被灯拉得很长,孤零零的,颇有凄清的味道。
魏玉沈默地站了许久,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
窗户又被风吹开,魏玉正离开不久,又“啧”了一声,准备去给徐音关窗户。
麻烦精,窗户都忘记关。
魏玉走到窗前,又忍不住透过窗外的月光去瞧徐音。小姑娘骤然间翻身起来,缩成一团,将自己的头埋进臂弯里。
“呜呜……”
徐音做噩梦了。她梦见自己的奶娘病死的那一天。除此之外,还梦见火海中,女人抽泣的声音。
那是一片火海,是可怕的灼热。在一片热浪中,似乎有人带着啼哭的自己逃离。
……
徐音后背湿了一片,心中很快被恐惧所占据。
好难受。
梦中的灼热和亲人死去的痛苦折磨着她,她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腿,找了个柔软的地方蜷缩着。
再次睡着,就没事了罢?
骤然间,门被一把推开。门外的月光倾泻了一地,男人踏着月色而来,徐音懵懵懂懂地擡起头。
魏玉着一身火红的外衣,紧紧蹙眉,气场压人不可忽视。他踏碎了一地月光,窗外灯的昏黄和月色入了屋,卷帘泛着光,亮晶晶的。
他三步就两步到自己床前,直接揽腰把她抱起来。
徐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惊呼:“你要带我去哪——”
“不是心情不好吗。”魏玉声音很淡,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咱家带你出去看月亮。”
徐音被他一路抱着,小声说:“我能走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丶你放开我。”
“三岁小孩子都没你这般能闹腾。”魏玉冷嗤一声,将她的腰揽得更紧,“做噩梦了?”
徐音微微一颔首,低低地“嗯”了一声:“我梦见一场很大的大火,好热,屋子都烧没了。我还梦见奶娘死了……”
魏玉骤然间沈默了一瞬。
他轻轻地说:“忘掉。没事了。”
徐音觉得他今天很反常,语气轻柔,像是在哄她。
魏玉身上有着很香的松木味儿。他胸膛很硬,徐音整个人缩在他怀里,看着他的喉结发楞。他手臂肌肉紧实有力,抱紧她的时候,力度也没有太重。
似乎觉察到徐音神色恹恹,他直接把徐音抱上马,一翻身就驾马朝郊外行去。
徐音恹恹的情绪很快被惊愕所代替,她吓得一惊,忙道:“厂督!放我下来!我!”
“别叫。再叫咱家就……”
“别杀我!你你你抱紧我呜呜呜我好怕掉下去……”徐音话都说不清楚,只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抱紧我啊!”
她眼泪直飈,魏玉在她身后一怔。
抱紧她?
“抱我,厂督,抱我的腰,我……”徐音都快哭出来了,“太快了!”
骤然间,她听见魏玉在她身后低低地笑了一声。
“好。”
随着这一声,魏玉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他掌心温热,那温度流进徐音的四肢百骸。小姑娘整个人依偎在他怀中。风在徐音耳边穿过,像是在嘶吼。魏玉没有任何怕的意思,带着她一路奔驰。
取而代之的是畅快。在月光下奔驰在原野的畅快。
徐音感受到安全,随即,魏玉的身子贴上了她的后背。
“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