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月看着张叔的消息,正想回复,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图纸在老钟表店的地下室里,王大爷刚才找到的。不过......"张叔的第二条信息显得有些犹豫,"现在不太方便,有人在监视着王大爷的店。"
暖月抬头看了眼钟楼的方向,叹了口气。王大爷的店门口确实停着一辆可疑的面包车,已经好几天了。车里的人时不时用相机记录着什么,连王大爷修理钟表的手艺人都不敢像往常一样来访了。秦漫约她在蓝岸咖啡厅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谈。看来这些线索要暂时放一放了。
漫步在去往蓝岸咖啡厅的路上,暖月的心情异常沉重。一切似乎都乱了套——程屿在项目会议上的表现、地下管网图纸的出现、秦漫反常的电话。
下午三点的咖啡厅,阳光从落地窗斜斜照进来。秦漫托着下巴发呆,面前的抹茶拿铁早已凉透。这是她最喜欢的座位,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映月巷入口。
秦漫的指尖微微颤抖,她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仿佛要把目光烙进记忆里。那是刘明宇的车,他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家咖啡厅,那时候他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自由摄影师,而她刚入职广告公司。两年时光,恍如昨日。
暖月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往日活力四射的秦漫,罕见地显露出疲惫和茫然。平日里引以为傲的大波浪卷发也无精打采地垂着,精致的妆容也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暖月在好友对面坐下,顺手把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推到一边,"我还以为你是要听我倾诉呢。"她注意到秦漫的手机屏幕不断闪烁,却被倒扣在桌面上。
秦漫扯出一个苦笑,她抬眼看着暖月,目光中有一丝歉意:"今天的项目会议我听说了,程屿还好吗？"
"别转移话题,"暖月盯着她微红的眼圈,发现好友平时最爱涂的正红色口红也换成了低调的豆沙色,"你先说说,怎么哭过了？"
秦漫沉默片刻,修长的手指在咖啡杯沿上轻轻摩挲,突然问:"你说,事业和爱情真的能两全吗？"
暖月一愣。印象中的秦漫一直是那个雷厉风行、对感情洒脱的女强人。两人认识五年,从未见过她为情所困。现在的她,却像只受伤的小兽,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是刘明宇吗？"暖月轻声问。透过落地窗,她看到那辆黑色路虎又驶了回来,在街对面停下。
提到这个名字,秦漫的眼圈又红了,她低头用指腹擦拭咖啡杯上并不存在的污渍:"他...他接了个国外的摄影项目,要去三年。"她咬着嘴唇,"让我跟他一起去。"
"那不是挺好......"暖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漫打断。
"好个屁！"秦漫突然提高声音,引得邻桌侧目。她意识到失态,又压低声音,"我好不容易在广告公司站稳脚跟,马上就能升创意总监了。而且......"她欲言又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而且什么？"暖月察觉到闺蜜的异常。平日里爽朗大方的秦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秦漫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说道:"最近我发现一些不对劲的事。你知道明远集团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拿下老街项目吗？"
暖月心跳加快,她想起今早会议上陈总咄咄逼人的态度："为什么？"
"因为地下......"秦漫话说一半,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那一栏闪烁着"林总",她脸色一变,按下挂断键。手指的颤抖出卖了她的恐惧。
"林志明？"暖月皱眉。
"没什么,"秦漫故作轻松,但声音依然有些发抖,"说回刘明宇。其实我知道他的梦想一直是环球摄影,这个项目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但是......"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那辆黑色路虎。
"但是你也有自已想守护的东西？"暖月想起自已面对父母时的心情。守护这间糖果店,何尝不是一种坚持？
"对,"秦漫重重点头,桌上的咖啡杯被她的动作带得轻轻晃动,"这不仅关系到我的前程,还关系到......"她又一次欲言又止,眼神中的恐惧更甚。
"秦漫,"暖月严肃起来,握住闺蜜冰凉的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不能说太多,"秦漫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机密,"但是我觉得你应该去查一查老街地下的防空洞。那里......"
话没说完,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短信:"你最好想清楚自已的立场。——林志明"
秦漫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这是明远集团副总裁？"暖月皱眉,回想起今早会议上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为什么威胁你？"
"我......"秦漫咬着嘴唇,手指绞在一起,"前两天去档案室查资料的时候,看到一份关于地下防空洞的报告。那个范围,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大得多。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发现,明远集团早在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他们收购了周边好几个地块,就等着这次改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说出这些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叮"的一声,秦漫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站在机场的背影,不是刘明宇又是谁？照片上打了时间水印,就在十分钟前。
"这些王八蛋！"秦漫突然红了眼眶,精心画的眼妆瞬间花了,"他们在威胁我,说如果我继续查下去,就会让刘明宇在国外遇到'意外'。"
暖月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这么严重？"
"所以我才犹豫要不要跟他一起走,"秦漫苦笑,眼泪无声地滑落,"至少能保护他。但是...老街的事我放心不下。暖月,我觉得这次的项目没那么简单。你一定要小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向检察院举报,"秦漫眼神坚定,擦去眼泪,露出这一下午第一个真诚的笑容,"但在那之前,我得先安排好刘明宇。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遭遇不测。"
就在这时,咖啡厅的玻璃门被推开,门铃清脆的声响让两人同时抬头。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林志明。秦漫脸色大变："他怎么来了？"
"我们从后门走,"暖月拉起秦漫,感受到闺蜜手心的冰凉,"档案的事,你先别声张。我去查防空洞的事。"
两人刚起身,林志明已经看到了她们。他端着一杯美式咖啡,慢条斯理地走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真巧啊,秦小姐。刚才的短信收到了吗？"
秦漫咬着牙没说话,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暖月拦在好友前面："林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志明轻描淡写地摆弄着咖啡杯,语气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只是提醒秦小姐,做人要懂得取舍。对了,暖月小姐,我听说你今天去旁听项目会议了？程建筑师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暖月心里一沉。这分明是在警告她们。
林志明放下咖啡杯,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好考虑一下。有些事,知道太多,对大家都不好。"说完,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秦漫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暖月,我怕......"
"别怕,"暖月握住闺蜜的手,感受到手心里的冰凉渐渐回暖,"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了,你说的防空洞,具体在......"
话没说完,暖月的手机响了。是张叔发来的消息："地下管网图有重大发现,速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担忧。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看不见的警戒线。秦漫的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刘明宇发来的登机提醒。
"秦漫,"暖月郑重地说,"你去找刘明宇吧,有些事,交给我。"
"但是......"
"你说过,要学会取舍。"暖月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去追求你的幸福吧。这里有我。"她看着闺蜜眼中的不舍和担心,补充道："放心,我不会一个人硬扛。"
看着秦漫提着包匆匆离开的背影,暖月掏出手机,找到程屿的号码。她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发出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关于防空洞的事,你知道多少？"
过了很久,久到暖月以为不会有回复,程屿才回复："晚上天台见。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