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这可真是不巧，这话没往心里去过。”祁澄回答。
安只宸看了看自己的铺，对祁澄说：“那今天咱俩凑活一晚上吧。”
“怎么凑活？”
“睡你床上呗。”
“不行！”祁澄拒绝得义正言辞，“男男授受不亲。”
“我的床上全是你的东西，我还看到了饼干屑，床头还挂过你的内裤……这都是你搞得。”安只宸理由很正，祁澄无法反驳。
“当然，我们也可以换个床，你先睡这个板子。”安只宸又提出一个新建议。
“不行！”想都不要想，祁澄一口拒绝。
“行，那就是咱俩睡一张了。”安只宸走到床边，直接爬上去，“橙子你床好香啊。”
祁澄要疯了，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把安只宸的脸从他枕头上扒开。
“滚啊，那是我刚洗好的枕巾！”
最终两人都躺在了祁澄床上。
祁澄翻来覆去睡不着，晃的安只宸也合不了眼。
“大哥，你睡前还得转几圈啊？”安只宸无奈地问。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你转来转去我也睡不着啊。”
祁澄猛地坐起来，把安只宸吓了一跳：“你干嘛？”
“睡不着我们就别睡了，起来学习吧。”祁澄说着就要跨过安只宸下床。
“哎——别别别——”安只宸本意是想挡住祁澄让他从床尾下床，而祁澄怕踩到安只宸，故就只踩到了床边上，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气，被安只宸一挡，直接跨坐在了安只宸身上。他挣扎着想起身，而安只宸也想拉他起来，你来我往之间，安只宸一个用力，祁澄直接就砸在了他身上。
“嗷——”安只宸疼得大叫。
祁澄也感觉到了不对，他的腿顶在安只宸两股之间，估计是刚不小心碰到那了。他连忙起身，腿一用力。
“嗷——”安只宸又一嗓子，把祁澄吓趴下了。
“橙子啊，”安只宸咬着牙说，“你要实在起不来，就伸腿趴那别动了，我先缓缓一会儿帮你成不？”
祁澄不敢动了。他整个人都趴在安只宸身上，只能用手肘撑着自己，不然就直接和安只宸脑袋碰脑袋了。
撑了一分钟，祁澄胳膊酸了。
“你缓好了没？”祁澄问。
“你试试么？我踢你两脚。”
“……我胳膊麻了。”
安只宸艰难地擡头看了一眼，问道：“你是多嫌弃我才不趴下来，你累了倚我这怎么着了呢？”
“……你确定？我脸对脸朝你？”
安只宸默默展开搂着祁澄的胳膊，说：“你往右边翻个身，滚下去。”
这句“滚下去”不知道是骂他还是实实在在地让他滚下去，不管哪样祁澄都听着不顺耳，他骂了声：“草。”
“没骂你……”
“我热爱花草树木。”
两个人躺在不宽大的床上，祁澄躺在安只宸胳肢窝处，软软的，他不想动，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听见安只宸强有力的心跳。
“我听见你心跳了。”
“没心跳我就死了啊，兄弟。”
“也是。”祁澄点点头，发丝摩擦着安只宸的胳膊，让他觉得很痒想挠，但他忍住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默契地没问安只宸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祁澄是被自己闹钟乱醒的，他有时会睡一下午，为了以防自己错过饭点，定了个闹钟。被闹醒后，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床头摸手机，被也不甚清醒的安只宸揽回怀里，揉了揉脑袋，说：“困，别吵。”说完还贴心地拿被子蒙住了两人的头。
祁澄迷迷瞪瞪搂上对方的腰，有点硬，不是自己家里的大熊，瞬间清醒了，睁开自己不大的眼睛。
安只宸也醒了过来，摸着祁澄脑袋的手僵在了祁澄头上，睁开了眼。
又是四目相对，还是在一个被窝里，还是一个搂着腰一个按着头。
尴尬，这是祁澄想到的第一点。
他的腰比我的硬，这是祁澄想到的第二点。
他这个眼型是啥啊，还怪好看，这是祁澄想到的的第三点。
喘不过气来了，这是祁澄想到的第四点。
他果断抽回了自己的手，同时也感觉到摸着自己脑袋的手也移开了。
刚才被他扶着头还怪得劲呢。他这样想着，把自己的手背过去想扶住自己脑袋，又转念一想，呸，自己干什么呢。眨了眨因为长时间目不转睛盯着对方而滞涩的眼睛，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老色批，看着大美还不够，还要再看一个。
大美是祁澄给苏彦轩起的绰号，他总是口误对着本尊叫“大美人”又半途终止，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大美”。
祁澄迅速起身，抄过一旁的手机，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下床要去吃饭。这次安只宸长了记性，知道蜷起身子给他让道，就是……一直赖在床上不起。
“饭点了，不吃饭去么？”他问安只宸。
“嗯。”安只宸似是刚回过神来，狠狠地眨了眨眼，起床。
两人简单洗漱一下后，祁澄对他说：“你吃完饭后先别到处去了，回来收拾收拾你的床。”
“嗯。”安只宸心不在焉地答应着。
等出门时，他拎起自己的外套走到门口，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摆的不应该你收拾么？”
“咱俩一块儿。”祁澄也披上自己外套，把安只宸拽出来，锁上门。
安只宸的脑袋被祁澄的“咱们”震的嗡嗡响。
“行。”他说。
最后几天的学习已经非常松散了，但祁澄还是保持着自己高超的自律。对着那些买来的模型一阵研究，画出图纸有厚厚一沓，给老教授送过去，千辛万苦换来的是一个“已阅”。
祁澄有些失望，他觉得一件事物，一但你选择去学习他，就应该学好，而不是只做做样子。但其实他们现在要做的这个比赛，只是花钱就能拿奖的一个比赛，祁澄为此郁闷了很久。
安只宸安慰他说：“没事啊，至少现在你知道有了这个东西，你如果有兴趣高中丶大学都可以学习啊，而且又不是老师教才叫学习，手机干嘛使的，想学自己查资料不就行？”
明明是安慰，但祁澄听出了一种说他没脑子的感觉。
“澄哥，明天就走了，你想今晚上去聚会么？”乔小丹推门而入祁澄宿舍问。
“今晚宿醉，明天醉醺醺地回去被班主任骂么？”祁澄反问。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来了？”
乔小丹嘿嘿地笑：“想你们了就来了呗，一个月不见，想我不？”
说实话，没有了乔小丹的聒噪祁澄还真有点不习惯，但祁澄本色不让他低头说“想”。
“我高兴还来不及，没你我学习多安心。”
乔小丹一点也不往心里去，依旧生龙活虎地和他聊天。自从培训前那次聚会之后，乔小丹就不怎么和自己说话了，现在他们又变成以前的样子，祁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我觉得你说得对，”乔小丹继续刚刚的话题，“那我跟强哥和苏彦轩他们商量一下，咱们下午去吃。”
“下午不就现在了？”
“那就现在去！”言出必行乔小丹拉着祁澄往外走。
“哎——我锁门——”
“锁什么呀，没有贵重物品。”
祁澄想想也是，遂不再去管那个门，反正明天也就走了。
饭店都是他们定的，祁澄在去的路上还想着要不要给安只宸发个消息，结果到了目的地，就看见这人倚在一根电线杆上装忧郁。
“你来的挺快。”祁澄说。
“当然了，连馆子都是我定的。”
感情这局是安只宸组的。
走进大堂，地板瓷砖光滑如镜，祁澄穿了双不防滑的鞋，走在上面直打滑，安只宸忙搀住他走。
“你找得个什么地，地都不擦干。”
“是是是，怪我。”安只宸一路把他扶着，走到了包间。
这家酒店设计得很独特，房间都是由透明玻璃隔开，需要时可以拉下帘子遮挡隐私，连外面的长廊都是玻璃的，通向幽暗的深处。
“别看了，尽头是厕所。”安只宸提醒他。
服务生连忙把尽头处的灯都打开，里里外外暖色的灯光，像是一大罐蜂蜜淌下的明黄。是诗意又富贵的颜色。
祁澄瞧了瞧墙壁，发现他并不是透明的玻璃，是半透半明，像是安只宸之前的那块玉掺了水一般，瑶匣若浮云，冥冥藏玉水。
明明隐隐约约，却还能看见对面人的脸。
“别看了，哎呀，你这一块玻璃有什么好看的，澄哥丶老安就等你们了。”乔小丹把他们推进屋里，明明他们是第一个进屋的，被乔小丹说得好像他们耽误了吃饭时间一样。
“你急得什么？”安只宸装作揍他，“哪有人，满屋的“飘”么？”
“哎呀呀，别乱说，呸呸呸！”乔小丹吓得捂住安只宸的嘴，连“呸”三声。
众人在围桌落座，吃饱喝足后，又有人起哄点酒。
一个个未成年，却要装的像个大人，拿酒比交情。
酒过三巡，祁澄有些微醺，被安只宸拉着去厕所。
“哎——老安你上厕所还要伴啊！”
安只宸向他甩了个眼神：“怎的不行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也去！”一人要跟着。
正是饭点高峰期，上厕所的人也多。
安只宸带着他们先去了一个地，结果就剩一个空位了让给那位跟着他们来的兄弟，安只宸又带着祁澄去找其他地。
“在那等等不就行了？”祁澄不解地问。
“憋不住了。”
祁澄看着长长的走廊，心想你要是真憋不住也不会选这么长的路。
“哎呀，运动运动说不定就不用去了。”
靠，你要不去不就白跑这么多路了。祁澄心说。
终于到了厕所。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小屁孩。”
“我不是小屁孩。”安只宸撂下一句，火急火燎地跑进厕所。
祁澄无所事事地在外面等着安只宸，心里很后悔没有把手机带出来，那样指不定还能玩个游戏啥的。他百无聊赖的盯着那玻璃墙壁上的花纹，却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有点不确信揉了揉眼睛又隔着玻璃细细地瞧，惊出了一身汗。
那是一位颇有偏偏风度的男士，怀抱着柔软多情的女人，在翩翩起舞。女人抚上他的脸，两人吻在一处。
那样旖旎浪漫的场景，以一种残忍又缓慢的方式，迫使祁澄直面内心塌方。
觥筹交错的碰杯声，男人与女人交错的手，推着祁澄直面大厦将倾。
那一片如蜂蜜的明黄，此刻在祁澄眼中，成为了落日枯竭时的深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