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府邸,与其说是府邸,不如说是一座微缩的城池,占地极广,内藏湖泊如镜,矮山连绵,树林葱郁,各式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宛如人间仙境。
在一片精致的楼房群落中,宋缺依着卫卿的请求,将宋家所有的医师都召集了过来。宋智在一旁细心陪伴。
大堂之内,烛火摇曳,卫卿与一众医师围坐一起,讨论着大肚病的病情。然而,巫蛊之道太过神秘莫测,众人皆是摇头叹息,表示一无所知。
夜幕降临,卫卿独自坐在小湖旁,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他低头沉思,心中充满了忧虑。
这时,祝玉妍缓缓走来,她身着紫衣,步履轻盈,宛如暗夜中的精灵。她看着卫卿,笑道:“你这么担心干嘛,反正这事又不关你的事,想不通就不管了呗。”
卫卿微微一笑,道:“我也想不管,但这次的病疫已经连累了许多无辜的老百姓。”
祝玉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没想到你这个淡漠的道士,还有颗菩萨心肠。”
卫卿轻轻摇头,道:“这两年,我在这岭南隐居,体会到了红尘的纷扰与复杂。天道自然,人道红尘,皆是我道。而且百姓生活艰苦,能遇到便帮上一把吧。”
祝玉妍撇了撇嘴,道:“你这家伙倒是比那些整天喊着拯救苍生,却四处招摇撞骗的虚伪尼姑强多了。”
卫卿再次摇头,道:“慈航静斋之中,也有心怀慈悲之人。”
祝玉妍冷哼一声,道:“哼,她们慈悲,那我就是恶人了?”
卫卿无奈地笑了笑,道:“祝姑娘天真烂漫,当不得恶人。”
祝玉妍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娇声道:“我当不得恶人,好啊,你是不是在说我是傻瓜?”
卫卿无奈地摇了摇头,女人总是能想出一些刁钻无理的问题。
两人静静地坐在梧桐郡边的一处小亭中,四周被葱郁的树木环绕,微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爽,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放慢了脚步。
突然,祝玉妍轻启朱唇,声音柔和:“我听闻这血吸虫最初是通过水源传播的,不如我们就从源头查起,或许能找到解决之道。”
卫卿闻言,无奈笑道:“这我又如何不知?只是这梧桐郡水系错综复杂,宛如一张巨大的网,也只有我懂得这望气之术,能窥探生灵炁息,才能看出这水中的端倪。但即便如此,等我查出这源头,疫情恐怕已是开始蔓延开来,难以挽回了。”
祝玉妍闻言,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笑道:“不如你把这望气术传给我,我也与你一同寻找源头,如何?”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和撒娇的意味。
卫卿摇了摇头,笑道:“祝姑娘想学,贫道自然会教。但我这望气之术,需得先习得易经之精髓,再通天星之术,风水术,以及医术,方能初窥门径。”
祝玉妍闻言一愣,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这还是武功吗?怎地如此繁琐?罢了罢了,若是有时间学这些,我天魔秘早就大成了。”
她话锋一转,又问道:“那你想好怎么查了吗?”
卫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只能如你所说,一个一个水源去调查了。虽然繁琐,但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祝玉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窃喜:“那我陪你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卫卿温柔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祝姑娘慈悲心肠,贫道谢过了。”
祝玉妍骄傲地抬了抬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卫卿的话,她却是十分受用。
第二日清晨,天边初露鱼肚白,薄雾轻绕于山峦之间,给这苍茫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跟宋智打了声招呼便带着祝玉妍出发寻找水源地调查。
卫卿精通望气风水之术,行走于山川之间,无需繁复的地图指引,仅凭对自然气息的敏锐感知,便能引领二人穿梭于崇山峻岭,寻找水源地。
祝玉妍紧随其后,她的轻功同样了得,身姿轻盈,宛如林间跳跃的精灵,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落在最稳固的岩石上,既不惊扰山林间的生灵,又保持了与卫卿并肩的速度。两人一路行来,轻功施展得淋漓尽致,仿佛两只自由翱翔于天际的鸟儿。
沿途,每遇一处水源,卫卿便会停下脚步,寻一静谧之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运转起望气术来。
他的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掌心向上,仿佛在与大地进行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对话。随着他体内真气的流转,周围的空气似乎都为之凝固,连微风也变得柔和起来。
卫卿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那是他在水底下无数生命体中艰难地辨别着血吸虫的气息。
因为水中生命种类繁多,形态各异,要想从中准确捕捉到血吸虫的生命波动,无异于大海捞针。每每此时,祝玉妍都会静静地站在一旁,美目流转,满是柔情地看着卫卿。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一月有余。
这段日子里,疫情如同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更多的城镇,百姓们生活在恐惧之中,生怕下一个被病魔侵袭的就是自已。
宋家老家主,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已渐渐将家族大权交接给了年轻有为的宋缺。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以维护岭南的安宁。
他发出了一道严令,要求所有暗中为非作歹、与疫情有关联之人,必须限期自首,否则将不惜一切代价,屠灭梧桐郡周边所有土人的寨子,直至幕后黑手现身。
这道命令一出,整个岭南地区顿时风起云涌,人心惶惶。
城中的百姓,在无知与恐惧的驱使下,将矛头指向了那些无辜的苗人,他们错误地认为,是土人下蛊作乱,才导致了这场灾难。
于是,原本和睦相处的两族之间,开始出现了裂痕,甚至有人煽风点火,企图挑起种族间的仇恨。
百姓们纷纷停止了与苗人的交易往来,那些曾经热闹非凡的市集,如今变得冷冷清清,一场种族间的战火,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之中。
卫卿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一旦种族间的仇恨被点燃,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此刻的他,却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明白,如果是宋家的问题,或许还能凭借自已的力量,来化解。
但如今,事态已经升级到了种族间的对立,这已经超出了个人能力的范畴,成为了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
在这漫长的旅途中,卫卿的沉默,祝玉妍心也默默地跟在卫卿身后,看着那个白发飘飘、仙气凛然的道士,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看着打坐运气的卫卿,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心疼
又是两日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处风景如画之地。湖面上波光粼粼,阳光在水面上跳跃,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四周树木繁茂,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远处,瀑布轰鸣,水声如雷,仿佛是大自然最雄壮的乐章,在山谷间回荡不息。
卫卿缓缓行走在宁静的湖畔,月光如水,轻轻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本应是一幅宁静致远的画面,但他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祝玉妍紧跟其后,她的声音柔和而关切:“怎么了,卫卿?这湖有何不妥?”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却也全然信任着卫卿的判断。
卫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湖泊中的每一丝气息都纳入胸膛。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湖泊之下,隐藏着不寻常的气息,血吸虫的炁异常旺盛,绝非自然生长所能及。”言罢,他转身对祝玉妍轻声吩咐,“你且退到那片树林边缘。”
祝玉妍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轻盈地跃至一棵参天古木之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湖边的卫卿,心中既担忧又好奇。
卫卿则是摄来一株小草,随着一阵微风的拂过,他的身形竟缓缓升起,悬浮于湖面之上,宛如仙人踏云而行。
他轻轻一挥手,那株小草便化作了无形的剑气,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开了宽阔的湖面,留下一道清晰的裂痕,远处的祝玉妍目睹此景,眼中满是震惊与敬佩。
卫卿凝视着被劈开的湖面,只见湖底的淤泥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红色的丝线,那是数以万计的血吸虫,它们彼此缠绕,宛如一张巨大的红色网,覆盖了整个湖底。
突然,那些红色的丝线开始疯狂蠕动,就像是饿极了的猛兽,彼此纠缠,相互撕咬,最终浮现在水面上,将原本碧绿的湖面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紧接着,这些红色的丝线仿佛有了生命,化作一条条小蛇般的存在,向卫卿疾射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卫卿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周身云气缭绕,仿佛有万千气象汇聚于身。他随手一挥,云气化作一柄柄锋利的小剑,将那些纠缠在一起的血吸虫瞬间击成粉末。
随后,他身形一跃,来到了湖面中心的上空,周身云气更加浓郁,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卫卿一拳探出,湖面上顿时凝结出片片冰凌,寒气四溢,剑指一点,湖面上便出现了几个巨大的冰凌漩涡,如同张开的巨口,将那些红色的丝线一一吞噬。
这些漩涡中升起几道冰凌龙卷,本该是雪白的颜色,却因为那些血吸虫的存在而变成了红色,道道红色丝线在其中被碾成粉末,发出阵阵磨牙一般的声响。
然而,湖底却传来了更为诡异的声音,“嘤嘤嘤”的声音如同婴儿的哭泣,又像是某种生物的悲鸣,让人听了心中发毛。
紧接着,无数红色的触手从湖面下伸出,如同利箭一般向卫卿射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卫卿冷哼一声,眼中寒光大盛,云气中竟染上了丝丝蓝色,寒气逼人。他一掌向湖面压去,那些红色的触手在接触到他的掌风后,纷纷被压成了粉末,湖底的鸣叫声更加刺耳,仿佛是在诉说着不甘与愤怒。
“哼,便是你成精了,又能如何?”卫卿怒喝一声,眼中寒光更盛,拳头散发出道道寒气,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冻结。
他猛地一拳向湖泊虚空砸下,顿时间,湖面上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寒气四溢,连湖边的树木也披上了银装,整个湖泊仿佛被彻底冻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