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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军事 > 谍战:一个女特工的勾引手段 > 第十一章 酒会中的陷阱

周继礼觉得许鸥是个奇怪的女人。

别的女人买东西时,总要挑挑拣拣讨价还价,可许鸥却既不挑选,也不还价。一切颜色款式都听售货员的推荐。

刚开始的时候,周继礼觉得许鸥是故意为之,怕自已趁机窥伺她的喜好。可逛了一下午后,周继礼发现,许鸥是一种习惯性的拒绝自我选择。

这种情况也在周继礼自已身上出现过。

周继礼自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论是亲生母亲,还是单凤鸣都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只需要站在镜子前,让裁缝给他量一下尺寸,一年四季的衣服便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衣柜中。

以至于刚去法国的时候,他裤子短了好一截后,才想起从今往后要自已准备衣服了。

待叫来裁缝后,拿着裁缝递过来的册子,看着上面让人眼花缭乱的款式、颜色、材质时,他也是一脸茫然。

可许鸥的情况又不尽相同。

母亲故去多年,早已顶门立户,又有抗联背景的许鸥,怎么看都不是个连独立买衣服都不会的女人。

周继礼陪着许鸥逛了一下午,花了大把的钞票,却一直没想通这事儿。

更让他想不通的,还有许鸥对许鹤的态度。

许鹤与周先生年前的那几次冲突,闹得是人尽皆知,可偏偏做情报工作的许鸥却不知道。除了有意回避许鹤的一切信息,周继礼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许鸥为什么会对自已的亲哥哥避讳到这种程度呢?

从手头的情报看,许鹤年轻的时候很喜欢这个唯一的妹妹。许鸥与母亲去东北后,许鹤还曾去探望过她们。两年前许鸥回南京是许鹤亲自去接的。

许鸥初到南京的时候,更是被许鹤带着四处与亲朋故友会面。

就算后面许鸥来上海,也是许鹤亲自送她过来的,并在上海陪了她一段时间,给她引荐了几个场面上的大人物。

两人到底是何时闹翻的,因何闹翻的,谁也没个确切的说法。

周继礼曾对此做过几个假设,但都不能成立。

为钱?许鸥是个信奉布尔什维克主义的人,不会为了一点遗产就跟许鹤闹翻。

身为特工的许鸥,就算是对许鹤有什么不满,但工作上的便利,也不会主动去和许鹤交恶。

按照周彬的判断,许鹤是知道许鸥延安特工的身份,并对此持默许的态度。如果他对此介意,就应该把许鸥关在家里,而不是放到上海。

或许,两人的决裂涉及了什么宅门密辛?但看起来也不太可能,许家人丁单薄,小的还太小,老的都死得不剩什么,里外都许鹤一人说了算。

周继礼回到家后,拉着周彬,把自已的这些疑问一口气道了出来。

周彬听完后,脸上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分辨真假的笑容问周继礼:

“怎么?打算不干军统了,想转去延安效力?”

周彬这话说的轻飘飘的,但却吓得周继礼忙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后,说了一堆誓死效忠的誓言。

“既然还知道自已是谁,干嘛还要去管延安的闲事?”周彬说道。

“这不是延安的闲事,许鸥是西施计划中重要的道具,如果她有问题,我们全都跟着完蛋。”周继礼说道。

“你在怕什么?许鸥是我们的盟友,不是敌人。”

“你确定她不是敌人?”

“当然。延安自有一套政审的程序,我们派过去的人,就算做个小学教员都要经过重重审查,更不要说许鸥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特工了。”周彬说道:

“延安既然能把她派给我们,就证明她是受信任的。你这种无端的猜测,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同盟关系。”

“我的猜测并不是无端的。”周继礼说道:“她亲口承认南田月是她的好友。”

“这种空口白牙的话,你也会信?”周彬说道:“所谓朋友的说法,不过是她让自已良心上过得去的自我安慰罢了。”

“以许鸥的身份和能力,延安让她在上海闲置这么久也是不合理的。”周继礼有些不依不饶的追问。

“没什么不合理的。延安在特工布置上,最爱下闲棋、布冷子。”周彬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许鸥的身份和所处的位置,让她做闲棋冷子,才会派上更大用场。”

“既然想派她做大用场,延安怎么会轻易把她借给我们……”

“好了。细致入微是你的优点,同时也是你的缺点。你太容易在细节上纠缠不清了。”周继礼还没有说完,周彬就冷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我这里都被大岛熏的刺刀顶到了胸口,你还有心思去分析许鸥到底要和谁交朋友。”

“怎么?发生了什么?”周继礼问。

“你要是肯把心思多放在大岛熏身上,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周彬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要是把所有的人都交给我,让我掌握所有的情报渠道,我自然就不会找你来问这些!”周继礼顶了周彬一句。

听着周继礼话里话外的委屈,周彬的态度软了下来。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周继礼应该在法国读完他喜爱的建筑,然后顺顺当当的结婚生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日活在刀锋之上。

“你是知道的,我并非因为不信任你,而不把所有的情报渠道都交给你。”周彬面带忧虑的叹了口气:

“我们知道,你是上峰给我树的一道安全屏障。我真的怕有朝一日,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手底下连一个可派出去救你的人都没有。”

看着周彬凝重的面色,周继礼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没有再和周彬吵闹,而是蹲下去,双手扶在周彬的膝盖上说:

“小叔,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没关系。”周彬摸了摸周继礼的发梢:“76号那边在疯传,大岛熏会在国府还都的酒会上,宣布一条新的任命。她要亲自为76号任命一个队长,分管第七行动大队。”

“新的大队长?是谁?”周继礼问道。

“不知道。此人的一切都是大岛熏亲手经办的,连姓名都是绝密级别,外人根本无法窥探其中。”76号里满是军统中统的叛徒,但从未见谁有过如此高的待遇:

“吴世宝①那边的人说,新队长是个军统叛徒,去年春天跟着吴道绅②一起叛变的。事后因受到日本人的赏识,被送去日本进行特工培训。一个星期前才回到上海。”

“吴世宝?他不是忙着跟咱们火拼呢么?怎么还有心思关注这个?”周彬的话让周继礼有些诧异。

周彬接替郑旦的位置还不到两个礼拜,就已经全盘接管了军统在上海的剩余力量。这期间周继礼也在积极参与这项工作,可他竟然对军统安插在吴世宝身边的人毫不知情。

“他这段风头正盛,自是怕盛极而衰,日夜防着我们的暗杀呢。而且76号警卫队、行动队那些人向来唯他马首是瞻,他自然容不得一个空降的外来人。他既怕那人是我们派去的杀手,又怕那人是日本人派去的内应。所以便格外的关注。”周彬回答道:

“可他上蹿下跳的查了半天,也只查到了这么点。”

“新队长是咱们派出去的卧底么?”周继礼问。

“自然不是。”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周继礼巴不得他们狗咬狗,好让他能坐收渔翁之利:“等他进了76号后,吴世宝自然会料理他。”

“就因为不是,才有问题。”周彬忧心忡忡的说:“我得到消息后就上报了毛区长,他立刻亲自查阅了军统内部的档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根本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周继礼愣在当场。

“是的,不存在。”周彬说道:“跟吴道绅一起叛变的一共九人。事后,郑旦杀了六个,余下三人,一个跟着吴道绅一起在76号行动队,一个在76号审讯室,还有一个去了江苏。这些人都在我们的监视中,从未脱离过。”

“没错。”周继礼站起来,坐到周彬对面:

“确实不该存在这么一个人。连吴道绅都在日本人面前讨不到好,他手下那些碎催怎么可能受到如此赏识。而且吴道绅是去年春天叛变的,大岛熏去年秋天才来上海。以她的性格,是不会信任别人的人。这个人必定是在大岛熏来之后才叛变的,由大岛熏亲自接收,才会一手包办。看来吴世宝得到的消息,是大岛熏有意放出来的烟幕弹。”

“虽然是烟幕弹,可情报不一定全是假的,否则也骗不过吴世宝这个老狐狸。”

说话间周彬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端到嘴边,才发现水早凉了。周继礼见状忙接过杯子,去给他换热水。周彬望着周继礼的背影,竟突然想起他初到英国的日子。

那时,在法国的周继礼,每个月都要去英国探望他。为他打扫房间,给他洗衣煮饭,帮着他适应异国的生活。后来两个人都忙了起来,一个月变成了两个月,两个月变成了半年。最后当周继礼一身军装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两人竟有快两年都不曾见过面了。

周彬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以死相争,拼着自已的命把周继礼挡在这纷乱之外。

周彬看着被周继礼放回到桌上的茶杯,收回了思绪说:

“从去年10月到现在,军统特工被捕31人,失踪18人,牺牲106人,叛逃7人。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假设这162人都可能是叛徒,再用排除法依次排除。最后找到了四个嫌疑人。”

“四个?这么多?都有谁?”周继礼问。

“被捕的刘世英、刚荣,失踪的秦殊荣和叛逃的田敏云。只有这四个人我们完全查不到下落。”周彬回答道。

“田敏云?!”周继礼把这三个字轻轻的复述了一遍。

田敏云就是那个叛逃的军统局档案管理员。

这次看起来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叛逃,不仅让郑旦经营多年的上海情报网毁于一旦外,也逼得郑旦以自已的性命为饵暂时遏制住了大岛熏对军统上海站的屠戮。而造成这一切田敏云,则无比神秘的只存在于众人的口口相传之中,由始至终竟没有一个人见过她。周继礼甚至觉得她是大岛熏臆造出的人物。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行动队长而已,如果你觉得他碍手碍脚,等以后找个机会除掉就是了。有什么可紧张的?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而已。”周继礼说道。

周彬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道:

“正因为全是无关痛痒的小人物,才有问题。大岛熏不仅安排了最高级别的保密措施,还要安排在庆祝酒会上介绍给众人。如此隆重的出场,如此明目张胆的安插,也不怕他在76号活不过一个月。大岛熏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什么目的?”周继礼问道。

“宪兵队的酒会不仅便邀了政府的军政要员,更请齐了上海的情报官员。”周彬说道:“如此大的阵势,难道只是为了庆祝国府还都?”

“你的意思是,大岛熏想利用酒会,做一次甄别?”周继礼这才恍然大悟。

“没错。”周彬说:“刚荣是一线行动人员,秦殊荣和刘世英是联络员,只有做档案管理员的田敏云认识的人最多。”

“田敏云的级别根本接触不到咱们的档案,有什么可担心的?”

“田敏云除了曾是军统档案室的管理员外,还曾是郑旦的未婚妻。”周彬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翘着脚坐在他对面的周继礼。

而郑旦则是周彬的挚友、入党介绍人、顶头上司,两人于公于私都交往甚密。田敏云不可能对周彬一无所知。思及此,周继礼顿时觉得如芒在背。

“确定那人一定是田敏云么?”周继礼问。

“一切不过都是推测罢了。”

“那我们首先要证明这个推测是对的。还有六天的时间。吴世宝用一个礼拜也只得到了一条真假难辨的情报,我们要怎么去查呢?””周继礼不自觉的把手在衣角上来回摩擦,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小叔,不如你下周就请病假,躲过这场酒会吧!”

“去了,熙来攘往中田敏云不一定能认得出我;可不去,大岛熏一定会把田敏云带到我面前,让她仔仔细细的把我从里看到外。”周彬说:

“这场酒会就是一个陷阱,去与不去绞索都已经套在脖子上了。唯一的生路就是除掉田敏云。”

“那我们要怎么做?”周继礼问。

“如你说的那样,首先我们要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田敏云?”周彬说道:

“能骗过吴世宝的情报,必然是真假参半的。人物不对,那时间估计是对的。这个人应当是一个礼拜之前到的上海,沿着时间线来查,肯定会有线索。”

“这样查范围太大了,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车站、机场、码头、酒店,遍查这些地方肯定会有收获,可时间和人员却不允许。

“虽然此事由大岛熏一手经办,但她却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比如日常的安保之类的,总要由其他人来做。这些人的衣食住行都要钱,这个钱大岛熏不出的话,就只能走公账了。总务处的账,可不是凭嘴说就能走的。”

周彬说道:

“所以说,只需一个人,就可以查清这件事。”

“你是说,许鸥?”

注:

①吴世宝:76号特工总部警卫队大队长兼特务委员会大队长,76号第一杀手,1942年被日本人毒死(不信抬头看系列)。故事发生的时间,吴世宝正在血洗上海银行界,与军统势成水火。

②吴道绅:军统叛徒。曾在真·军统上海区负责人陈恭澍手下工作。后因自已愚蠢被76号逮捕。被捕后毅然出卖同事,导致刺杀汪精卫计划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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