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留赵破奴在平虏燧住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他教会了李氏煎药、换药,又督促张威练习,至少要掌握动作要领。
除此之外,他又将燧卒们集中起来,教他们演练矛法、刀法。
对这些燧卒来说,弓弩是早就受到重视的武艺,练得最勤,刀、矛等近战武器却不是重点,练得不多,大多水平也一般。
可是对于经常需要出塞侦察敌情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冲突来得突然,根本来不及拉弓搭箭,敌人就到了跟前。这时候,刀或者矛就能起到很大作用。
尤其是矛,一寸长一寸强,面对习惯于近战用剑的匈奴人有明显的优势。
在守燧的时候,矛也比刀更好用。
赵延年本来想系统的训练他们,将平虏燧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现在时间仓促,只能先教一些基本技法,让他们自己练习。
如果将来还有机会回来,再教更高深的也不迟。
说来说去,基础才是根本。
赵延年教导燧卒的时候,张威就坐在门外看着。
他清楚,赵延年这么做是为了他。在他伤愈之前,要依靠这些燧卒来守燧、执行任务,燧卒们的战斗力越强,他这个燧长就能做得越久。
比起普通的燧卒,燧长的禀食终究要多一些。
三天后,赵延年骑上白马,和赵破奴一起离开了平虏燧。
——
朔方城。
赵延年办好了文书,出了门,就遇到了苏武。
赵延年连忙上前见礼。
苏武很客气,挽着赵延年的手臂,带着几分惋惜地说道:“赵兄,我听说你来了,就赶紧过来了。本以为是你转了主意,没想到你要去长安了。按理说,我应该祝贺你,可是说实话,不能与你共事,还是很遗憾。”
赵延年笑道:“苏君,你言重了。我只是去长安探亲,迟早要回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苏武也笑了,随即招招手,让随从牵来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两个大包袱。“这个是给你路上吃的,那一个麻烦你到了长安后,交给我兄长苏嘉。”
赵延年会意,不禁暗自赞叹苏武会做人。
苏氏父子要送什么东西回长安,何必要他带,有的是办法。
这就是借口,让他去见苏嘉,以便结交。
“一定不负所托。”
告别了苏武,赵延年与赵破奴继续东行。
出了城门,赵破奴才问道:“刚才那位少年是谁?出手如此阔绰,又是赠马,又是送礼。”
“苏武,平陵侯苏建的儿子。”
赵破奴愕然,猛地回头看着赵延年。“平陵侯苏建的儿子?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赵延年就将与苏武相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
赵破奴一拍大腿,勒住坐骑。“你既然认识平陵侯的儿子,何必随我去长安?将来出塞作战,平陵侯肯定在其中。你跟着平陵侯一样能建功,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听我的,现在就回去。”
赵延年瞥了他一眼。“你看,你又急了。”
赵破奴瞪圆了眼睛,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你啊,真是……长了一副少年的身体,却有一颗老人的心。这么好的机会,你也不知道珍惜,真是又让人羡慕,又让人着急。”
“其实都没必要。”赵延年补了一句。
赵破奴气极而笑。“好吧,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至少到目前为止,你的选择还没有出过大错,比我强太多了。不像我,紧赶慢赶,却是步步出错。”
赵延年伸手,在赵破奴肩上拍了拍。“你也不用这么自责,至少代郡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赵破奴苦笑。“若我早些知道共友立功心切,我也许就不会去了。”
赵延年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共友是什么样的人,但共友立功心切的迹象却是早就有的,只是他们不清楚而已。
说白了,还是见识太少,限制了认知。
相比之下,苏武的见识就明显超过他们。
这是出身决定的,不是个人的错。
他想去长安看看,也是想开开眼界,近距离体验一下大汉帝国的核心。
当然,以他的身份,苏氏父子或许就是他能接触到的上限。
——
在九原城,赵延年、赵破奴追上了桀龙。
桀龙刚刚率部从代郡撤回,正在九原休整,准备返回长安。
看到赵延年,桀龙非常兴奋,直接将赵延年带入大帐,设宴款待。
坐下没多久,仆朋也来了。
他现在是桀龙麾下的司马,指挥五百骑兵。这些骑兵中有汉人,也有匈奴人,都是擅长骑射的勇士。
“破奴入帐,也做司马。你如果肯来,做我的部曲将,如何?”桀龙热情洋溢。“有你在身边,我的安全就有了保障,以后睡觉也能安稳了。”
赵延年连忙摇手。“多谢校尉赏识,但我这次去长安只是看望阿嫂和雷电、小鹿,并不打算久留。”
“为何?”桀龙大惑不解,仆朋也有些意外。
“他在平虏燧过得很开心的。”赵破奴半开玩笑的说道:“而且他和平陵侯的儿子苏武以兄弟相称,还怕没官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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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龙大感失望,同样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原来如此,那的确是我高攀不起了。”
赵延年忍俊不禁,笑骂道:“你们别听他乱说,我不想留在长安,并不是因为平陵侯。前一段时间,匈奴人犯塞,我与平虏燧的两位勇士一起出击,本想多砍几颗髡头回来领赏,没曾想连累其中一位受了重伤,现在还卧床不起。我想回平虏燧,帮他调理伤势,等他痊愈。”
赵破奴也将自己的见闻说了一遍,证明赵延年没有说谎。
桀龙听完,脸色这才缓解了些。“你这么重情重义,我也不能拦着你,否则就不是人了。行吧,你将来要回平虏燧,我也不拦着你。不过这段时间,你得履行诺言。我那柄矛可不能白送。”
“放心,这次来,一定好好的操练你。不仅是你,还有我的这两位兄长,可要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四人相视大笑,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在单于庭。
桀龙随即又表示,希望赵延年帮他训练一下亲卫的步战。
他的亲卫大多是他从草原上带来的勇士,都认识赵延年,上次一起击破勾利湖的阵地后,对赵延年的武艺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些人擅长骑射,但步战能力却一般,尤其是与汉军的精锐相比。
他们大多学过赵安稽的步战阵法,对此并不陌生,也曾借助阵法击退右大将的进攻,只是个人能力并没有得到明显提升。
如今,他们也是汉军的一员,经常比武较技,发现了自己的不足,希望能有所进步。
赵延年答应了。
真正的内家拳法不能教,他们也学不会,但指点一下基本的技术还是可以的。
这是他的强项。
在高阙塞、平虏燧住了那么远,他对汉军的步战水平有了充分的了解。虽说谈不上多高深,却非常实用,比匈奴人强太多了。
说到底,还是双方的环境所致,各有所长。
既然成了汉军的一部分,强化一下步战能力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他们还肩负着桀龙的个人安全。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帮忙。
见赵延年答应得爽快,桀龙心情大好,命人设宴,将部曲中的百夫长、十夫长都叫来陪酒。
这些人都认识赵延年,有些人还知道赵延年与他们分别之后的战绩,再次相逢,不用桀龙吩咐,纷纷上来敬酒,表示崇拜之情。
赵延年酒量有限,也不太喜欢喝酒,却盛情难却,几杯下肚,就有点晕乎乎的了。
糊里糊涂之中,几个千夫长、百夫长拜倒在他面前,行了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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