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鱼十三坐在黑漆漆的石阶上,身边坐着同样垂头丧气的奴奴,怨气载天。
她弄不明白,自己眼前一黑,再睁开,怎么就变成了天庭通缉的罪犯。
还是因为这闯祸的小东西。
“干脆我把你交出去得了!指不定天帝能看在我自首的份上对我从轻处理。”
她话刚说完,奴奴便“噜噜噜噜”的叫了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她。
“就知道装可怜!你闯祸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鱼十三想起它在天庭发狂的模样,现在还余惊未了。奴奴是没办法交出去,可她总得回天庭不是,一来她在天庭待得还算是舒服,舍不得离开,二来她要是不回去,岂不当真着了芙娉的道?
不过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芙娉竟然会来这一招,在奴奴身上动手脚。
奴奴原本就是良鸢的坐骑,寻常她将它带在身边,别的神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都过去了。可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奴奴作为罪魁祸首,她和奴奴都脱不了干系。
她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玄色的声音忽然从眼前经过,见是无恃,她多看了他两眼,目光哀怨。要不是他,恐怕这场闹剧还不知道得闹得多大。
“喏。”无恃丢给她一个血馒头,“云泽交代我记得给你弄点吃的,这是良鸢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你试试吧。”
鱼十三瞧着手中红兮兮的血馒头,嘴角抽了抽,捏在手里没有动。
“你不吃?”
见他疑问的目光,她点点头,把脑袋垂了下去,“我真不吃。”
虽然她喜欢吃肉,可和这个血馒头相比,她宁愿啃草根。看着这个硕大的馒头,她更想念天庭了。鱼十三咬着唇,抬头凝视着他,问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件事真的这么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等消息吧。”要是云泽能解决,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要是他解决不了,不仅是鱼十三和奴奴,就连整个魔界都脱不了干系。毕竟当初天庭如此怨恨良鸢,即便她已经离世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忌惮不已。
“魔君,长老有急事让你过去。”忽然来人传话,无恃交代了鱼十三几句,让她不要四处乱跑,便马上赶去了。
赶到之时,魔族长老玄镜天正站在漆黑的屋子里面,通灵琉璃盏就浮在半空之中,墙体四面是五界地图。泛着幽幽的暗光。无恃踏入,马上合上了门,“有什么事?可是良鸢有什么消息了?”
玄镜天神色肃穆,苍老的声音道,“你看看琉璃盏的位置。”
无恃抬头,看见答案的一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胸口跳动的频率不觉加快。他双手握成拳,哑然道,“良鸢的魂魄在魔界?”
“是。”玄镜天回应得极肯定,“她距离琉璃盏极近,琉璃盏的色泽便越明亮。可现在看来,她的魂魄似乎还有所残缺,若是让她自己好起来,恐怕还得等上不少时间。”
听着玄镜天的话,无恃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良鸢附身在云泽身上,可当下云泽正在天庭处理奴奴闯下的祸端,根本不在魔界才对!唯一从天庭到魔界来的……竟是那个丑陋粗鄙的鱼十三!
无恃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他转身便打算赶去,被身后的玄镜天阻拦了下来,他猜到他的想法,道,“魔君,她现在还没有公主的记忆,你若是直接赶去,恐怕会把她吓着。再者,她无能保护自己,若是泄露出去,必然会引来危险。这件事情不如暂时放下,等她体内寄存的魂魄健全一些,再告诉她也不迟。”
“长老言之有理。”无恃应了下来,没有急着赶去见鱼十三,而是命人把鱼十三的住处搬到了良鸢住过的地方,将她喜欢的吃食各准备了一份送去。
突然被告知要换住所,鱼十三跟去的时候还是一脸的莫名,走到住处时,诧异得快把下巴掉了下来。她和无恃无亲无故,又没有半点情分,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
鱼十三被蟠桃会折腾得不轻,纳闷了一阵子,吃饱喝足以后,刚上床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北都郊外万花齐放,城中闺阁之中的女子不乏前来赏花,盛会之上,热闹至极。
女子唇角泛着明媚的笑,顺手摘了一朵粉白色杜鹃,递到身侧的云泽手中,“小郎君,替我戴上好不好?”
见他不肯,她眉眼之间都是委屈而娇媚的神情,“今日我原本是想让你给我绾发的,不过起得太晚,担心错过了赏花才不得不放弃,你若是不愿替我将花插上,明日只好委屈你给我绾发了。”
“妖女!你别强人所难!”他知道她想要的,必定会想到手段得到,只能愤然从她手中抢过那朵开得正娇妍的杜鹃,插入乌黑明泽的发髻之中。丢开手,目光沉冷。
女子得逞的笑,即便装作端庄温柔的模样,狡黠的本性还是从眉目之间不经意的透出。她带着他四处转悠,所过之处,人人不觉回眸,凝视着二人。
女子极喜欢桃花,看见身侧有一株桃树,伸手便要去折下一枝来。可正好差一点够不着,又不便实用术法,便只好向一旁的小郎君求助。
她心心切切凝视着他,目光婉转挪移在他和那支桃花之间,“我想要这支花,你要不要帮我取下来。”
“你自己想办法。”他无视过她,转身径直往前走去。
女子斜眼瞥去,见那不争气的小郎君竟当真往前走着,根本没有要回头多管闲事的意思,把袖子一抬,蹲下身去,便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我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相公,对我和腹中的孩子不管不顾就算了,竟然还一个人去青楼寻乐子。”
她刻意拔高了声音,远近赏花的人正好都能听见。两人在这万亩花田之中太过耀目,方才早有不少人见到了两人同行,见她哭得肝肠寸断,纷纷对云泽指责起来,堵住了他面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