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院子彻底安全后，佟一走到地窖口，俯下身将上面盖着的木板掀开。他刚打开盖子，就听到佟莲急促的声音：“一哥儿！外面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佟一扶着木板坐在地窖口，喘着气说道：“没事，狼都解决了，出来吧。”
佟莲和佟柯听到没事了，这才从地窖里爬出来。佟莲刚站稳，抬头就看见佟一脸上满是血迹，吓得她脸色煞白，赶紧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虎啊！伤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佟一看着姐姐急得直打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姐，别紧张，这不是我的，是狼的。”
“狼的？”佟莲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提起旁边的油灯冲到院子里，灯光一晃，地上两具狼尸的模样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她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你……你把狼给杀了？”
佟一抖了抖短矛上的血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嗯，两只。剩下的跑了。”
佟莲瞪大了眼睛，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两只？！你一个人？！”她声音带着颤抖，语气里既有惊讶又有后怕。
佟一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语气轻描淡写：“没办法，不杀它们，咱们就睡不安稳了。”
佟柯这时候也走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狼尸，眼睛一亮：“哥！你真厉害！你居然真的打死了两只狼！”她小跑到狼尸旁边，围着转了一圈，满脸的崇拜和惊喜，“哥，你就是山神吧？”
佟一咧嘴笑了笑：“什么山神，山里头的动物怕我才是真的。”
佟莲却没那么高兴，她盯着佟一身上的血，眼圈一下子红了：“你说得轻巧，可你知不知道要是你今天没扛住，这屋子里的人都得出事！你怎么就这么拼命！”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检查佟一的伤口。
佟一摆摆手躲开了：“姐，真没事，我又不是没准备的。你快别哭了，好歹现在我们安全了。
院子外，最后的一声狼嚎随着山风消散。地窖的盖板还敞开着，空气中还留着浓重的血腥气。
佟莲望着弟弟手里沾满血迹的短矛，心头一阵发酸：“一哥儿，你真的长大了……可我宁愿你别长大得这么快，咱们也别过得这么苦。”
佟一沉默了一下，转身把狼尸拖到角落，用干草盖住。他低声说道：“姐，咱没得选。这年头活着本来就难，别想那么多了。收拾收拾，明天还得进林子看看，不能松劲。”
佟莲看着弟弟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轻轻点了点头。
“嗯，明天还得活下去。”
趁着狼肉还没有冻僵佟一便开始处理刚刚猎杀的三只狼。他将狼拖到木屋外的空地上，手中握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匕首，先从第一只狼的腹部划开，动作干净利落。刀刃沿着狼的四肢和脊背小心地游走，皮毛被他完整地剥了下来。
“这皮毛够厚实的。”佟一低声嘀咕着，将狼皮平摊在地上，用木棍固定住边角。
不远处，佟莲带着佟柯走了出来。佟莲看到狼的尸体，皱了皱眉，但很快镇定下来，走到佟一身边蹲下：“我来帮你清理皮子上的残肉，别浪费了。”
“姐，这种活儿脏，你……”佟一话还没说完，佟莲已经拿起匕首，熟练地刮起了皮毛上的血渍和残肉。
佟柯站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哥哥和姐姐忙碌，眼里满是兴奋：“哥，这皮子以后能做什么？”
佟一抬头笑了笑：“可以做成披风，冬天穿着既保暖又防风。穿上狼皮，山里的野兽一闻到气味，就不敢轻易靠近了。”
佟柯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那狼会不会以为你是它们的同伴？”
佟一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那也得它们不仔细看。”
剥完狼皮后，佟一开始处理狼肉。他将尸体分成几部分，狼腿上的肉被割下来，用盐细细地涂抹上去，装进一个陶罐里腌制：“这部分留着过几天吃，腌好后能放更久。”
狼肉的另一部分被切成小块，装进一个破布袋里。佟莲疑惑地问：“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这部分要上交大队。”佟一边忙活边解释，“按规矩，打到猎物得分一部分给村里。毕竟我现在是守山人，得守规矩。”
佟莲点点头，帮他将狼肉装好：“幸好有这些肉，不然咱们今年冬天可真难熬。”
至于狼骨和内脏，佟一没有浪费。他将这些用麻绳绑好，挂在木屋后的一棵树上，双手合十低声说道：“山神爷，这些是孝敬您的，保佑我们一家平安度过这个冬天。”
佟莲看着弟弟郑重的神情，轻声叹道：“这年头，活着真不容易，咱们能熬过这一晚，真是托了老天的福。”
清理好的狼皮被平铺在木板上，周围压上石头固定。佟一用盐均匀地撒在皮毛的里层，又用手细细揉搓，将盐分抹进每一寸皮肉之间。
佟柯小声问道：“哥，狼皮还能做别的吗？”
“当然能。”佟一笑着说道，“除了披风，狼皮还能缝成手套、帽子。冬天戴着，不冻耳朵。”
佟柯眼里闪过一丝期待：“那能给我做个帽子吗？”
“行啊。”佟一揉了揉她的脑袋，“等处理好这几张皮子，咱们家就都有得用。”
忙活了大半晚上，佟一回到木屋，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块狼骨，目光落在窗外的山林。他心里清楚，这只是个开始，山里的冬天还长，危险也不会就此结束。
“一哥儿，你在想什么？”佟莲端着一碗热水递过来。
“我在想，狼群会不会还来。”佟一接过水喝了一口，沉声说道，“现在的日子不好过，野兽也在饿着肚子。咱得更小心才行。”
第二天清晨，山村一片寂静，刚刚下过雪的空气中弥漫着寒冷的清香。佟家木屋前，几张刚剥下的狼皮正整齐地晾在栅栏旁，皮毛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油光，散发出一种难以忽视的威严。
“那是狼皮吧？”一个挑水路过的村民放下水桶，呆呆地盯着栅栏上的狼皮。
“可不是嘛！你瞅这皮子，还挺新鲜，像是刚打下来的。”另一个跟着停下，凑过来看。
“这山上的狼可是不好惹，谁干的？”有人挠了挠头，满脸困惑。
“听说昨天晚上狼窜进佟一家了，会不会是他弄的？”
“看样子又出大货了不知道咱们能分到点肉吗？”有人嗤之以鼻
“要是真是他，那这小子也太邪性了！昨晚狼可不是一只两只！”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越说越热闹。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人群后传来，村书记魏仁厚拨开众人，眼神凌厉地扫过栅栏上的狼皮。他也是个老猎人，一看那皮子上的刀口和血迹，立刻判断出这不是捡来的。“让开点，我看看！”
魏队长凑近皮子，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这刀口干净利落，短矛刺进去的，还刺得正中要害……这手法，比我年轻时都稳！”
他转过头，看向佟家的木屋，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小莲！小莲在家吗？”
听到喊声，佟莲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围满了人，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书记，咋了？”
魏队长指了指狼皮，皱眉问：“这狼皮是哪来的？”
佟莲叹了口气，疲惫地说道：“昨天晚上狼窜进来了，小一为了护着我们，杀了三只。”她的语气里既有一丝自豪，又带着掩不住的后怕。
“什么？他一个人？”魏队长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佟莲点了点头：“他守了一晚上，把狼都解决了。现在正睡着，我不想吵他。”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低了几分，眼中隐隐含泪。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真是佟一干的？这孩子才多大啊！”有人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还真是条汉子，昨天晚上杀了两只狼！”另一个人感叹道。
“唉，可惜了，没爹疼没娘爱，都是苦命孩子，逼得比大人还强。”一个年长的妇人摇头叹息。
魏队长盯着狼皮，脸上从震惊逐渐变成了欣慰。他放声大笑：“好！太好了！咱村有这样的后生，以后山里的事不用愁了！谁还敢说佟一这小子不行？”
他转头看向村民：“你们都看看，一个孩子能做的事，咱们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本事，这胆量，守山人的活儿非他莫属！”
众人纷纷点头，村里年纪大些的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得给这孩子个机会，他可不一般啊！”
魏队长吩咐人解散了围观的村民，将纸交到佟莲手上，语气郑重地说道：“小莲，这个给小一，他的本事村里人都看在眼里。这以后啊，他就是咱们青石村的守山人了！”
佟莲小心翼翼地接过纸，手都有些发抖：“队长，这……真的批下来了？”
“这是大队的决定，”魏队长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你们家苦归苦，但这个孩子是真能行。告诉他，好好干，不用怕那些流言蜚语！”
佟莲回到屋里，把任命书递给刚醒的佟一。佟一接过，翻看了一眼，咧嘴一笑：“姐，这回不光是咱们的命，连山里的野兽都归咱管了。”
佟莲听了眼圈微微发红，轻声说道：“小一，你以后有了身份，能正大光明打猎，可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姐！”佟一咬下一口窝头，满脸自信，“咱有了这身份，日子就能慢慢好起来！”
晚饭后，兄妹俩围在油灯旁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姐，咱家存粮不多了。”佟一沉声说道，“我打算再去一趟黑市把多出来的狼皮拿去换粮，再不换，雪一大咱们就难熬了。”
佟莲听了有些犹豫：“换粮可以，可黑市抓得严，咱们要是被逮住了怎么办？”
佟一摆摆手，笑着安慰她：“别担心，黑市上的人只认货不认人。再说了，咱是守山人，谁敢随便管咱打的猎物？”
佟莲被他说动了，点了点头：“行，那你自已小心点。姐就盼着你多换点粮，咱们这个冬天可得熬过去。”
佟一重重点头：“姐，放心吧，咱们不会饿着！”