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悄然跟吕氏暗中打点的那些宫人,这几日也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吕氏的贴身宫女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这几日更是在有意无意的跟吕氏划清着界限。
毕竟吕氏干的那些个事情,外人不知道,她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若是朱元璋铁了心的开了大狱,全都给抖出来,到时候,那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了!
现在的吕氏,就是一条案板上的死鱼,之所以还没大卸八块,只不过是因为朱元璋的不想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吕氏寝宫的大门传来了“吱呀”一声。
“谁?”
吕氏像是受了惊的野兽一般,警惕的盯着门口,生怕是朱元璋派来擒她的锦衣卫。
朱允炆怯生生的看着吕氏,小声说道:“娘,是允炆......”
听到朱允炆的声音,吕氏顿时便跑到了门口,将朱允炆抱了进来。
现如今偌大的紫禁城里,能让朱元璋不这么急着赐死吕氏的唯一阻碍,就是朱允炆了。
毕竟朱允炆的身上,还流着朱家的血,朱元璋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过难看。
“允炆不怕,娘在......”
朱允炆怯生生的对吕氏说道:“娘,皇爷爷今天跟允炆说了,要允炆去山上,跟着任先生一块读书。”
听到朱允炆的话,吕氏的眼前不由得一亮,不敢置信的看着朱允炆问道:“此话当真?”
“嗯......”
听到朱允炆的话,吕氏的脸上不由得划过两行清泪。
任先生在朱元璋的心里是何等的分量,吕氏是知道的。
只要朱元璋肯让朱允炆去鸡鸣山读书,就说明朱元璋还没有放弃朱允炆。
那一时半会,朱元璋就不会杀了自己。
“皇爷爷还说,要允炆好好学一下,该怎样做一个贤王。”
话音刚落,吕氏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
而后死死的抓住了一旁的朱允炆,近乎疯魔的压低了嗓子说道:“允炆,你要记住!你跟任先生去学的,不是如何去做一个贤王,而是去学怎样做一代帝王!”
“如何君临天下!不然娘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你知道吗?”
从找吕本入宫教朱允炆读书,到那日在鸡鸣山上挺而走险,吕氏所做的这一切,无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让朱允炆登临大宝。
朱允炆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吕氏,他从未见过吕氏这幅模样。
吕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露出了自己慈爱的一面,替朱允炆整理起了衣冠,摆出一副敦敦教诲的模样小声说道:“允炆要去学,该如何跟外公那样的士族打交道。”
“还有该如何跟天下万民、士绅打交道。”
“孩子听明白了吗?”
朱允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吕氏这才随之松了口气。
次日清晨时分。
朱雄英早早的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
同样也给朱允炆准备了几本,他从未见过的课本,早早的等在了东宫的庭院里。
朱雄英已经在很努力的学着父亲的样子,去做一个好大哥了。
但望着兄弟二人远去的背影,吕氏的脸上仍旧是有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阴冷。
她巴不得明天朱雄英跟常氏就横死街头,这样一来,就彻底没有人挡在他们母子前面了!
上山之前,朱雄英对朱允炆交代好了在书院里的一切,包括不要透露自己身份这些事情。
这更让朱允炆对上山的那个任先生产生了一丝好奇。
用朱雄英的话说吗,任以虚是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人。
师公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是师公总能一眼就看到,寻常人看不透的事情。
虽然还没有见到任以虚,但是朱允炆已然在心里,悄悄的组织起了语言。
朱允炆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来之前,朱标已然将他的情况,和任以虚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因也无外乎就是,因为村里只有那些富户人家识字。
朱允炆早先是跟着那些富户们开的蒙,故而现在已经明显的,有些看不起穷人了。
任以虚听了这些,倒也没有怎么觉得意外。
毕竟老爷子用这个村里的标准来说,也绝对算不上是穷。
他的孙子没有见过,那些穷乡亲是如何过日子的,也是正常的。
当朱雄英带着朱允炆走进小院之时,朱标等人今日的课程已经结束了大半。
随着课程的深入,除了那些文科之外,任以虚就是在讲述那些理科的公式。
朱标跟其他四个王,以及李景隆等人,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自己练习上。
腾出功夫来的任以虚,径自走到了朱允炆的面前。
朱允炆也乖巧的对着任以虚躬身行了个礼。
“朱允文拜见师公。”
听到朱允炆的化名,顿时一愣。
不过任以虚只当是“朱允文”不过是跟历史上的“朱允炆”同名罢了。
毕竟就是掐死任以虚,任以虚也想不到,自己已然身处大明了!
“允文,不错,好名字。”
“允文允武,昭假烈祖,你爷爷对你寄予厚望啊。”
在一旁的朱允炆不由得一愣。
“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爷爷希望你要做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说罢,任以虚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摸着“朱允文”的脑袋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东西了,你爹已经跟我说过了。”
“听说你惹你爷爷生气,就是因为你说了一句臭要饭的?”
听到任以虚提起此事,朱允炆不由得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师公,允文已然知错了......”
“威武不能屈,你只是畏惧你爷爷罢了,跟师公讲讲,或许你能说服师公呢?”
朱允炆的眼中顿时便闪出了一道光。
虽然朱允炆的年纪不大,但也见过了不少的大儒名士。
任以虚是第一个真正的将姿态放低,想听朱允炆是如何想的人!
偌大的教室之中,只有朱雄英跟朱允炆两个人。
听到任以虚的话,朱允炆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才看着任以虚说道:“师公,您难道不觉得,那些乞丐好吃懒做吗?”
“他们明明手脚齐全,却不愿意劳作,好逸恶劳,他们只求自己不会被饿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