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猫咪,你家则天将军去哪儿了?”碧无闪身到童郸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童郸愠怒,“老子姓童名郸,你叫谁小猫咪呢?”
碧无不恼,觉得这小猫咪扬着脖子自报家门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嗯,虽然脑子有点傻,不过样貌确实很讨喜。
一想到蕴和将这小猫咪抱在怀里温柔笑着的模样,碧无觉得:自己恋爱了!
童郸拱起自己的身子,准备一爪子将她的脸给抓花,没想到问缘坞又跑出一个人来打断了他的积怒。
“碧无仙子,”阮丘朝碧无拱了拱手,没看到她身后跟着阮煜,有些疑惑,“实在不巧,我们家将军去冥界镇魔了,大概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回来。”
碧无抿唇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阮丘,你最近英俊了许多,简直完爆阮煜那个臭小子啊。”
阮丘冷汗,如果他没有猜错,碧无仙子是在没话找话吧?而且,并没有缓解她扑空了的尴尬氛围。
“多谢碧无仙子夸奖。”
既然没有找到仙友,碧无便爽快地拂袖回了扶生馆。扶生馆依旧是门可罗雀,这倒是人们身体康健的很好的兆头,只是守在门口的阮煜面色并不好看。
“阿煜,你这是什么表情?”
“您见到蕴和殿下了?”
碧无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可惜蕴和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我种在灵巅的寒梅,诶,能从咱们院子里看到吗?”
“嗯,能。”
碧无惊讶地笑了一下,也不顾脚下撞到什么东西,飞快地跑进了院子里。站在院子中间,抬头望去,果然灵巅那些缭绕的白云中有淡红色掺杂其中,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错,改日蕴和一定会亲自上门感谢我的。”
三日后,碧无一直挂在嘴边念叨的则天将军确实登门拜访了,只是表情和气势并不像碧无料想的那样友好。
蕴和将根部还带着泥土的梅树扔在扶生馆的门前,脚步凛然地走进了正堂,他一出现,等候问诊的病人们都被吓了一跳。
“大家别怕,他不是坏人。”碧无起身笑着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轻快地来到蕴和的面前,无意被他的气势给吓到了,“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冥界的事情不顺利?”
蕴和定然看着在自己面前蹦跶地像只小鹿的碧无,方才心中的烦躁竟然被暖的消除了许多,但怒气还在,“是你在灵巅种的寒梅?”
碧无下意识想承认自己的功劳,可听蕴和话里的口气,笑容又逐渐垮了下去。她咽了咽口水,“嗯,是,怎么了?”
不知为何,碧无竟然有点害怕蕴和生气,真是毫无原因的害怕。
“我不喜欢在灵巅上种梅。”
“那——”
碧无双手背后,乖巧地往后退了退,故作轻松道:“那我给你种点别的,梨树,苹果树,你喜欢什么品种?”
“碧无仙子的好意,蕴和心领了。那些梅树我已经尽数给你放到了门前,对不住。”
“你我拔了?”
碧无难以置信地反问面无表情的蕴和,跑到扶生馆外一看,气得胸口直疼,回头瞪着蕴和。无奈她眼上覆着绿綾,别说蕴和,谁也看不清她的眼神。
“蕴和,你可真狠心啊,就这样把我对你的好意全都拔了?你知不知道,植物也是有生命的?”
碧无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害怕惊扰了病人们的情绪,但她这样细声细语的质问显然没有得到蕴和的重视。更加过分的是,蕴和并不打算跟她继续争论,而是转身往外走。
从她的面前经过,薄唇微抿,目光直视远方,但并没有任何情感。
只是这样一个凌厉的背影,碧无便觉得他好像真的成为了传闻中那样的人,冷若冰霜,没有情感,好似全天下他最在乎的人只有自己。
他走得决绝,一点情面都没有留给碧无。
碧无猛吸了一口气,镇定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为等待着的病人诊脉。冬日容易寒气入体,这天的病人非常集中,等碧无忙完回来已经到了傍晚,街上卖小吃的摊主已经陆陆续续收了摊。
阮煜将包好的药递给最后的那位病人,送到医馆门口,对着火烧云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回头朝碧无明媚地笑了笑,“辛苦了,上仙。”
“有什么辛苦的,都是应该的。”碧无揉着自己的肩膀起身,起来时想到了什么动作一滞,“那些梅树的品种都很好,你劈了烧火吧。”
阮煜看了看门口的梅树,可惜地轻叹了一口气。他从未见过则天将军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完全不是平时那样的待人谦和,好像吃了火药一样。
好歹也是碧无第一次向他示好,则天将军再不喜也不该这样糟蹋上仙的心意吧?阮煜为碧无愤愤不平,可却没资格做出任何评论,只能在心中唏嘘。
碧无忍着自己的怒气回到房间里,手扶着桌面,越想越气,终于将桌面上的医书都扫到了地面上。紧攥着的拳头在颤抖,僵硬的肩膀也在颤抖,她的心也在颤抖着。
从未、从未有人这样践踏过她的心。
他,蕴和,则天将军算是什么东西,居然这般无礼。
若不是那天恍然遇见,恍然交流了几句话,碧无从未奢求有过这样趁自己心意的人,大概会永远做一个毫无交流的邻居。
或者说,碧无那么爽快答应帝君的条件——
是对蕴和动了心。
偏偏,人家没有对她有别的想法。
碧无越想越气,气到想亲自拧了蕴和的脖子,但叩门声却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她神游回来,无声地感受着门外人。
“上仙,阮丘深夜求见,请上仙准许。”
是阮丘的声音。
碧无有些奇怪,这么晚了,他来找自己干什么?难道——是替他家将军来道歉的?那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她只盼着蕴和哪天猝死在问缘坞才好。
碧无抬手,门开,阮丘垂首走了进来。她揉着太阳穴,“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阮丘听闻今日将军来扶生馆发了一通脾气,知道上仙心中愤懑,思前想后还是想替将军说几句话。”
“道歉就算了,本上仙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做不到胸怀天下。”
“道歉的话,还是要将军亲自来您才会原谅吧。”阮丘苦笑着抖动了两下下巴,“我想说些别的。”
碧无有些搞不懂了,很烦躁,“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爱过一个女子,童郸哥说她的名字叫秀葽,是灵巅神树孕育而出的树灵。那时将军还在人间历劫,一心向道,所以未能在那树灵灰飞烟灭之前表明自己的心意。后来将军杀了鬼王,立下战功,得以飞升,后来便带着童郸哥住在灵巅,仙邸也取得她从前住处的名字,问缘坞。”
碧无蹙眉,“怪不得——问缘坞这名字可真是矫情。”
“因为太爱那个树灵,所以将军很讨厌有人来改变灵巅的风貌。上仙栽梅是出于好心,却不想触了将军的霉头,确实很委屈,甚至会讨厌将军吧。”
“嗯,我相当讨厌你家将军,恨不得亲手拧了他的脖子泄愤。”碧无咬着牙,看阮丘的脑袋越来越低,不免就心软了。
怎么说阮丘也是阮煜的哥哥,她还是别过度为难的好。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您——”
碧无啧一声,“赶紧滚。”
这下阮丘不敢废话了,灰溜溜地从扶生馆跑回了灵巅。
该说的他已经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将军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