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一没有理会周围人群的议论声，迈步走到吊起的野猪尸体下方。他用手拍了拍野猪的肚皮，感受了一下尸体的硬度，确定血液已经凝固，便从腰间抽出猎刀。刀刃被磨得铮亮，在阳光下泛着一抹冷光。
他左手撑住野猪的腹部，右手握紧猎刀，刀尖对准肚皮的中部，稍微用力往里刺去。锋利的刀刃轻松破开皮肉，传来一声轻微的“噗嗤”声。随着刀尖深入，佟一的手腕稳稳用力，顺着肚皮往下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咝——”割开的皮肉向两边翻开，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刺得围观的人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有人甚至抬起袖子捂住了鼻子。
佟一仿佛没闻到似的，低头看了一眼伤口，右手一把探了进去，摸到野猪的肠子，用力一拽。
“吭哧！”湿漉漉的肠子、胃、肝脏等内脏被他一把扯了出来，哗啦一下滑进旁边准备好的大盆里。肠子上的粘液顺着边缘滑落，胃囊还隐约有些胀鼓鼓的，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佟一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又抓住胃的一端，翻动了两下，直接用刀从末端切开，里面未消化的食物和腥臭的液体倾泻而出。他皱了皱眉，将胃丢进了旁边的第二个盆里。
“快点水！”佟一朝站在旁边的村民喊了一声。
一个村民提着水桶跑过来，抬手往野猪的腹腔里倒水。清水冲刷过开膛后的肚子，带着血污和杂物流了下来，将脚下的雪地染成一片浑浊的红褐色。
“继续倒，冲干净点。”佟一一边说，一边用刀柄敲了敲野猪的胸口，将血块震出来。
等清洗干净后，他放下水桶，拿起猎刀走到野猪的肩膀处。刀刃贴着皮毛轻轻划过，他用左手拽住皮毛的一角，右手用力撕扯，硬是将整张皮剥了下来。
“嗤啦——”皮毛和肌肉分离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佟一将整张皮甩到一旁，抬脚踩住皮毛的边缘，抓住另一端再次用力拉扯，将未剥离干净的地方彻底扯开。
“这张皮还能用，回头晒一晒。”佟一指着地上的皮子，朝村民招了招手。
剥完皮后，佟一又转身走到野猪的后腿处。他用刀对准膝盖的骨节，双手握紧刀柄，抬起胳膊猛地砍下去——
“咔嚓！”骨节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野猪的一条后腿被他轻松卸了下来。他蹲下身，将刀刃插进大腿根部，用力向外撬动，肌肉和筋膜被一点点分开，整条腿顺利分离。他把后腿放在地上，转身对准另一条腿重复同样的动作。
紧接着，他对着野猪的脊背和腹部的大片肌肉下刀，一刀接着一刀，将厚实的肉块剁成大小均匀的几块。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刀刃每次下落都精准无比，骨头与肉的分界被切得整整齐齐。骨节断裂时的脆响和刀刃切入肌肉时的“咔嗤”声混杂在一起，村民们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甚至忘了说话。
佟一最后切下野猪头，将头颅放到一边。他抬起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伸手指了指最大的一堆肉：“这些是分给村里的，送到仓库去。”
“好嘞！”几个村民上前，用箩筐装起这些肉块，抬着朝仓库方向走去。
远处的几个孩子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其中一个小男孩踮起脚尖，努力探头想看得更清楚些。他指着地上的猪头，兴奋地喊：“哇，这牙这么长，要顶人肯定可疼了！”
另一个小女孩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可是好臭啊……肠子还会动，像条蛇一样。”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孩子忽然拍了拍手，学着平时的调子唱了起来：“野猪哼哼，拱庄稼，佟一叔叔一刀杀！猪肉分分，皮子晒晒，过年有肉吃喽——”
孩子们一边笑，一边拍手模仿，有的甚至用小树枝比划着学佟一的动作，“嗖嗖”地假装在切猪肉。大人们听了，纷纷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围的村民一边看热闹，一边低声议论起来。
“这一头野猪，光是这几大块肉就够全村吃好几顿了，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可不是嘛，这守山人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一枪一陷阱，管用！”
不远处，一个年迈的老汉坐在一块石头上，叹了口气：“老佟家出了这么一个好手，可惜啊……”
旁边一个村民凑过去，问：“可惜啥？”
老汉拄着拐杖，摇了摇头：“老佟家的光景，不用我多说吧？这么个能耐的小子，搁谁家不成宝贝？偏生没个好爹娘，唉……”
有人听了这话，低头叹气，默默点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直接站到佟一面前，声音带着冷意：“佟一，咱们村里也不是没人，你一个人占着山林，把好处全拿了，这事说得过去吗？”
佟一正用破布包扎剩下的猪肉，听到这话，他动作停了一下，但没抬头，语气平静：“山里的东西谁能拿到，是凭本事。你有本事，也可以来试试。”
那人冷哼一声：“我看你这话说得轻巧，村里猎人这么多，就你一个独霸着，还守山人守山人地叫，明摆着占便宜！”
佟一这才抬起头，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他放下手中的刀，站起身，伸手敲了敲腰间的鸟铳：“占便宜？山里昨晚的狼群、前晚的野猪，你要是不怕，随时可以上山守守试试。”
那人被佟一盯得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嘴硬：“咱又不是怕野猪，就是这规矩，分东西不能……”
佟一忽然向前一步，刀在手里转了一圈，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声音低沉：“少废话，山里的狼和我有旧账，它们还记得我的味道，你要是愿意，就接着干。来啊。”
那人被佟一逼得连连后退，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不就是……说说嘛。”最后低头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围着的孩子们看得两眼放光，一个小男孩瞪着佟一手里的猎刀，兴奋地拍手：“佟一哥真厉害！野猪、狼都怕他！”
另一个小女孩学着刚才的童谣唱起来：“野猪哼哼，拱庄稼，佟一哥哥，刀枪压！”
几个孩子跟着拍手附和，广场上又热闹了起来，连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