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夫,卫大夫!”
正于庭院中洒扫的卫卿闻声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皮肤略显黝黑的孩童,约莫七八岁的模样。
卫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牛二,这次又是你家兄长误食了什么奇珍异果,需要你这位小信使来请我这大夫了?”
牛二神色焦急,眼中满是恳求:“卫大夫,你快去瞧瞧吧,张老汉,他……他快不行了!”
卫卿闻言,笑容瞬间收敛,轻叹一声,语气却异常平静:“带路吧。”
两人匆匆赶至一间简陋的草屋前,屋内陈设虽少,却摆放得井井有条,破旧的凳子与衣柜透露出岁月的痕迹,但一尘不染,窗台处几盆野花竞相绽放,阳光透过窗棂洒落,为这简陋之地增添了几分温馨与暖意。
张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却仍与村中的老人们谈笑风生,见到卫卿的到来,老人们也是退出了房间。
张福,那笑容依旧如往昔般灿烂:“卫小哥,你来了。”
卫卿轻轻地点了点张福的肩头,笑道:“我要是再不来,你怕是要痛死了。”
张福爽朗地大笑:“痛!痛好啊,痛才能让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已还活着。”
望着张福逐渐红润的脸色,卫卿心中五味杂陈:“张大哥,你就不怕吗?”
张福苦笑:“这世间又有谁不怕死呢?我本就早该是黄土一抔了。”
说着,他紧紧抓住了卫卿的衣袖,眼中满是诚挚:“卫小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但你的心却太冷清了,人活着,不该如此啊。”
卫卿微微一笑,打趣道:“你这家伙,都快到阎王爷那报到了,还有心思来教训我。”
张福断断续续地聊起了往昔,又如同一位长辈般,不时地叮嘱着卫卿未来的生活:“卫小哥,我衣柜里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卫卿依言打开衣柜,只见一个长长的匣子静静地躺在那里。打开匣子,里面是用丝绸精心包裹着的两个铜手环和一柄小木剑。
那木剑乌黑油亮,又夹杂着些许金黄色的纹理,显得古朴而神秘。
“自从认识了小哥,我这身子骨就再也没怎么痛过。这匣子里的物件,就当是我老张给你的谢礼了。”张福洒脱地笑道,
接着又继续说道:“这镯子原本是打算送给我家婆娘的,可惜她没这个福分。至于这剑……”话未说完,这位坚强的汉子缓缓地合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卫卿凝视着那泛着油光的铜手环,又轻轻摩挲着被打磨得光滑如玉的木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转眼间,已近深秋,白云山上依旧绿意盎然。卫卿站在一座新起的土堆前,斟上一杯果酒,默默祭奠。
手中的乌木小剑缓缓舞动,动作缓慢而沉重,剑锋划破清风,仿佛是张福那不绝于耳的唠叨。刹那间,剑光大盛,红尘滚滚,仿佛将过往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走在下山的路上,卫卿左手上的两只手环随着步伐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回到院中,那棵移植而来的荔枝树已经硕果累累,这是它第二次结果了。
这两年间,刘大娘悄然离世,李大妮风风光光地嫁给了郡城里屠夫的儿子,那天村里大摆酒席,热闹非凡。
而牛二的哥哥,在一次傜役中不幸被土人砍去了一条腿,命运多舛,令人唏嘘不已。
然而,生活仍在继续。
这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院中忽然迎来了一男两女的身影。
“道君。”宋缺的声音在院中淡淡响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狂热,
卫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轻轻摆了摆手,道:“道君之名,实不敢当。我不过是个曾在道观中虚度了几载春秋的普通人罢了。”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站在宋缺身旁的女子。
“碧姑娘,别来无恙。”卫卿微笑着打招呼。
碧秀心微微欠身,声音柔和如春风:“见过通微道长,许久未见,道长风采依旧。”
这时,站在碧秀心身旁的漂亮尼姑也向卫卿施了一礼,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卫卿微笑着回应,随即打趣道:“碧姑娘,你不在红尘中普度众生,怎地有空来找我这个闲云野鹤?”
宋缺突然插话道:“杨素曾言,你的修为已超越了宁道奇,不知此言是否属实?”
卫卿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法自然,本无高下之分。我不过是比旁人多了几分争斗之心,擅长以武会友罢了。”
宋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此番前来,我是特意来向道长请教的。”
卫卿谦逊地摆了摆手:“指教不敢当,但我们可以一起探讨一下武道。”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突然打破了院中的宁静。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燕子般轻盈地落在院中。她随手从院中的荔枝树上摘下几颗果实,尝了一口后,便吐出了香舌,一脸嫌弃地将荔枝扔在了地上。
“咯咯咯,你这道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祝玉妍娇笑着打趣道。又是娇声道:“臭道士,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逍遥自在。”
这时,碧秀心身旁的漂亮尼姑梵清惠忍不住开口了:“哼,魔门妖女,你休要在这里撒野!”
祝玉妍却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梵清惠,你家师姐都没说话,你这个小跟班倒是挺会出头嘛。”
碧秀心,声音依旧柔和:“祝施主,却是多日不见。”
祝玉妍却是地继续打趣道:“哟,你这是带着师妹来勾搭臭道士吗?哈哈,真是有趣极了。”
碧秀心脸色微红,解释道:“祝施主误会了。我与通微道长早已相识,得知他在此隐居,特地前来拜访。”
祝玉妍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哼,好你个臭道士,原来你早就和这群尼姑勾搭在一起了。”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刀势猛然压向祝玉妍。宋缺手持长刀,神色冷峻地站在祝玉妍面前:“魔门圣女,你来岭南究竟有何目的?”
祝玉妍却不以为意地娇笑道:“这岭南又不是你们宋家的地盘,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凭什么管我?”
宋缺冷哼一声,右手已经紧紧握在了刀柄上。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祝玉妍却是娇笑着跑到了卫卿身后,道:“道长哥哥,你看他好凶啊。你可要保护我哦。
卫卿看着宋缺,轻轻笑了一下。
只见宋缺平静道:“此次前来,正好要请教道长”
只见刀势越发凌厉:“请指教”。
刀光盛起,刀气凝聚在刀身上不曾泄漏一丝,阴阳相合。两道刀影砍向卫卿
卫卿看着尚显稚嫩的天问九刀,一柄短刃悄然滑落掌心,他轻触刀身,轻易化解了凌厉一击。这一剑平淡无奇,犹如田间辛勤劳作的农夫之锄。
宋缺收回长刀,闭目,沉思片刻。:“多谢”说完便拱手快步的离开院子。
卫卿也是笑笑的点头,这宋缺天赋还真高,一点就透。
卫卿转身看向碧秀心,微笑着问道:“碧姑娘,你此次前来又是为何呢?”
碧秀心恬静地笑了笑:“前日我拜访宋家时,偶然间看到道长在街上摆摊。我本想上前打招呼,但又怕打扰了你。所以今日特地前来拜访。”
卫卿闻言,轻声道:“碧姑娘有心了。不如我摘些荔枝送给你吧。”
碧秀心轻轻摇头:“道长客气了。秀心今日却是打扰道长了。”
说完,她便款款施礼,准备离开。
祝玉妍却是阴阳怪气地娇声道:“此次打扰道长了。不过嘛,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我也得拿点什么东西再走。”
卫卿见状,笑着说道:“那我也送你几颗吧。”
祝玉妍却是撇了撇嘴:“哼,那尼姑都不要的东西,你居然又送给我。你是想酸死我吗?”
卫卿无奈地笑了笑:“我这荔枝可是越酸越好吃。你若是怕酸,那就算了。”
祝玉妍却是一把抢过卫卿手里的荔枝,娇嗔道:“哼,等这果子熟了,整棵都是我的”,又是瞅了瞅卫卿手腕上的铜手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夜幕降临。
卫卿收拾完碗筷后,便看到祝玉妍霸占了自已的摇椅。她悠闲地躺在上面,两只白皙可爱的小脚搭在扶手上,脚环叮当作响。她时不时打一个饱嗝,看起来十分惬意。
卫卿笑着地摇了摇头
祝玉妍似乎察觉到,卫卿的目光,微微侧头。脚趾微微曲卷着,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看什么看”
卫卿笑道:“我的椅子可就要被你踩臭了。”
祝玉妍却是不依:“哼,你才臭呢!你是臭道士!”
话音未落,藏匿于椅下的鞋履猛然间向卫卿袭来。
卫卿身形微侧,轻松避过,那鞋履竟似被无形之力牵引,于半空中蓦然转折,再度扑向卫卿。
“看你还往哪儿躲!”祝玉妍轻盈跃起,双足轻点,带着几分俏皮,直击卫卿。
“哎呀,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要用臭气将我熏倒嘛!”卫卿笑言以对。
“真是气煞我也,看我不踢你个臭道士满地找牙!”
夜色如墨,两道人影在庭院中穿梭,犹如暗夜中翩翩起舞的蝶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