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咕噜——
秀葽与容幻脚落在朝暮海底,竟发现朝暮海水并无浮力,两人随即分开巡视。她环顾了四周,发现这水晶宫殿占地面积颇多,建造的房屋也许多,但大多都被海水填满荒废着。与燃着长明灯的主宫相比,他们所降落的这一处院落荒凉多了。
“这也太蹊跷了。”
容幻赞同地点了点头,“若这条蛟龙是个喜爱富丽堂皇的性子,应该不会闲着这些院落。相反,他为何要独守这偌大的水晶宫殿?”
“看来,这条蛟龙有很多故事。”
两人小心谨慎地朝主宫走去,一路上只遇到三两虾兵蟹将,此外再无其他水生生物。越靠近主宫,秀葽的心越是紧张,攥着衣带子的力道也越发紧了些。
容幻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就是想起那晚的战况,还心有余悸着。”秀葽诚实道。
容幻也清楚他们与蛟龙之间的悬殊差距,但若是面对任何困难都心有余悸,那他也断不会走到如今这个位置。更别说承继清净龙门的门规,将来代替灵昭真人捍卫门派尊严。
“别怕,我会保护你。”
“你保护我?”
容幻垂眸,半晌,抬眸正色,“容幻虽愚钝,却深知姑娘待我如何,也清楚姑娘与我天人有别。他日姑娘若有危险,容幻愿拼尽性命去为你挡下,绝不食言。”
傻道士,为何总爱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别人的性命,难道你死了我不会伤心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贱己轻己的,也只有容幻一人了。
秀葽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了。”
“秀葽,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秀葽捏着那条衣带子,抬脚往前走,发现容幻竟乖乖跟着自己走过来。“嗯?”
“你对太子殿下——”
容幻的后半句没说出来,秀葽只觉脚下发出一片幽蓝色的亮光,紧接着两人就仿佛失去了平衡坠落进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之中。
“砰!”
“砰!”
秀葽右胳膊着地重重摔在了洞底,她勉强用左胳膊撑起整个身体,摸索着手腕上系着的衣带子,慢慢移动了过去。
她的手顺着衣带子摸过去,直至摸到一只温热的手掌,她能感受到洞底只有容幻一人的生命力在。
“容幻。”
她静静等待着他的回应,可许久没人给予回应。
“容幻,你还好吗?”
回应她的依旧是沉默。
秀葽刚松开的一口气又郁结在一起,她将那树剑点燃,微弱橙红色的火光将两人周围的空间照亮。无奈树枝瘦弱,短暂的火光之后,洞底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里究竟是哪里?既然树枝能点燃,也就是说这里没有水,难道他们已经被传送到朝暮海以外的地方了吗?
秀葽将昏迷的容幻抱进怀中,手心摸到他的额头,却探知不出他身体哪里受了伤。她胡乱渡了些灵气也不见容幻转醒,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臭容幻,若是你再像上一次突然走掉,下一世,下下世,百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即使她这样着急上火,怀中的容幻依旧紧闭着双眼,如何也没有给她一个回应。
他们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呆了不知多久。秀葽感觉不到阳光,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凄凉。
她对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这样漫无边际的寂寞陪伴她度过了几百年的时间,每一日都切身感受着心里的空荡荡。
想着想着,秀葽便觉得鼻尖酸麻,眼眶里流出两行泪水来。就这么安静落着泪,不知过了多久,她也没想起来拭泪。
“秀葽。”
秀葽泪止,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辨出是容幻的声音,她赶紧抬衣袖去擦眼泪。“你终于醒了。”
“你——哭了?”容幻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泪水,他从秀葽的膝上坐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张火符点燃,火光顿时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秀葽红彤彤的眼圈被火光映得更加明显,“我怕。”
“别怕。”容幻手掌覆在她的手掌上,安慰性地捏了捏。看她神情渐渐明朗起来,容幻这才查看两人身处的地方,“这里很干燥,也闻不到海水的味道。”
秀葽随他起身,右手臂依旧疼痛不止。
容幻在洞底沿着石壁绕了一圈,停在一处抚摸着石壁上的纹理,“这石壁十分光滑。”
“做工如此精致,可是洞底却没有出口,难道是藏在石壁里的机关?”秀葽猜想着,手也抚上石壁,上下探索着机巧。
只是两人探查了好几番,却依旧找不到任何解困的机关。秀葽坐到地面上,揉了揉自己疼痛不已的右胳膊,“不如我植一粒种子,要它向上探一探?”
“也好,眼下最有可能是出口的位置就是上方了。”
秀葽洒了几粒种子在地上,驱动灵力,却只见那几粒种子在地上蹦来蹦去,并未如秀葽所想那样茁壮成长。
容幻蹲下,抚了抚地面,“这地面也十分光滑。”
“即使做工精致,也该有缝隙才对,为何我的种子成长不起来?”秀葽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洒下的种子除了蹦来蹦去之外毫无反应。
容幻低头深思,灵光一现,恍然大悟两人身处在什么样的地方。他将洗尘剑刺入脚下地面中,
随之整个洞开始剧烈的颤抖。
秀葽惊喜,本以为马上就可脱身,但颤抖过后洞内又归于平静。
“我想,我们应该被困在某个容器里面,瓷器或是水晶制品。而这个东西一定有与洗尘同等的神力在,所以洗尘无法将其击碎。”容幻娓娓道出,眉头也随之紧紧锁起。
火符也渐渐熄灭,仿佛脱身的希望一般归于空无。
另一方,童郸对着那一对黑枷斩了数刀也没有解开,反倒把明斯乔吓得眼底噙了泪。他泄气地收起自己的刀,低头沉思。
明斯乔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掉眼泪,悄悄擦干了泪水,“你别急啊,也许等我哥哥修缮好那尊神女像后,玄阜就会给我解开黑枷了。”
“你真以为玄阜能遵守自己的诺言?”童郸嗤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面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根本不明白玄阜的本性。
明斯乔噎住,“一言既出,怎能反悔?”
“也许这个世界上遵守诺言的人很多,但违背的诺言的人更多。人尚且如此,妖物更加不在乎诺言的分量,巧了,你口中的玄阜就不在乎。”童郸绕过了几个院落,在一处茅草屋前停步,他挥刀将门上的封印斩下。
明斯乔看他粗鲁行为,方才对童郸积起来的那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她提着裙摆追进茅草屋内,斥责童郸,“你怎么能随意进出别人的屋子呢,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
童郸对她的斥责充耳不闻,只顾着四处翻找柜子上的木盒子,任明斯乔气得胸腔爆炸。
这茅草屋虽蓬头垢面,但内却有乾坤所在,屋内放置地皆是法宝武器以及灵丹妙药,一看便知玄阜是有心将他们藏在此处。
明斯乔自幼接触地都是高雅之礼,绝做不出像童郸这样无礼的行为。她越看着童郸肆意搜刮的动作,胸口的气积压的越厉害,只恨自己认识了这样下作之人。
她慢慢朝后退着,黑枷所固之处疼痛难忍,眼看身形就要斜落。明斯乔赶紧抓住一张木桌的桌角,此举并没有稳住她的身形,反而将桌子上的一只水晶瓶晃落。
那水晶瓶正好落在她脚踝的黑枷上,一击即中,明斯乔抬手掩住那道刺眼的光芒。再睁眼,只感觉自己脚踝上不断加重的痛意消失了。
“秀葽姐姐?”童郸翻找的动作被突然现身的秀葽与容幻惊得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