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初亮,晨曦如细丝般穿透薄雾,温柔地洒落在静谧的院子里。卫卿的身影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沉稳,他时快时慢地打着太极拳,动作流畅而富有韵律,随着一套拳法的结束,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祝玉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两只小手撑着下巴,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她娇声道:“卫卿,你这拳法怎么跟我那天魔力场那么相似?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啊?”
卫卿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拳法,我确实只学过招式,但其中的运气之道,却是从一套与天魔秘颇为类似的武功中领悟而来。”
说着,明玉功悄然运起,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吸力瞬间将祝玉妍笼罩其中。院子里,两种类似的力场相互碰撞,激起一阵阵微妙的波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宋缺的身影出现在门槛处。他见祝玉妍涨红着小脸,正全神贯注地与卫卿较劲,便停下脚步,也在一旁等候。
卫卿长袖一甩,力场顿时消散于无形。他转头看向宋缺,微笑着问道:“宋公子,这么早来访,却是有何事?”
宋缺微微点头,神色凝重:“此次前来,确实是有要事相商。
卫卿打趣道:“在岭南还有难得到,你宋家的事不成”?
宋缺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此事却是权力也无法触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近几日,兵营及周边的乡镇,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无数大肚病患者,宋家的医师对此病也是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我才亲自前来,恳请道长出手相助。”
卫卿闻言,微微一愣,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未曾料到,宋缺此次前来,竟是为了寻求医术上的帮助,而且这大肚病,即血吸虫病,即便是在他第一世所知的现代社会,也是极为棘手之症。
他轻轻点头,示意自已愿意尽力一试。
身为岭南第一门阀的领袖,宋缺的出行排场自然非同小可。乡亲们远远地围观,议论纷纷,眼中满是好奇与敬畏。
八匹雄壮的枣红色骏马,拉着一座雕梁画栋、气势恢宏的车厢缓缓而来。车厢内部宽敞明亮,一套金丝楠木制成的桌椅,更是彰显出非凡的品味与尊贵。车厢内,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公子哥,身着锦衣华服,正襟危坐,似乎已在此恭候多时。
宋缺向卫卿介绍道:“这是舍弟,宋智,亦是家族中的佼佼者。”
宋智闻言,连忙起身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道君,通微道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卫卿微笑着回礼:“道君之名,实不敢当。见过宋二公子,幸会。”
此时,祝玉妍不满地嘟囔道:“怎么,你没看到本小姐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恼怒与娇嗔。
宋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见过祝圣女,失礼了。”
祝玉妍冷哼一声,径直走进车厢,自顾自地拿起张福送给卫卿的小木剑,对着桌上的物品比划起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有趣的玩法。
几人缓缓步入车厢,宋智手法娴熟地为在座的三人斟上温热的茶水,茶香袅袅,试图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添上一抹宁静。
宋缺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深邃,淡淡开口:“智弟,你给通微道长详细说说这大肚病的情况吧。”
宋智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那些令人不安的场景:“唉,这次的大肚病,着实让人费解。自古以来,此病便偶有发生,虽无根治之法,但总有药物能稍作缓解,减轻患者的痛苦。
然而,今年却自四月起便频繁爆发,且势头之猛,前所未见。那病状之剧烈,短短三个月内,竟已蔓延至数个城镇,患病之人腹部鼓胀如球,痛苦不堪,体内更是布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更为棘手的是,连军营之中也未能幸免,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士气低落,局势堪忧。”
“更令人惊奇的是,”宋智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惊骇,“家中医师在检查后,怀疑有人在外水源处下了蛊。
这蛊术,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巫蛊之术,更是神秘莫测。
卫卿从未真正接触过。在他的认知里,蛊不过是被有心人培养出来的毒物,用以害人。却没想到,在这武侠世界里,竟还有人丧心病狂地培养出了血吸虫这种阴毒之物,企图以此控制或摧毁无辜百姓的性命。”
车厢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在尘土飞扬中缓缓驶入了军营的领地。营门外,大批军士挺立如松,手持长枪,目光如炬,严密地把守着入口。
一见宋缺那熟悉的身影,他们便迅速而整齐地行了个军礼,随即放行,没有丝毫的迟疑与怠慢。
踏入军营,眼前的景象却令人触目惊心。原本应该井然有序的营地,此刻却是一片狼藉,破败的帐篷四处散落,宛如遭受过一场无情的洗劫。阵阵哀嚎从那些摇摇欲坠的帐篷中传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突然,一个士兵从其中一个帐篷内踉跄而出,他的面容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眼深陷,仿佛随时都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然而,他的肚子却异常地隆起,像是一个十月怀胎的孕妇,显得极为不协调。他双手捂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口中不断地哀嚎着:“让我死,让我死吧!”这凄厉的哭声,在空旷的军营中回荡,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与勇气都吞噬殆尽。
这哀嚎声,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传染给了整个军营。各个帐篷内,都传出了同样的乞求声,那些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仿佛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念,只求一死得以解脱。
更有甚者,已经无法忍受这无尽的折磨,他们颤抖着双手,拿起尖锐之物,狠狠地刺进了自已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这片本就残破不堪的土地。
整个军营,仿佛成了一片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宋缺的目光,如同寒铁般冷冽,凝视在躺在地上,双手合十、眼中满是乞求的士兵身上。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愤慨与无奈一并压下。随后,他轻轻抬手,指尖微动,一道无形的气劲如闪电般射出,精准无误地将那士兵击晕。
紧接着,他微微举起手臂,手腕轻轻一旋,一道凌厉至极的刀气瞬间凝聚成形,如同银龙出海,将士兵的身体开膛破肚。刹那间,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开来,仿佛连空气都被这股腐臭所侵蚀。
卫卿等人见状,皆是神色凝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定睛望去,只见士兵的内脏已经病变腐烂,宛如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侵蚀。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卵寄生在内脏之上,宛如一颗颗黑色的毒瘤,令人触目惊心。更
有无数细丝般的小虫在其中蠕动,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狂欢。
祝玉妍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胃中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呕”了一声,随即闭上眼睛,紧紧躲在卫卿身后,不敢再去看那恐怖的景象。
年轻的宋智也是脸色苍白,吓得连连后退,几乎要跌倒在地。
卫卿强忍恶心,目光如炬,仔细观察着这恶心的画面。他心中暗自思量,这血吸虫的生命力何其旺盛,但它们身上却没有丝毫外来的气息,看起来并不像是人为培育的产物。然而,他自已也未曾接触过蛊毒之术,因此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思索间,他长袖一甩,一股寒气瞬间涌出,将死去的士兵整个包裹在了一层坚冰之中。
卫卿望向宋缺,微微叹气道:“贫道不曾亲身涉足这诡谲的巫蛊之术,还是去寻访那些本地医师,或许能有所收获。”
宋缺闻言,脸色依旧平静如水,郑重地点了点头,道:“道长慈悲为怀,宋缺代岭南万千黎民百姓,向道长致谢。”
卫卿轻轻颔首,正欲转身离去,忽闻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祝玉妍款步上前,眉宇间带着几分思索:“这巫蛊之术,在山越土人中流传甚广,你们宋家近年来四处征伐土著,难保不是遭了人家的报复。”
卫卿闻言,目光转向祝玉妍,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祝姑娘对这蛊术竟有所了解?”
众人的视线瞬间聚焦于祝玉妍身上,她轻轻点头,又迅速摇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在门派中曾翻阅过一本关于巫术的古籍,只是那位前辈所述甚简,仅粗略提及了蛊术的起源与一二秘闻。”
说罢,祝玉妍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似乎在无声地催促卫卿求助于她。
卫卿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贫却是以武学为长,这巫蛊之事上,还需祝姑娘不吝赐教。”
祝玉妍背着手,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开始娓娓道来:“我阴葵派前辈曾有幸与苗家一位大巫师有所交集,据其记载,苗家之中,有一脉神秘传承,名曰巫蛊之道。
此脉传人皆由秘密挑选,平日里多与虫蛇等异物为伴,即便是本地土人亦对他们敬畏三分。
他们不仅精通毒术,更是医术高超。相传,这些蛊师能以自身炁息培育出变种奇异的蛊王,通过蛊王操控那些毒性更为凶猛的毒物。
更有甚者,能炼制出不畏疼痛的药人。故而,一名成熟的蛊师,其战力堪比千军万马。”
“然而……”祝玉妍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前辈所记,蛊师一脉自汉武时期便已近乎灭绝,即便有残存传承,也不可能出现如今这等强大的蛊虫。
毕竟,蛊虫越是灵慧,便越易于炼制。而如此微小的虫子,智慧有限,若非特殊之法,根本难以培育,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而亡。”
听罢祝玉妍的详述,卫卿陷入了沉思,他心中暗自思量,以炁养蛊,确是妙想天开,却也凶险异常。
正如祝玉妍所言,血吸虫这等微小,想要培育成蛊,无异于痴人说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