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附近方圆好多里，大抵也只有这一处山洞。
鱼十三眉头一拧，还是垮了进去，狐疑的往里面走去了。
空旷幽深的山洞深处，阿藏坐在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头上面打坐疗伤，通体散发出幽蓝色的暗光，如闪电一般从浑身经过，弥漫而出。鱼十三躲在暗处瞧着，担心打扰了他，正靠着墙准备蹲下去歇会儿的时候，他身上的电光戛然消逝，“过来吧。”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鱼十三拿出手帕，把在石壁上蹭脏的手擦了擦，随后摸出袖袋里的几个野果子，擦干净后丢了一个过去，“我路上顺路摘的，你试试好不好吃。”
阿藏接过，顺手放在了一边，抬头看着鱼十三眼底威逼利诱的光茫，又只得拿了起来，皱着眉头，很是犹豫。
“怎么了？嫌弃我的东西啊？”鱼十三微撅着嘴，“你不吃就拉倒，还给我好了，我还饿着呢，自己都不够吃，才不稀罕给你吃。”
她伸手要去抢，可阿藏一躲，便将野果子藏在了身后，遮得严严实实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哼，口嫌体正直！”她“嘎嘣”咬了一口，不屑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阿藏瞧着她生气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低首，盯着手中脏兮兮的野果子，如临大敌。
“你到底吃不吃？”
“你就这样吃的吗？”他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了？”鱼十三顺着他的目光，伸着脑袋瞧了瞧，正好看见了野果子上一块黑漆漆的果皮。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是我们村里的老人告诉我的真理。你就吃吧，死不了的。”鱼十三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趁着他微微张嘴的空挡，伸手一拍，把果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阿藏幽怨的凝视着她，脸色煞是难看，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嘴里就机械的嚼着。
“还没发现，你表情还挺丰富的。”鱼十三乐呵的踮着脚一撑，也坐到了石头上面，和他齐肩坐着，碰不到地面的双腿不时摇了摇，“没想到你当真这么守信，呆在这里不走。我可是在百忙之中冒着好大的风险特意跑来看你，你心里有没有一丁点的欣喜若狂，一丁点的感激涕零？嗯？”
“没有。”阿藏冷眼。
“切，没心没肺的白眼狼。”鱼十三又塞了一个野果子进嘴里，果肉的甘甜和靠近果核的微酸同时在唇齿之中绽开，缓慢的蔓延，混合在一块儿，滋味煞是可口。她摘了几次野果子填肚子了，可还是第一次弄到这么好吃的。
“你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办？”鱼十三突如其来想到了这件事情，问过以后又补问道，“对了，你身上的伤怎样了？看你的样子……还没好？”
他淡淡笑了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微微低头，目光落在了鱼十三手上，宽大的袖摆将她的手腕遮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晰。
“你手上的琴弦呢？”
“啊？”鱼十三摸了摸，这才想起，“玄裳替我摘下来了……她人很好的，所以以后你要是又回去找烛烟，和他们为敌，千万不要对玄裳下手。”
阿藏轻轻哼笑了一声，面色却如旧，“你放心吧，不会有这一天。”
他如今自身难保，不日便会陨灭消失在这个世上，早已经无心恋战。况且依着烛烟的性子，即便她再重视自己，也不会再让自己回去了，她没了自己，还能够再创造出另一个自己。
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面上冷漠得发寒的笑意落入鱼十三眼底，她半咬着唇，很是不解。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想她大概得是第一只被好奇心害死的猫妖了，即便知道贸然开口有可能会得罪阿藏，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背后的真相。
“你和烛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怯生生，又胆战心惊的缩着脑袋，“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为什么你这么不喜欢她？”
见他阴沉着脸，不置一语，鱼十三摆了摆手，又连忙道，“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的。”
要是当真把阿藏给得罪了，她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毕竟她今天还剩一丁点的妖力没使了，把那个小木屋变出来，可费了她不少的精力。要是待会儿他当真动了怒要拿自己开刀，她就当真跑不掉了。
“这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鱼十三正在一门心思脑补的时候，身侧前一刻还一言不发人突然开了口，他仰躺下去，双手枕在了脑后，双目平视着山洞顶上，眼底一片暗光。
“为什么？”鱼十三整个人蹲在他身边，凑近了呢喃，“我又不怕她，况且这些事情，你现在告诉了我，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出去说，她不是就不知道了？”
她眼巴巴盯了他好一阵，见他根本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哼了一声，操着双手背转了过去，“你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告诉我，还找这么多借口，美其名曰是为我好。”
鱼十三故作生气的样子，坚持背对着阿藏，端够了架子，肚子又饿了。
再悄悄伸手摸了摸袖袋，野果子已经吃完了。
她肚子咕咕的叫着，果子里弥漫出来的酸味儿在胃里翻江倒海，越来越饿。思量了好一阵，她还是打算用最后一点点的妖力变了两个大馒头出来，用背影当着，轻轻慢慢的，一口一口咀嚼着。
过往不知多少个年头发生的一切从脑子里面迅速的流转而过，像是一副流动的画，杀戮、鲜血、陨灭、存亡……阿藏闭上了眼，便是一片猩红，再缓缓睁开的时候，脑海中陡然抽搐的疼痛着。
还是如此……
“你知道我一共杀了多少个神吗？”他的目光空洞的落在冰冷的石顶上，蓦然开口。
鱼十三眨巴了一下眼睛，见他忽然改变心意要告诉自己，连忙转过了头去，忘了自己嘴里还叼着一口馒头，“你索（说）神（什）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