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锅里的清水很快开始翻滚，咕噜咕噜的声音响起，锅盖被热气微微顶起，边缘透出一缕缕氤氲的白雾。炖锅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狼肉独有的浓郁腥香在花椒的点缀下逐渐转化为温润的麻香，那股子炖煮出来的香味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诱惑力，钻进人的鼻腔里，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佟柯蹲在灶膛旁，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盖，不时吞咽着口水。她伸手轻轻推了推佟一的衣袖，小声问：“哥，这肉闻着可真香！什么时候能吃啊？”
佟一抬头笑了笑，用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了，再等一会儿，炖得透才能好吃。”他说着，站起来，用勺子搅了搅锅里的汤水，锅中腾起更浓的热气，伴随着香气扑面而来。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用手轻轻捏了捏，肉质已经变得软烂。
“姐，尝尝看。”佟一拿起一只粗陶碗，盛了一勺滚烫的汤，又夹了一块炖得正好的狼肉，递到佟莲手上。
佟莲接过碗，低头看了一眼，狼肉炖得透红，肉汤清澈泛着油花，她吹了吹浮在汤上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刚入口，狼肉的细腻纤维便在口中轻轻散开，花椒的麻香微微刺激着味蕾，汤汁的鲜美更是带着一种野性的醇厚，瞬间在她的舌尖绽放开来。
“怎么样？”佟一笑着问，手里夹了一块肉递到佟柯嘴边。
“味道很好……”佟莲轻轻点头，但眉头却依旧微微皱着。她放下碗，抬头看着佟一：“一哥儿，咱们的日子是比以前强了，但守山人这活太危险，你真的能行吗？”
“别担心。”佟一笑了笑，夹起一块肉放进自已嘴里。
狼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带着花椒的麻香和盐的咸味，肉质鲜嫩却又不失嚼劲，和现代社会的炖肉完全不同。佟一咀嚼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前世吃过的各种美食，精致的红烧肉、烧烤、火锅、甚至是军队食堂的炖牛肉……和这些比起来，这锅狼肉远不算顶级，但却让他尝到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有点腥，但味道更醇。”他低声自语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前世的食物虽然花样繁多，但那种工业化的味道总让人觉得少了点东西。而现在这锅狼肉，带着浓烈的自然野性，像是整个山林的味道汇聚在了一起，粗粝中反而透着一种纯粹。
“哥，真好吃！”佟柯抬起头，小脸满是满足，“这肉嚼起来好香好香，比咱以前吃的那些野菜、冷饭强太多了！”
佟一笑了笑，给她碗里又添了一勺肉：“慢点吃，别噎着。”
“哥，真的能撑住吗？”佟莲低头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肉，声音低低的，“咱们以前日子苦，但至少不用担心这些危险。现在守山人这么不好干，你……”
佟一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吃完后才抬头看着她，目光坚定：“姐，别操心这些了。我既然敢接这个活，就一定能干好。再说，有狼肉吃，总比以前挨饿强，对吧？”
佟莲低头没再说话，但眼里隐隐有泪光。
吃完饭后，佟一把锅里的剩肉小心收进布袋，放在阴凉的角落里打算第二天去跟村里的人换一些粮食，毕竟碳水是人体必须的物质之一，又用雪把铁锅擦洗干净，放回原位。他站在灶旁，目光投向窗外的树林，眼神坚定：“守山人的活虽难，但靠这座山，我一定能护住你们。”
在这个年代，狼肉的味道虽不如现代美食丰富，但对佟一来说，这就是希望和力量的象征。他擦干净手，把火堆里的柴火拨散，转头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碗筷的佟莲和佟柯，心里默默下了决心： “只要我努力，咱们的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第二天一早，佟一杀狼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有人路过公社时看到挂在墙上的狼皮，忍不住对人夸赞：“听说了吗？那佟家的小子，一个人打死了一头狼！真是有本事啊！”
村头的大槐树下，一群老农坐在一起抽旱烟，听到这话，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敲了敲烟袋：“狼？他一个小毛头，能对付狼？你们信？”
“信啊！魏书记都承认了，还给了他守山人的活呢！”另一个人接口道。
“守山人？这活可不是随便人就能干的。你们说，他才多大？那山里比狼凶的东西多了去了，他能撑多久？”有个年轻人插嘴，语气里带着不屑。
“嗨，不管能不能干，反正他现在吃得饱，住得好。我听说他上交的猎物还能换盐和粮票。”一个女人抱着柴火，路过时冷嘲热讽道：“以前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现在占了山林资源，倒是过上好日子了！”
公社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下推开，冷风带着雪片灌了进去，正在整理文件的魏仁厚抬起头，看见一个披着破旧棉袄的女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魏书记，我不服！”后妈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用力拍着桌子，声音高得刺耳，“佟一那小兔崽子，能干什么守山人的活？他私占山林资源，不但不给家里交猎物，还躲在山里吃独食，这不行！”
魏仁厚放下手中的钢笔，微微皱眉，语气依旧平稳：“大妹子，佟一现在的身份是村里的临时守山人，他的职责是打猎和保护村庄。按规矩，他交一部分猎物给公社，剩下的自已用，这是他的工作内容，怎么就成了私占资源了？”
后妈瞪大眼睛，把身上的棉袄拢了拢，仿佛被气得直发抖：“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一个白眼狼，把他妈早早气死了，现在还想跟我对着干！魏书记，这样的人，您还能让他当守山人？我告诉你，他就是个不孝的东西！”
说着，她再次抬手用力拍了拍桌子，指着魏仁厚的鼻子嚷嚷：“这要是传出去，村里人还怎么看您？他这种人，凭什么能占山里的便宜？”
魏仁厚看着她满脸怒气的样子，皱着的眉头越发深了几分。他放下手里的文件，靠在椅背上，语气不再客气：“大妹子，你这么闹下去，不觉得丢人吗？佟一当守山人，是因为他有能力、有胆量。我们选人看的是本事，不是你说他是什么样的人。”
后妈见软的不行，脸色一沉，突然换了副语气，带着一丝假惺惺的委屈：“书记啊，我这当后妈的容易吗？他跑了也就算了，可现在还成天在外面败坏我名声！说我打他妹子，说我逼他姐嫁人……我冤得很啊！”
魏仁厚盯着她看了几秒，语气里多了几分冷硬：“大妹子，我不管你们家以前怎么过日子，但现在你这些家务事，别拿到公社来撒泼。守山人是公社的事，村子需要有人干活。如果你再这样闹下去，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后妈气得嘴唇直哆嗦，狠狠瞪了魏仁厚一眼，跺了跺脚，骂骂咧咧地转身出了门。
从公社出来后，后妈越想越不甘心，觉得自已吃了个大亏。一路上，她眼睛四处扫来扫去，想着再找机会收拾佟一。走到村口时，正好看见佟一从一户村民里面走出来，肩膀上扛着布袋，手里拎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
“哟，守山人回来了？”后妈嘴角一撇，冷笑着站到了路中央，两只手叉在腰间，挡住了他的去路，“现在本事大了，连家都不要了，是吧？”
佟一停下脚步，目光冷冷扫了她一眼，嘴角带着一丝不屑：“你说对了，家？那是个地狱。我只后悔带我姐和我妹跑得太晚了。”
后妈脸色一僵，嘴巴张了张，随即换了一副嘴脸，讥讽道：“翅膀硬了啊？现在占着山林的好处，倒是说得理直气壮！我看你就是忘了你爹还在家里！”
佟一抬脚往前迈了一步，木棍轻轻敲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声响。他的目光像刀一样直直刺向后妈，声音冰冷：“如果你真把我们当一家人，你会让柯柯挨打？会逼着我姐嫁给老光棍？后妈，你还有脸提家？”
后妈被他这一句话怼得脸色铁青，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嘴巴张了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白眼狼，早晚有一天你得跪着回来求我！”说完，她拂袖转身，快步离开了。
后妈一边走一边骂，路边的一群村民看了个满眼，全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后妈也太能闹了吧？”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吐了一口烟气，摇了摇头，“自家人都这样，还指望别人能给她好脸色？”
“可不！我听说她还跑去公社告状，说佟一私占山林资源，真是不要脸！”另一个年轻人翻了个白眼，“人家佟一有本事，还真不稀罕她那家。”
“不过话说回来，守山人也不好干啊，”有人插嘴道，“这活危险得很，谁知道他能不能干长久？咱就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