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任樾领他走向了一堵墙,墙面有着四块长宽高一致,直接连到天花板,刷着灰蓝色漆的装饰木板。
应该只是装饰木板吧?他想。
“你去哪,要带着我撞……”墙吗。
最后两个只还没说出来,她就已经推开了最边上的那块装饰木板。
至少在她推开之前他以为是装饰木板。
在看似与墙面合为一体的门后,最先看到的是一张覆盖着深空灰床单的大床。
跟在后面的人没忍住发出了一阵感叹,碎碎念道,“这门也太隐蔽了吧,不过这设计是真不错,家里进贼那贼估计都得找半天。”
“就是不知道夜里出来上厕所,会不会找不到回去的门……”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然而我刚才一下就找到了房间入口。”
“……”
他打量着四周,整间屋子十分宽敞,应该是主卧。
下一秒他的视线便落在了静置在床尾的红本本上,看上去像是被人随意扔在了床面,红本本周围的床单满是皱褶。
下刻,那红本本被任樾拿了起来,并转身向他递了出去。
“我好像有家了。”她说。
虽然他名下没有房产,但是作为三十岁的成年人,肯定认得出来这红本本是房产证。
他震惊到举止有些顿挫的接过红本本,翻开一看。
房屋所有权人:任樾
她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一并朝他递出去,“还有这个。”
他举止依旧顿挫,接过来就开始对房产证上的身份证号。
来回对了三遍,都一致。
身份证上的照片,也是她。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步伐缓慢的往客厅走,与呆滞的面部表情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他此刻活跃无比的大脑。
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她将这大半天时间,用在拍艺术照、写完一整本笔记、找房子、把原主人赶出去、办假证等等等的事情上。
但是他此时此刻真的、确实、非常肯定的没能看出任何破绽。
尽管如此!
内心想法才刚落下,他就抬起手来使劲儿揉搓自己的眼睛,紧闭后张开,紧闭后,再张开,如此反复。
紧接着努力将本就不大的双眼瞪大,死死盯着她,“你这本儿上的名字该不会是用障眼法给我糊的吧?”
她回应着他那充满质疑的视线,十分坦荡的说,“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万能。”
他又看了眼房产证上的登记时间,是大前年六月。
“你这……”他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完整却顺畅的说完一段话了。
“这时间是大前年六月?怎么就……?啊?”他歪着脑袋怀疑起了人生。
“那你为什么会记不住自己有家呢?”
“并且你突然记起来的这个时间点也掐得太准了吧?我们今天上午才刚刚说完。”
“而且你不是一周前才被我从土里挖出来的吗?为什么登记时间会是……?”?“一般房屋使用权限也不可能延长到上百年吧?更别说你这两千年……”
“这说明你在这三年内有出来活动过啊……”他一度感到十分绝望。
他现在嘴上有多滔滔不绝,脑子就有多乱。
他抬手捂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
一面将她的房产证和身份证放上茶几,接着往后一仰,瘫坐在沙发上。
他觉得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她一直站立在客厅的中心位置,耳根终于清静下来的这会儿正左右观望着。
感受着此刻这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视线每落在一个家具上,都会稍作停留。
葛优躺在沙发上的人就这么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也没吱声。
他觉得她现在像极了一台机器,正在扫描电子束的机器。
直到她的视线往自己的方向移了过来,四目相对上,他才瞳孔一颤的将目光移开。
“我是在这三年内的某一个时间点被埋进地下的,我之所以不记得这里的一切,是因为被置换了记忆。”
听罢,沙发上的人瞬间直起了腰板,感受着这十几分钟来的初兴奋,“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她有些失望的轻轻摇头,“这只是一个理论。”
“……”
下刻,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新瘫回沙发,她说出来的这六个字,就是将他戳破的绣花针。
“记忆被置换,可能吗?”他用着类似戏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也是在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认识了你之后,我确实失去了说不可能的底气。”他看向她,眼神倏地变得坚定,腰板再次挺直。
自从遇上她开始,他所经历的事,在以前的认知里,确实都是不可能发生或是存在的事物。
然而现在,他对’不可能’的定义已经完全改变了。
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不可能。
他可能见得到外星人,可能会瞬移,可能会飞,可能被听到心里话……
天上掉馅饼这种需要运气极好才会发生的事,也可能成为他的待经历事项!
白日梦还是要偶尔做一下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他两手拍膝霍然而起,一脸认真的说,“我认为你这个理论可以尝试证实一下。”
那么,现在先确认这屋子里的东西,她能不能完美适应。
想着,他迈出大步,越过她往门外走。
她见状忙问,“你去哪?不是说要尝试证实一下吗?”
走到玄关处他便屈膝蹲在了鞋柜前。比如衣服、鞋子啥的,她穿上之后合不合适。
“是啊,这不正进行着吗。”他头也不回的说。
鞋柜一打开,他左右看了看,随便挑了一双高跟鞋。
好巧不巧还是银色的,跟灰姑娘的水晶鞋似的。
他拎着一只鞋走回来,将她推到沙发边,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接着自己蹲了下来,伸手抓起她肤白冰冷的脚踝。
帮她把鞋穿好他才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好像完全没有必要帮她穿鞋啊……
这画面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他稍稍抬眸,快速扫了她一眼。
不过她这么单纯应该也不会跟自己想到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