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沐浴
魏玉紧紧地揽住她的腰, 徐音下意识地抓住他放在腰上的手。
随即,魏玉那一句“抓紧”说出口,便一夹马腹, 马儿加快了速度。
“驾!”
魏玉弯了弯唇角。徐音吓得一闭眼, 只听到风声实在是呼啸得厉害, 自己坐在马背上, 害怕下一刻就要摔下去。
她不禁又紧紧地抓住魏玉的手。魏玉一顿,低下头去。
他瞧见徐音已经吓得闭上了眼,低声“啧”了一声:“是太快了?”
徐音虚虚地应了一声。风声实在是太大,她有些听不真切魏玉的声音。
“厂督……”
她感觉到, 自己正在原野上奔驰。
厂督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腰,速度却慢下来很多。
“徐音, 睁眼。”他轻声说。
不知怎的, 徐音觉得他说出这句话的语气很柔和。徐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与厂督正纵马奔腾在原野上,速度慢了许多, 她也能接受。那远处的灯火收入眼底,远处是黝黑的山。再往前, 便是悬崖。
风拂过面颊,虽然冷, 但徐音却觉得很舒服。她的小脸被冻红了,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好漂亮。”
她感受到有人在给自己带帽子。自己披着一件披风, 魏玉给她戴好, 又将手绕在她胸前,灵活地给她系胸前的披风带子。
徐音没有动, 任由他给自己系披风带。魏玉已经是轻车熟路,徐音仰头看向夜空, 一轮明月正高悬其中。月骤然间被云所遮住,又含羞地出来。
明月很亮,月光倾泻在徐音的身上。魏玉骨节分明的手在月光下轮廓变得柔和了些。
但魏玉今日不知怎的。似乎有些心猿意马,那带子许久都没有系好。
徐音被他环住,缩在他的怀中。魏玉的发丝擦过她的耳边,有些痒。
魏玉就在她身后,专心致志地看向徐音胸前的披风带。
在他的眼中,徐音身形窈窕,在脖颈下隐隐能瞧见春光。魏玉强迫自己不去看,只专注在披风带上,自己却渐渐走了神。
徐音微微敛眸,骤然间,魏玉的手指蹭到了她胸前。
徐音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微微扭头,却瞧见厂督像是触着了火苗一般缩回手,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厂督,你怎么啦?”
徐音是在是有些不解。
自己怎么了?又惹他不不高兴了?
魏玉摇头,徐音在他的眸中,捕捉到了一丝慌张。
“没什么。你自己系。”他话一说出口,居然发觉嗓音有些沙哑。
“哦。”徐音敛眸应了一声,很快系好了她的披风带。这也不是很难呀,为什么厂督今天系不好呢?
嗯,他最近的确有些反常,或许是朝堂上的事情太多了?
徐音没想太多,看向浩渺的夜空。夜空中一轮月格外明亮,月出云间,耳边传来悠扬的笛声。
不知道是谁在吹笛。
“等你好了,”魏玉骤然间鬼使神差地说,“咱家就教你吹笛。”
等她好。
魏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嗯!我可想让自己好,这样我能记得住东西,反应也会快了!我也会变得很聪明!”徐音弯了弯眉眼,“厂督,你最好啦!”
魏玉笑了一声。
他让马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你看前面。”
徐音瞧见,马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马缓缓地停下,徐音看见二人正在悬崖边,面对着那轮圆月。
月色如洗。
现在只有他们二人,身影在月下,显得孤寂。
魏玉紧紧揽住她的腰,她指着天空中的圆月,眉眼弯弯:“厂督,你瞧月亮多好看。”
“嗯。”
魏玉的声音压得很低,有着磁性。徐音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甚至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太监。
原来今日厂督,真的是来带她赏月的,方才的噩梦很快烟消云散。
骤然间,徐音想起太子的那一句“你会害死他”,觉得迷茫。
她小声说:“厂督。我会害死你吗?”
魏玉一顿。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太子殿下和我说的。”徐音实话实说。
以前,她觉得厂督死了的话,自己就会没饭吃。
但如今她觉得若是自己害死了厂督,自己一定会接受不了的。所以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和厂督说清楚。
魏玉骤然间想起太子的话。
太子说,他不要为情所困。
这句话像是魔咒,自己背负着血海深仇,背负着使命,是绝对不能被感情所拖累。
而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陷进去了。
魏玉沈默。
他下意识松开了徐音,嗓音变得极为低沈。
徐音听见他低低地嗤笑一声:“有谁能杀了咱家?”
……徐音有些狐疑。
但是既然厂督这样说,她便不想了。
说完这句话,魏玉的眸光却霎时间暗了下来,他紧紧攥住自己的扳指,微微离徐音远了些,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月光倾泻在他发丝间,他微微歪头,移开放在徐音身上的目光。
他淡淡地开口:“走罢。”
徐音“哦”了一声,似乎意识到魏玉现在心情不怎么样,她回过头去,弯弯眉眼:“你放心,我也会保护你的。”
魏玉嗤一声:“保护咱家?”
徐音点头:“嗯!我能保护你!等我好了,谁都不会欺负你!”
魏玉觉得好笑,还是跟着她一块笑了笑,带她回院落。
他眼眸晦暗不明。
不会,他会控制自己。
他不可能会喜欢上徐音。自己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又怎么会被情爱所困?那一瞬间的心动,也只不过是暂时。
想到这一点,魏玉微微舒展了眉头,又抓紧了徐音的腰。
外头的风也吹得冷,徐音也有了想回去睡觉的心思。她心中兴奋,道:“厂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呀?”
“不行。”魏玉直截了当地拒绝。
徐音看得出来厂督有些不高兴。
本来想说徐家的事情,又被她打碎了吞进肚子里。
她低垂着脑袋,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避免让他发现什么端倪,随着厂督回到了院落。
终于睡下,魏玉却频频做那个梦。
自己家被灭满门的梦。
血光与哭喊声让他心脏狂跳,弱小的他蹲在桌子下,一双眼睁大到极致,眼泪滚滚落下,压抑着自己不发出哭声来。
远处是铺天盖地的哭喊声,整个魏家,变成了一个血涂地狱。
他在噩梦中惊醒,后背已然是汗涔涔,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魏玉忍住痛苦,勉强睁开眼,呼吸变得急促。
徐音和他不同。徐音在做完噩梦后很快就能恢覆,而自己会困在梦魇中,来来回回地感受痛苦。
魏玉自嘲地嗤笑一声,翻身起来准备去沐浴。后背的冷汗黏腻,衣裳贴在背上,实在是忍受不了。
他慢吞吞地起来,紧紧闭上双眼,覆又睁开。他抽了一口冷气,缓慢地往净室里走。
院子太小,只有一个净室。不过现在已然是深夜,大抵不会有人。他走在长廊上,脚步轻轻的,神色阴翳。
月色苍凉,月光洒在栏杆上。
·
雾气氤氲。
徐音将身子泡在浴桶里,浑身都觉得舒坦。
方才在外面久了,整个人冷得不行,在被窝里手脚冰凉,实在是睡不着。开心是真的,但冷也是真的。
水面飘着花瓣。徐音感受着氤氲的热气,心想:自己在沐浴,该不会有人闯进来罢?!
怎么可能。如今是深夜,又不会有人沐浴。谁像她一样大半夜沐浴呀?厂督想必也睡着了……
她想到这一点又放松下来,玩弄着浴桶里的花瓣。热流流遍全身,驱散了寒气。她觉得困了,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并未将换洗的衣物放在一旁的高凳上。
她一瞬间有些僵硬。
没事吧?
反正现在又没有人,自己现在出浴盆去拿衣裳,应该没事吧?
徐音缩了缩脑袋,试探着从浴盆里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上,浑身都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冷……
拿了就快进去再泡一会儿。徐音想。
她很快拿了衣服,正想胡乱将寝衣拿走的时候,却发现寝衣耷拉在地上,湿了一片。
完了……
徐音将寝衣胡乱缠在手上,准备绕过屏风,回到浴盆附近。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寝衣偏偏又不听话,掉到了地上!
徐音飞快地一把抓起,却骤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声音很浅,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徐音耳尖,但是她依然不确定。她微微皱眉,想:这是风声罢?
嗯,一定是风声。
她蹑手蹑脚地准备走,地上水多,她怕打滑,便走得慢了些。
窗外风停,那脚步声却越来越清晰,像是真的有人来了。
此时正是深夜,又有谁会来?
徐音摸了摸耳朵,自己不会听错了罢?待找到那神医,顺便也把自己耳朵不好的毛病给治一治。
骤然间,她听见“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徐音就在屏风外,没有穿衣裳。
她顿时浑身血液倒流,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僵硬地回过头去。
看见来人后,她的脸,霎时间红得像是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